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承平帝实在受不了这番尖刻的痛骂,一时气怒攻心,吐了一口血倒地不起。
云瑶见此赶紧俯身给建元帝行礼:“臣妇无状顶撞太上皇,还请陛下治罪。”
建元帝板着脸,眼中却含着丝笑意:“确实无状,不敬太上皇可是大罪,如今太上皇昏迷不醒,便先将你逐出宫门,在家闭门思过吧。”
“是……”云瑶做出一脸反思状答应一声,起身便拿了大氅披上就要告退出去。
齐靖见此赶紧对建元帝道:“臣送她回去。”
建元帝摆手:“去吧。”
齐靖也披了玄色大氅跟着云瑶出了天极殿。
一出门,就觉得一阵寒意,云瑶紧了紧大氅,齐靖笑着牵了她的手,两个人在灯火通明的皇宫中慢慢走着,待走出天极殿范围,天上飘落星星点点的雪花。
云瑶抬头,感觉脸上一阵凉意,伸手接了几片雪:“又下雪了,今年已经下了好几场了。”
齐靖也跟着抬头,任由雪片子打在脸上,瞬间化成水滴:“是啊,又下雪了,瑞雪兆丰年,但愿来年是个丰收年。”
“来年必然风调雨顺,叫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足。”云瑶笑了笑。
齐靖也跟着笑,他伸手仔细的抹掉云瑶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珠:“谢谢你。”
“谢我作甚?”云瑶笑眯了眼睛,拉着齐靖又往前走了好几步。
“谢谢你对我的维护,谢谢你给我勇气,谢谢你陪我一路走过来,不离不弃。”齐靖笑着,眼角却笑出几滴泪来。
云瑶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低头看两个人踩在薄雪上的一大一小两双脚印:“你不是也一直维护我,信任我么,你对我不离,我自然对你不弃,夫妻本该如此,做什么说谢谢。”
“还是谢谢你。”齐靖笑着眨了眨眼睛,将泪水眨掉:“一声谢谢绝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可我嘴拙,旁的话也说不出来,唯一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你别嫌弃。”
云瑶紧了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跺了跺有些冰冷的脚:“即如此,这声谢谢我姑且收下了,这大冷的天,咱们还是别在外头冻着了,快些上车回家,我叫海棠烫上一壶好惠泉酒,咱们俩安安生生小酌几杯岂不比在天极殿听别人说那些有的没的强多了。”
“是。”齐靖一直在笑,这时候见云瑶冻到了脚,揽了她一个用力将人抱了起来,趁着这时候也没别人,抱着她一路飞奔出了宫门,直接把她送到暖和的车厢内,齐靖随后使手撑住车辕也跟着跳了上去。
待坐稳当了,齐靖将云瑶脚上的羊皮靴子脱下来,搓热了手给云瑶先将脚搓暖,之后就搂在怀里给她取暖。
云瑶本就冻的脚冰冷麻木,齐靖这么一暖,她只觉得脚上痒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又有些针刺一般的疼,难受的皱起眉头。
齐靖一见立时着急了:“怕是冻着脚了,你先忍忍,回去我寻些好药给你抹上就不难受了。”
“好。”云瑶笑了笑,拿过一个抱枕搂在怀里,又扯着羊毛毯子盖在身上,不一会儿就眯着了。
齐靖看她疲累,就由她睡过去,而他自己则小心的帮云瑶搓着还有些发凉的双脚,一直到回府,齐靖都小心的照顾云瑶,到了家中的时候见她睡的十分香甜,也不忍心叫她,就叫丫头拿了一个又大又厚的被子将云瑶裹了抱回屋中。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正好碰到等着云瑶回来的云珊,云珊目瞪口呆的看齐靖满脸柔情的抱沉睡不知的云瑶回屋。
看着齐靖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温柔欢喜,云珊这心里闷闷的,酸酸的。
她对齐靖点了点头,并没有去叫云瑶,而是错身过去回到客房中。
一回去,云珊就在有些沉暗的屋中坐下,好半晌才回神:“到底还是三妹有福气,早先常听人说易得无价宝,难寻有情郎,我只当是笑话,今日才不得不信,便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如自家男人把你放在心里。”
想到那花心薄情的方升,再比照齐靖的深情温柔,云珊心头更烦闷,她拿起桌上放凉的茶水狠灌了一口:“要是早些明白这些事情就好了,也不至于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叫人难受。”
齐靖和云瑶并不知道云珊抱了怎样的心思,齐靖抱着云瑶进屋,把她小心的放在床上扯了被子盖好,想到云瑶说的上好的惠泉酒,就叫海棠去温酒。
这里酒才温好,云瑶就给醒了。
她拥被坐起:“什么时候了?”
