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禅触摸着本真,忽的想起在古老典籍中记载着的一句句。
“世人皆为佛,梦幻泡影,醒来即能触及本真。”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图录,那是西牛贺洲!
“原来我东土是在南瞻部洲的一块区域里,所统御万国,却也不及大地的边缘,西牛贺洲更远,需要从南瞻部洲的北域走过这条路,才能到达。
西牛贺洲则更远,若是渡海,则会陷入虚无。”
世界太广大了。
人们早就将世界视作了天圆地方,认为能走到边际。
可古往今来多少年,又有几人能真正触及边界呢?
即时到达南瞻部洲的边界,也到了年老之时,死在了那里吧。
“末法之尾,千佛都出世又隐世,世间无法,世人都沉醉于欲望,无法自拔,男子寿短,女人寿长,现在大部分男子都活不过六十岁,唉~”
金不禅在领悟法,他在顿悟,也在得到从本真那归来的力量。
在没有信仰的末法之尾,神行走于人间,自己信仰着自己,并觉醒其中沉睡的力量。
“我将启航,西天取经。”
金不禅双手合十,天空大亮,炙热的烈阳正在灼烧着他。
走到执剑司所在,他将手中长剑放下,作为今天第一个前来的执剑者,他也放下了剑。
“小金,你来的挺早啊?”
“大哥,你看那把剑,小金是要自辞而退啊!”
“什么?小金你可知这碗饭来之不易。”
两位前辈及时出现在门外要拦住他。
看似关心,实则扭曲。
金不禅看见他们不同以往,身上散发出阵阵黑气,竟是一蟒蛇,一蟾蜍。
“原来你们才是妖邪?”
金不禅后退一步,念在他们曾是同仁,也未曾对他下手,便不再生恨,只身一人走向远处。
“小金,你这是弃百姓于不顾!”
“你忘了我们的抱负吗?”
“前辈们,何必如此呢?既然你们是妖邪,那就意味着朝廷该有数不清的妖邪,当今的天子,又该是什么样的玩意呢?”
他摇了摇头,每走出一步都会践踏出光芒,他的脚丫不深不浅地落在地上,散发出淡淡金光。
“他疯了?”
两位前辈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妖邪,他们也不愿意成为妖邪,更不是天生如此。
还记得记忆初始,他们只是莫名其妙的时候觉得内心疲惫,每到深夜就有一股轻易的力量从体内迸发而生。
“前辈,莫要再追了,时间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当今时代,不论是谁,哪怕不愿意都会腐朽,生出妖邪之象,妖物生于人心。”
疲惫,无休止的疲惫。
使得他们蜕变而生,诞生出今天的怪物。
“我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妖邪。”
金不禅不痛苦,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步步走出,竟全然没有一丝希望。
“我救不了世人,千佛出世都没有救出众生,我又怎么可能做到呢?独善其身已是难得。”
金不禅就这么走着,众生都在追逐这个脚印。
究他们试图用很多手段去掩盖脚印的存在,去摧毁,去挖掉一条路,去铺设。
事实证明,哪怕堆砌成山,这些脚印也不会消失。
他就这么孤零零的前进,从未停止下脚步。
一开始有人追逐,后来人们奋起追逐,却毫无意义。
他们追不上,及时金不禅有时候走得很慢,也依旧让人无数追逐到残影。
及时近在眼前也阻止不住他的路。
执剑司出手,成千上万人挡在他面前都莫名饭力量推开。
后来又有大军围攻,战车出动,野马崩腾,冲撞在他身上却如同清风扶过。
遇到大河。
金不禅直接踏过,遇见山川,他也如履平地。
他是这世间唯一的怪物。
人们将他视作妖邪,当今皇帝下令追杀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全都无一例外的失败。
他走得越来越远。
他走到沙漠,结果连流逝而去的沙子都停下脚步,即便沙子被风吹去,金光脚印依旧存在。
世人从恐惧到仰慕,再到追寻。
也许是他走得太远,人们追逐不上,反而爱慕他。
他走到冰山,眼中无视。
鞋子走已走破,他赤脚走在冰雪上,孤身一人,全无一心。
此时,能追上他脚步的人更少了,即便是用尽全力都要无法追逐他的一步。
如若不心生追逐金不禅的念头,便无所谓前进与否,也不会有追逐不上的想法。
可一旦想要去追逐他,那即便是用尽全力都毫无意义。
“不要追逐我,你们要去寻找法。”
“神啊,你要去哪?”
