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婼问话时的眼神里并没有探究，但程青澜却难免心虚。
“又是哪个腌臜泼皮在你面前乱嚼舌根！”
“难道没有这回事？”
程青澜：“……”
要她怎么说？不承认的话潘婼一旦查明两人必会生嫌隙，但若承认，自己和靳云止关系暴露事小，若是给他的计划添了什么麻烦才是大事。
“受伤住在东郡王府不假，但他整日早出晚归，我也没见几面，所以对他不了解，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啊！”潘婼仿佛到现在才明白了程青澜在担心什么，但看对方还是一脸心忧的样子，便加了一句：“我就算不相信你，也会相信他的，他看起来可是个正人君子。”
程青澜：……真不知道该为她在感情上单线条开心还是对自己的信任竟然比不上对靳云止的难过。
“你……难道没听过外面关于他的那些谣言？”
“哼。”潘婼冷笑着摇摇头：“官场上那些人，只要政见不同便是什么瞎话都能编出来的，我不信他们，我就信自己的眼睛和感受。”
“可是过去皇上和东郡的事你应当也听说过一些吧？你不怕日后他和皇上的矛盾摆上台面会拖累自己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
程青澜静静地听着，竟有些羡慕起她的勇敢来。不过自从上次摊牌后，靳云止和自己便没有关系了，潘婼是个有主见的好姑娘，如果他们真的能走下去……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里还有隐隐的抽痛，便道：“既然你什么都想好了，我也没什么主意能出给你了。”
潘婼撑着下巴道：“原也没想着你真能出什么主意，只是我情窦初开却找不到说话的人，蕈儿一开始便让我离他远点。”、
程青澜也没心情再陪她聊这个话题，只说：“总归如今宫里赐婚的事情还没落下来，你多观察一下也无妨啊。”
——
自程玥蔷出嫁后，碧瑶院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个人，再没来找过麻烦，倒是马柳心还随着程玥薇来洛水居吃过几次饭，虽然程涟涟从不出席，但接触几次之后，程青澜反倒对这个二夫人有了些改观。
她虽然胆小怕事，过去因为怕惹怒了秦霜佩与自己避嫌，但眼下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程青澜反倒发现她也算是个温婉贤淑的人，否则也不能在深宅大院中培养出程玥薇性格如此跳脱的女儿。
和其他说书酒楼第一个月的合作也圆满结束了，今日是要再签第二次文书的日子，程青澜一早便带着巧思去了青云社，各家派来的小厮已经在门口排了长长的队，程青澜让社里的人在门口搭起了凉棚备上新茶，在一片道谢声中，却看到黄彦勋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上次曹克尸体的事没有进展后两人便没见过面了，此时看到他，程青澜便知道他一定是有新发现了。
她将黄彦勋带到后院，对方也开门见山道：“昨日魏王和太子在大殿上吵起来了！”
“他俩吵什么？”来了将近一年，加上要做生意，程青澜也总算将京城中的各大势力摸清楚了。
魏王便是二皇子，是个无甚才能却又心高气傲的，不过皇帝年龄稍长的四位皇子个个都是草包，所以也没哪个在百姓和官员中特别有威望。大皇子按长幼嫡庶当了太子，但实际上另外几个也并不服他。
“魏王在大殿上启奏，告太子勾结刑部私自放出未在大赦名录中的死囚，并暗中培养成自己的死士！”
“什么！”程青澜蹭地站起身，吓得嘴唇不停颤抖：“你的意思是，是太子要杀我！为什么呀！我见都没见过他！”
“我也觉得奇怪。”黄彦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接到：“当日我带你看了曹克尸体后，第二天魏王府的人便来把尸体带走了。昨日他们在大殿上吵了一架后，皇上便授意让魏王去彻查此事，昨日一退朝魏王便带着人搜了太子名下所有管辖地，太子也是蠢，竟然就把死士培养在自己的别院中！这一下证据确凿，今日魏王便带着自己搜集到的所有证据在大殿上全说出来了！”
“等等！”程青澜抬起手打断了黄彦勋的滔滔不绝：“培养死士这件事很严重吗？”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全看皇上怎么想。”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按理说，一个皇子府上养几个死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关键在于别的死士都是王爷们自己招的，太子为何要去监狱找死囚？而且放死囚这个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便又扯出了结党营私的嫌疑，最重要的是，他如此冒险地私自放死囚出来做死士，是想针对谁？”
程青澜越听越觉得背后一阵寒意突起：“太子怎么解释的？”
“哎！”黄彦勋摊着手：“就是什么也没解释出来！你说这不是更让人浮想联翩吗！”
程青澜的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桌面，一边思考一边说：“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安排死士来刺杀我，我不问朝政，与他也没起过冲突啊！”
“这个我也还没想明白，不过通过魏王的举证，我倒是把曹克家的事搞明白了！”
“怎么回事？”
“大赦之时，天牢中人心躁动，没在大赦名录的人看到别的人可以放出来自然有些想法。这时候太子便派人去天牢中选了包括曹克在内的一些人，告诉他们只要愿意成为太子的死士，便可以放他们出来，曹克想着家中还有妻子，便答应了。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些人被放出来后并没有直接被带去训练，反倒是让他们在城外安身，曹克家本就在京城外，这便回去了。但前些日子，太子的人突然召回了这些死囚，将他们关在别院进行训练，也就是曹克妻子报案说她丈夫失踪了那个时间。而后曹克不知是不堪重压还是怎的，竟从别院中逃了出来，后来那些死士便出来寻他，其中一个便在他家里守着，再后来梅安死了，曹克的尸体也被丢在了城外。”
黄彦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对程青澜摊着手：“我猜想当时那些刺客潜伏在曹克家要找的应当就是他作为太子死士的凭证或者信物。话说回来，你瞧瞧咱们的太子，培养个死士都是漏洞百出，连魏王这种草包都能轻轻松松查出来那么多事。陈国要是交到这些皇子手中那还不完了蛋了。”
“你说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掉脑袋吧。”
黄彦勋摆手无所谓地道：“就我们两人传不出去，传出去了我就找你！”
程青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