“还早着呢。”齐靖倒了两杯酒,又将厨房才整的小菜摆好,回头对云瑶笑了笑:“才回来不久,这不,酒才温好,你要不要喝几杯。”
“自然要的。”云瑶一听赶紧穿鞋下来,走到桌边坐下,举起酒杯和齐靖碰了一下,随后一口饮尽:“今日可是除夕,自然不能无酒。”
齐靖给云瑶夹了些菜:“别光喝酒,吃些东西,我叫人弄了两碗热粥,你喝些暖暖身子。”
云瑶笑着喝了半碗熬的稠稠的七宝素粥,举着碗对齐靖笑道:“陛下罚我闭门思过,这个正月我恐怕不能出门了,我一人多孤单,你肯定不忍心我一人在家,必然也要留在家里陪我吧?”
“这是自然。”齐靖隔着桌子看着云瑶,只觉云瑶笑颜如花,两人守着暖炉,这样说说笑笑,在寒冷的冬夜里闲话家常,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心头无比满足,只觉得就是这样守着云瑶看一辈子都觉不够,真恨不得将云瑶揉进身体里,到哪里都带着,疼着宠着,如此心里才能感觉欢喜甜蜜。
除夕夜,宫宴早早散去,建元帝和齐宝盒早早奉太上皇回成寿宫,又连夜叫了御医给太上皇看诊。
待给太上皇扎针灌药之后,建元帝就开始审问太上皇身边伺侯的人,他先将那几个带太上皇到天极殿的太监处以极刑,又将太上皇身边伺侯的人换了一拨,大年初一开始,齐宝盒就开始迅速的拔除掉太上皇留在宫中的心腹,以及那些世家大族送进宫的宫女太监。
一连几日,搞的宫中人心不宁。
而齐家,云瑶和齐靖小日子却是极为滋润的。
云瑶闭门思过,齐靖相陪,打大年初一起,两人就闭门谢客,小两口在府里亲亲热热的写字画画,或者喝酒聊天。
云瑶为了避免无聊,又将府里供奉的女先叫出来说书,有时候还会请云珊听了一起品评一段,这一折腾就到了正月十五。
大约是太上皇太不得人心了,或者也有如今好些高官显爵都是建元帝的人,因此就算是云瑶在除夕夜骂了太上皇,也没有大臣会不长眼的提出叫建元帝处置云瑶。
既然那些大臣都不说什么,建元帝自然更加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正月十五就叫人悄声告诉云瑶解除门禁,叫她只管会客去。
自然,云瑶这一出来,还在养病的太上皇就开始不依不饶,闹腾着非得叫建元帝处置云瑶,顺带还要罢了齐靖的官。
建元帝如何会听他的,直接过去和太上皇大吵一架,随后就关闭成寿宫,将太上皇圈禁起来。
云瑶得了信也只是冷笑两声,只说太上皇活该。
她从正月十五出府,一连去喝了好几回酒,后头还有人递帖子请她做客,她却觉得太过麻烦,也不乐意吃酒行令,更不愿意和那些太太奶奶们一处打马吊,就客气的回绝,饶是如此,她还忙到过了正月才消停下来。
一出正月,肃州那边来信,说齐老牛带着齐顾氏还有三个孩子以及齐宝瓶已经动身回长安,云瑶收了信高兴极了,忙着叫人收拾屋子,又去于家看了一遭,见于龙也开始吩咐管家收拾房间,这才安下心来。
随后,又有范五来信说于麒也要调任回长安,他们过不了多少时候也要回来的,云瑶越发的欢喜。
后头二月里吏部的调令下来,将方升调到粤州为官,云珊欢天喜地的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买了许多长安时兴的布料头饰等物。
云珊前脚走,云珍举家搬过来,云瑶早先得了信,已经叫人在长安给薛家买了宅子也收拾妥当,专等着他们来了直接就住过去。
到二月中旬,齐老牛带着好些人和于麒结伴归来。
这日一大早,云瑶就叫管家早早的带人去城门外侯着,她则带着丫头又将几个房间检查了一回,看着哪里都弄的干净舒服,这才坐下来歇上一会儿。
等到了半上午的时候,一个小厮骑马回来,说是老太爷的车驾已经到了城门口,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要回家的。
云瑶立时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几个丫头去门口侯着。
等了约摸有一柱香的时间,远远的就看到一队车马过来,云瑶激动不已,扶着海棠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车子缓缓驶来,待车队一停,头一辆车中车门一开,里头钻出一个人影,炮弹一般向云瑶怀里弹去:“娘……”
“小心些。”齐靖看到自家姑娘急着朝云瑶扑过去,手脚麻利的把人捞到怀里:“你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你娘哪里经得住你这一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