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仙若居就成了我做偷鸡摸狗的事的根据地。”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令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的胆子会大到整天往妓馆里袍,程姑娘的胆识在下着实佩服。”
程青澜:“……我暂且当你在夸我了。”
太后寿辰之后,仙若居终于得空清闲了些。何姨说已经和程涟涟对过帐了,又给黄彦勋开了雅间,程青澜独自叩响了顾流卿屋子的门。
大门被拉开,顾流卿今日难得没有一身酒气,挽着高高的髻,看起来神清气爽、顾盼生辉。
程青澜笑问:“顾公子,我姐在你这儿吗?”
“我俩聊得正高兴,你如此来打扰岂不是扰人雅兴?”顾流卿虽这么说着,还是侧开身让程青澜进屋。
“能和我姐聊得高兴的人你是唯一一个,放心吧,就冲这一点我也会让她多见见你。”
程涟涟走过来时,神情明显与往日不同。不再像活死人墓里的小龙女一般冷冷冰冰,眉眼微弯,好像……柔软了些。
顾流卿笑道:“既然二小姐这么说了,那我可就当真了。”
程涟涟打断两人闲谈,看着程青澜:“你怎么来了?他今日没找你么?”
程青澜知道她指的是程志尚,不过他现在正被秦霜佩母女缠着,看来暂时不会管自己了。
“黄公子说案情有了新线索,想让你一起过去讨论一下。”
程涟涟闻言,二话不说便出了屋子,程青澜跟在她身后一路去了黄彦勋的雅间。
“发现什么了?”程涟涟干净利落、直入主题问。
“我昨夜灌醉了大理寺卿常大人家的公子,让他带我进了案宗室,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年曹克案的卷宗。当年他与恭亲王府的一个王姓小厮起了冲突,两人当街打了起来,曹克下手没轻重将人打死了,这才进了监狱。”
程涟涟听罢道:“若是恭亲王府的人复仇,手里有十香粉也不奇怪。”
黄彦勋正想说什么,却听门角处顾流卿道:“当朝官员视人命如草芥,其中恭亲王府是最有名的仗势欺人的恶霸家族之一,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厮复仇?”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程青澜惊道。
“刚才就在了。”顾流卿走过来将剑放在桌上,自顾自倒了杯茶,“你们聊得太认真,没注意到我。”
“我们在谈事,你能不能先出去。”
顾流卿看着无情赶人的程涟涟,讨好道:“我行走江湖多年,追踪术也是有一套的,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就让我也听听这趣话儿吧!”
毕竟是黄彦勋和程青澜的约定,程涟涟也不好做主,她为难地看着黄彦勋,却听他笑道:“无妨,既然是二位小姐的朋友,想来也是信得过的。咱们不过是调查一起失踪案,也不是什么大事。”
话罢,又听顾流卿问:“不过一个恭亲王府的小厮和地痞流氓斗殴,这种事就算打死了人,官府一般也很少管,那曹克怎会进了天牢?”
黄彦勋笑道:“少侠真是聪明,这正是此案疑点所在。据我打探,当年曹克和王姓小厮起争执的原因是他在街上说了一句诋毁恭亲王府的话,被小厮听到了,所以两人便打了起来。小厮被打死后,王府不愿善罢甘休,愣是将曹克送进了天牢,原是要处死的,却没想到遇上大赦。我也查过了,那被打死的小厮是个孤儿,并没有父母兄友,恭亲王府自然不可能为一个小厮报仇,所以复仇之事好像说不过去。”
程青澜不善于查案,但却懂分析,只见她摩挲着手指道:“曹克失踪,曹妻报案,而后曹妻也失踪了,锅里发现了常见于富贵人家的十香粉~十香粉是毒物,既然对方放在了吃食里便绝不是想让她上吐下泻那么简单,若是她已经死了,那尸首又在哪呢~”
“或许……会在湖里。”
“什么?”
程涟涟叹道:“十香粉很特殊,混在食物里只是煮芋头的味道,但若是人吃进去后并因此致死,那么尸体会散发出一股烂桃子味,虽然不至于飘传太远,但要遮住还是不容易的,所以我想若是曹克的妻子真的死了,凶手很有可能会把她丢到水里。”
顾流卿捏着下巴听完,道:“盛京水系四通八达,若是丢在水里那毒搞不好就流进了自家古井,凶手就算缺德,也不至于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程青澜觉得顾流卿言之有理,再看黄彦勋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公子,你在想什么?”
黄彦勋好似想入了迷,被程青澜推了推才“啊”地一声回过神来,却神色严峻地看着程涟涟。
“涟涟姑娘,你刚才说若是吃了十香粉而亡,尸体死后身上会有烂桃子味?”
“对啊。”
黄彦勋站起身急道:“那我或许知道她在哪了!”
程青澜让小皮丘备了马车,四人坐上车往西城门飞奔而去,约莫走了快一个时辰,听到马儿的“吁”声,黄彦勋迅即跳下了车往前跑去。
“喂!你跑什么啊!”
程青澜站在车边高喊,程涟涟淡笑道:“他办起正事儿像变了个人似的,或许真该吃这碗饭。”
顾流卿跳下马,笑道:“黄公子有点身手,我去追上他,沿途给你们留记号,你俩随着记号慢慢来便是!”
得了两人点头同意,顾流卿脚下一跃,借着周围树干的走势飞跃,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程青澜嘱咐车夫在原地等着,也拉着程涟涟寻着记号跑去。
这里是连绵不断的山丘,虽不至于有野兽出没,但也没什么人烟居住的样子,好在山路上有一条不窄的车道供人行走,不至于丛林探险。
“什么味儿?”程青澜抽着鼻子问。
程涟涟嗅觉本就灵敏,此时连程青澜都能闻到的味道,已经让她非常不适了。
她抽出手绢在鼻尖捂了一层:“像是很多腐烂水果堆在一起的味道。”
程青澜点点头,又问:“什么声音?”
“什么?我没听到。”
“嗡嗡嗡的,好像……是苍蝇!”
两人话音刚落,也走到了最高处的小坡上,便看到坡下堆满了腐败的瓜果蔬菜,蚊蝇老鼠到处飞到处跑,顾流卿五官都皱在了一处站在一边,而黄彦勋此时正站在那烂蔬果堆里,弓着身,架着一具女尸的咯吱窝将她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