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隔着盖头,祁云也能感受到卫长临向他而来的炽热目光。
“送入洞房——!”
慕秀远远立着,看着堂中拜完礼的祁云被人带着,进了离落清阁最近的扶柳阁。随后微微侧着头对身边小厮道:“可都安排妥当了?”
“全依大人所言,安排妥当。”那小厮俯身恭恭敬敬道。
“嗯,那便好。”
慕秀轻轻抚摸了几下手中折扇,面上顺而笑意阑珊。
宴席上,一片人声鼎沸。部下士兵们争着抢着,都要跟他们的新郎将军喝上那么一口。
“恭喜恭喜,将军如愿迎得貌美贤妻啊。”
“今日大喜的日子,将军可不要拒杯!”
“将军将军,还请满饮我这杯才是!”
“将军待兄弟们都不薄,我们都该一人敬一杯,祝愿将军新婚大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是啊是啊……”
卫长临带着侍卫并修,随身拿了罐好酒,先是撒地一杯以敬明华兄的在天之灵,再端起酒杯敬这宴席满堂。
“卫某多谢各位兄弟捧场!”
卫长临抬手一饮而尽,心心念念着新房里的祁云,嘴角也不禁向上扬起,爽朗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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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柳阁内,红绸满挂,壁上挂着大幅喜字,茶具帐幕皆是换成了喜庆正红。
烛火通明,纱幔低垂。祁云安静的坐于榻上,一身嫁衣于此间万分和谐。
“……祁公子,奴婢给您倒杯水吧。”素娟从门外轻声进来,端起温热的茶杯半跪拂在祁云烫金红裙下。
“将军还在外敬酒,怕是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呢。”
祁云一听是素娟的声音,又于盖头下看到她递过来的茶杯。想也没想,便接下了。
恰好也渴口的紧,随即在盖头下满饮了一杯。
祁云正想道谢,但又怕破了这新婚吉利。只得缓缓将茶杯递下去,轻拍了拍素娟的手。
素娟见状紧张的深吸一口气,才道:“……祁公子还请慢候着,奴婢……这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茶水温热,稍带一抹不似寻常的甘甜。
祁云细想着,怕是今日今时也与常不同,连带着味觉都跟着稍稍变化了些许,他便未放心上。
不过半刻,祁云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起来。还未来得及思索,身形只稍稍一晃,便猛的倒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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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宾客尽散。
府中诸人忙碌打点着,卫长临双颊微醺,肃穆的两眼稍垂着于此失了些许精光。
美酒入腹甚多,浅浅有些醉意。卫长临除了稍许头昏无力,迈步入阁飘然倒也稳当。
“将军……”并修见此,怕将军重心不稳摔个惨烈,连忙扶着。
卫长临一把推开并修欲上前的手,只沉声字字清晰道:“无碍,不必扶着。”
并修看着卫长临默默前去扶柳阁,微微摇了摇头。他侍奉将军多年,却从未见过那人这般醉着。
许是卫将军心底真的欢喜吧……从前赵明华带给他的,终归是要散去的。
卫长临轻推开扶柳阁的门扉,方才还不觉头晕脑胀的紧,一进阁中便尤其明显了。
烛光昏暗,新房满目红绸,竟有些生冷刺眼。
榻上一身喜服的新郎子安安静静候着,焦躁不安的玉指微微颤动,切盼着夫君亲自前来掀起这掩面的盖头。
卫长临有些恍惚,这副场景好像梦里也曾有过。
他缓缓走过去,拿起茶案上的喜秤,一点点挑起鲜红的盖头。
孟娇莲感觉着卫长临的步子不断逼近,盖头下的光景也慢慢的愈见愈多。
心中不免生出欢喜雀跃之意,但又怕药效不足,若被一眼识破又该如何下去?
盖头被掀开,一张朦胧的姣面朱唇随即映入眼帘来。
“……祁云,你……”
卫长临两眼微怔,看着面前之人轮廓温润,五官若玉雕玲珑,除了有些模糊不清外,怎一个美不可方物形容得了?
面前的“祁云”轻抬起手掩了掩面,眼眉带笑娇羞道:“将军……”
卫长临一闻,心都酥了。缓缓拿起交杯酒便与“祁云”两手交错,一饮而尽下去。
“祁云,日后……我定好好待你,此生不相负。”
孟娇莲皱起细眉,听着句句不离那两字便有些不耐烦说着:“将军……良宵苦短,又何须这些闲言碎语?”
“都依你。”
卫长临看着“祁云”,平直的嘴角捎带起了弧度。他扯了扯燥热的领口只身附上去,又反手拉下帐幕,落下阁中香。
红光纱幔潋滟间,形双影错,缠绵相依。
窗外冷清,原是良宵月明,天暗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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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般……这般对我……”
“祁公子……这般是哪般?嗯?”
“……”
军师府中长青阁内,突兀的传出几声柔韧蛊惑的呼喊。四下无人的夜间,倒是别样旖旎风光。
祁云也不知为何突然便到了此处,为何事情已然到了这种地步。
明明方才还在将军府中,静坐阁中殷切等待着卫长临。此刻却是见身上喜服凌乱不堪,眼前一张淡泊浅笑的熟悉面容。
“……慕公子……慕秀……”
慕秀一手抓住祁云的两只纤细的玉质手腕,将其举过对方头顶。又以身形强势压制着,榻上赫然放着一盒精巧的灵颜霜。
祁云身上袒露着大片白皙透红的肌理,正红的喜服被对方不容抗拒的撕扯开。
祁云咬着下唇妄图挣脱,可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可见其挣扎反抗之烈。
又见白玉杆间藏入着一支细簪,其上的流苏也晃动不已。
“不是卫长临……便不可吗?
祁公子,你看看我,我也可以这么对你。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他能做的……明明我也可以。你能不能看我一眼,就一眼!?”
祁云被慕秀突然震怒的话语吓得一愣,但他与卫长临已然拜过堂,便是此生不负、永结同心,万万不可遭玷污的。
就算他挣扎到无力回天,也绝不会让慕秀得逞一分一毫。
“不……长临,我知道他……他不会……不会这么对我的……”祁云隐忍着蔓延而来的痛苦,断断续续道。
闻言,慕秀皱起眉隐隐笑着,随意动了几下祁云头上的金质流苏簪,好看的指尖此刻像是在抚琴一般。
“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啊?我都说了,这世上只有我会这么‘温柔’的对你,卫长临全然都在利用你。
明日你大可回去看一看,看看他是选择你,还是……他的功名利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