“我将前往很遥远的未来,找到一部经文,那或许能救我们,救我们所有人。”
“神啊,我们如何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去追逐法。”
“法在哪里?”
“在脚下。”
脚下?
世人突然发现,他们已走过了山川,沙漠,冰原,走到了很遥远的未来。
原来依靠人力可以走这么远!
“再往前走就是西牛贺洲的领域,我们脚下的土地已不属于任何王国。”
“神啊,你……为什么是神?”
“我不是神,我不过是追逐前路,我在追寻法。”
金不禅没有回头,他更没有收下弟子。
人们不愿意追逐法,他们只是寻求奇迹,崇拜神,崇拜能够为他们完成任何心愿的神。
可惜,他不是那个神。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愿意追随,是哒,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在错综复杂之时追寻到光芒。
“师尊,我们将追求光明,追求法,即使很难,也要追随你。”
金不禅没有回答,他不知所谓,他只是在前进,他在追寻法。
法在哪?
灵山。
不,在心上,他知道这个道理,可那又怎样?
佛法在人间,一部部经典,道法也在人间,数不清的经典,儒道也在人间,有谁能称之为君子?
是的,世上那么多道理,早就由先贤们说出,道明,甚至写在经典之中任由人们去阅读,去参悟。
明明道理就在那里,只言片语。
因何鲜有一人能真正悟道呢?
金不禅觉得,不需要去问,更不需要去回答。
他在前进,也许,法真的在路上,他要前进,去很遥远的地方。
也许能在这条路上找到真正的法,也许直到尽头,亦或者没到尽头,他就死了,没了,消失了。
那又如何?
他不在乎。
只要走下去就好,法,能找到的话自然最好,如若找不到,也便是找不到。
似乎走路也很有趣。
这一天,金不禅抬头望天,灵山好远啊,倘若我真到了灵山,有用吗?
灵山能解答我的疑惑吗?
真正的灵山是在心上,路上,还是西牛贺洲。
他漫步前进,不再去多想任何事。
“有意思,走路应当是世间最快乐的事情!”
金不禅心底这么想着,他便欢快的笑出了声音来。
是啊,能走路该是人间最欢乐。
不同于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到处都是妖怪,不是人心中生出的妖邪之相,而是真正的妖怪。
他们吃人,他们吃兽,他们也吃妖。
妖,什么都吃。
他们全无半点灵气,不想是金不禅梦中所见的那些洪荒之妖,没有灵性。
渐渐的,不知道是谁传出,只要吃了他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
于是他走得愈发快了,有时又会慢下来。
有大妖怪想要吃他,结果却啥也没有得到。
金不禅开始生出诸多法相。
有时看起来是人样,有时却是女子相,也有时他并不存在,会从路上突然消失。
偶尔。
金不禅一走很远很远,可他身后却生出一条长路,路上全是脚印。
奇怪……
他想了想,难道说,刚才走的太怪,忘记了吗?
有趣,走路可真有意思,还能遇见这种事。
金不禅愈发喜欢走路了,他不知道,直接竟全然忘记了要去寻找法。
他不再做梦,他也不在打坐,更不会去冥想,他只是在前进。
对其他人而言,走路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可他却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在前进,这是他的乐趣。
很多时候,金不禅都不晓得自己要去哪。
灵山在哪也不重要。
他只是想要前进,他喜欢走路。
“神,你走的慢一些。”
有人在追寻他,即使是遇到诸多妖邪,他们都在追逐他。
随着修行,前进,他的信徒在愈发强大,他们领悟了种种神通,他们在不断前进,他们相信金不禅是真正的法。
金不禅就是法!
