遇鬼这事虽然对邱如柏造成了一些困扰,可是他很快就把这事放诸脑后,置之不理,照常出任务接任务,直到第二次走上那熟悉的山间小路上时,又看见了那名妇人。
那名妇人还是上回见面时的模样,粗布衣裳,平凡的长相,她急匆匆的经过邱如柏身旁,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向邱如柏问道:“你见过我的孩子没有?我的孩子被坏人掳走了,我正在追他。”
这句话和上次见面时说的话一模一样,邱如柏想道:上次他把这妇人踹到山崖下,可是这妇人毕竟是鬼魂,又不会死。
邱如柏听说,很多鬼魂遗忘了记忆,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重复做着生前最重要的事情。
这名妇人的孩子被贼人掳走了,她追了上去,也许那贼人杀了她。
这妇人成了鬼魂之后还在追那个掳走她孩子的贼人,只是她不知道她永远也追不上那个贼人,也寻不回自己的孩子。
邱如柏依旧没有回答那妇人的问话,看着那妇人从眼前经过,他知道那个妇人会回来的。
果然,她又在路上出现了,同上次一模一样,头发散乱,衣衫破了,身上也有了几道伤口,头上也沾了很多泥土,这回邱如柏还注意到她鞋子也破了,露出的脚掌上长满了血泡。
妇人紧紧抓住邱如柏的衣袖,哭道:“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求求你……”
邱如柏冷冷回道:“你已经死了。”伸手把她推下了悬崖。
邱如柏这次快速破了鬼魂的幻术,没在路上耽误太长时间。
他回到了赤霄殿总堂,交接了任务,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练功练了一整天,到了入睡时就躺在自己的石床上,与赤霄殿内其他的杀手再没有交谈一句话。
他在赤霄殿总堂的一整天说的话还没有与那妇人鬼魂说的多,只有三个字“交任务。”
邱如柏第三次在那条悬崖小路上,遇见那名妇人的鬼魂时,他已经麻木了,这名妇人鬼魂对邱如柏实在没什么威胁,邱如柏都没有换条路回赤霄殿总堂的想法。
邱如柏甚至觉得,那名妇人的平凡面容都有些亲切感,毕竟赤霄殿内的杀手们比鬼魂更像鬼魂,他们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没有欲望,只是大人物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那个妇人穿着粗布衣裳,满头都是汗水,平凡的脸孔上有一双哀伤至极的眼眸,她疲累至极,她赶路已经赶了很久了。
她急匆匆的走到邱如柏面前,问道:“你见过我的孩子没有?我的孩子被坏人掳走了,我正在追他。”
还是熟悉之极的问话,邱如柏不知道那名妇人鬼魂为什么一直找他,难道是指望他帮她寻回丢失的孩子不成?
邱如柏哪有那个时间?
赤霄殿内的杀手终日忙忙碌碌,如同一群勤劳的工蚁,把全部的所得都贡献给了北边的那位大人。
他们全部的一切都属于那位大人,连解脱的想法都不敢有,赤霄殿历史上曾有五百多个杀手,因为有过不敬的想法而被那位大人施以极刑,神魂俱灭。
邱如柏本来应该对这妇人的问话漠然而视的,只是他与这妇人鬼魂越来越熟悉了,虽然只是他单方面的熟悉,那名妇人鬼魂什么也不会记得,她所有的记忆和感情都停留在生前,只知道永远的奔波在路上,追赶那名掳走孩子的贼人。
邱如柏第一次回答了妇人的问话:“没见过什么孩子,你的孩子长什么样?”
那名妇人听到问话,急忙回答道:“我的儿子三岁了,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头上戴一顶老虎形状的布帽,脖子上挂着长命锁,他的右脚脚心上还长着一颗黑痣。”
邱如伯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不要找了,你永远也找不到的。”
那名妇人没有理他,匆匆走了。
邱如柏在山道上默默等着,此刻天是湛蓝的,树是碧绿的,连风都是温柔的,他望着那条山道,忽然觉得等待的时间有点长。
那名妇人又出现在山道上,邱如柏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走到自己身前,只是这一回,她散乱的头发,破烂的衣服,身上的伤口,头上的泥土,还有脚上的血泡,在邱如柏眼里,都很刺眼。
妇人牢牢抓住邱如柏的衣袖,哭道:“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求求你……”
还是一模一样的话语,可是邱如柏已经不能再冷下心来,把她踹下山崖。
邱如柏笨拙的对妇人说道:“不要再找孩子了,找不到的,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你也已经死了。”
那妇人一刹那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她呆呆的望向邱如伯,好像不理解邱如柏的话。
妇人突然一把推开了邱如柏,纵身跃下了悬崖。
邱如柏望了望悬崖下,然后回到了赤霄殿总堂。
邱如柏向上司七五六交了任务,他自小有记忆时就随着七五六习武,交完任务后他突然很想问问七五六,他的父母是谁?
可是七五六仍然戴着面具,邱如柏都不确认面具下是不是真正的七五六,最后邱如柏什么也没有问,回到他简陋的石室中。
室内处于大王山地下,不见阳光,一团漆黑,赤霄殿也禁止点灯,不过赤霄殿内的杀手们练有特殊的武功,能在黑夜里看清楚一切。
邱如柏脱下鞋子,他看到了自己的右脚脚心上有一颗黑痣,他又找出一面铜镜,仔细端详着镜中的面容,的确与那妇人鬼魂有七八份相似。
邱如柏心想,那名妇人是自己的母亲吗?自己被赤霄殿的人掳走,母亲一路追赶,最后被赤霄殿的人所杀。
邱如柏是最后进赤霄殿的那批杀手之一,由七五六教授武艺,他今年刚满十八岁。
邱如柏第四次在山道上见到那名妇人鬼魂,他试图好言劝说那名妇人鬼魂放弃,最后的结果没有差别,那名妇人鬼魂纵身跃下了悬崖。
邱如伯望了望悬崖底下,然后纵身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