即便是那些吃过上万个人的大妖都伤不到他们。
可又能如何呢?
追逐他。
法在就好。
金不禅不知道自己的法在哪,他也不去追逐法。
可他的信徒们却拥有了法,他们欢喜,他们彻悟,他们追寻金不禅,追逐他的脚步,反而找到了真正的法。
“请问,灵山是在这儿吗?”
金不禅停下了脚步,他问道路边的一个小妖。
后者战战兢兢的不知应该怎么做,说真的有点害怕。
这个人头发可真长,留了一地,很吓人。
他身后的那群人更是凶神恶煞,遥远万里就能感觉到这群恐怖的存在。
他们要去灵山做什么?
“就在这,对,就是这座山,曾经也有大妖王去爬过,努力的想要上前,结果无一例外他们全都老死在了路上。”
老死在了路上?
灵山很高吗?
金不禅抬头望去,他决定走一走。
他的信徒,他的弟子们追逐着他的脚步。
他们一同踏上这条路。
没有休止,没有目的。
在金不禅身后的人,他们不需要找到灵山,他们只是在追逐他,他在,法在。
金不禅则毫不在乎。
他只是来到了这儿,知道了灵山。
“谁说到了灵山就必须登顶,我到了就好。”
金不禅向山顶走去,很快他的身影没入云端,再也不被世人所窥见,他全然不知,在他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的脚印,早已触及世界。
从南瞻部洲到西牛贺洲,从东土到灵山。
人们一步步跟着,在金不禅离开之后,关于他的传说越来越多,他们拼死拼活的追逐着他。
这条路早已有了无数身影,太多太多了。
人们信仰他,崇拜他,追逐他,越来越多人开始顿悟,他们领悟了神通,他们看破了生死。
他们拥有大神通,他们长生不老。
末法之尾本该破灭,却生出一丝丝生机,与此同时,是人们多这排脚印的嗤之以鼻,他们厌恶,他们害怕,他们嘲讽这条路。
没有人知道金不禅到了哪里,他们只知道追逐这条路,跟着这排脚印便可以看到真正的法。
“就是这儿啊?”
灵山之顶。
被称作能让寿元无尽大妖王老死的灵山,竟被他轻而易举走到了山顶。
“原来如此。”
金不禅看见那座大殿,大雷音寺。
曾在他梦中不止一次的出现。
他走了进去,踏入大殿,他的弟子,他的信徒,他的锚也追寻而来。
他们在走入大雷音寺的一瞬都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个个雕塑爆发出耀眼的光,他们苏醒了。
追逐金不禅而来的这些人竟在归位,一个个罗汉,一位位菩萨,一尊尊古佛在苏醒。
他们在睁眼,每一个都刺破万里山河。
天地间有一声声佛音出现,响彻云霄。
这声音出现在天庭,那里毫无人烟,古老的宫殿里只有一个个站在原地不动的石像。
声音出现在地狱,连鬼都在凝固。
总有些传说,要在一瞬间凝固,从此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可当人们回首过去。
所有的传说,神话,精彩纷呈的故事,他们一直都在那里,从未离开。
洪荒,山海,武道,大千。
金不禅抬头,触摸着金蝉子的雕塑。
“都回来了!”
他笑着说,他已不在意什么本真,他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只是一个化身,一个念头,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强,能活多久,有相无相,无敌与否。
有是不是第一个从末法之尾苏醒的大能。
他只知道,当他走到金蝉子的雕塑面前时,后者的灰烬散去。
出现的原是一个身穿白衣,圣洁如光的少年。
“原来秃头也能这么好看啊。”
“你头发这么长也很不错。”
金蝉子抚摸着他的头发,那头发很长,垂到了地上。
“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众神归来,即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