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杀我。”程青澜托着下巴,手里无意识地将茶盅盖子一下又一下地扣在盅口上。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反正太子爷不是你惹得起的,既然现在他已经不找你麻烦了你便受了算了。”黄彦勋拿起一块果子扔到嘴里,却被酸得龇牙咧嘴。
“就算是不报仇,也得搞清楚原因免得日后再惹火烧身啊!这件事我还是觉得不太对。”
“哪里不对?”
“你想想,太子这么草包,竟然做出把死士养在自己别院中这种事。可是那日我们在曹克家遇到得刺客,可是各个训练有素身手了得的,不仅如此,在把我和……”
程青澜说到此处心中一哽,自云天朗死后,她有意无意地避开提及这个名字,到现在都不敢去他坟前祭拜,只让小皮丘记得每个月去给他上香。此时一时嘴快差点说出来时,她慌张之下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眼泪也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心酸流了下来,好在还有伪装的借口。
她做作地哈着气,等心里缓过这一阵才接着说:“把我们逼到跳崖后,他们还能清理干净现场和山上的所有痕迹,连涟涟和东郡王府的人都找不出线索。你觉得太子能培养出这样训练有素的死士么?”
“这倒是~”黄彦勋从筷筒里拿起一根筷子,插了一块酥糕细嚼慢咽,含含糊糊地说:“可是太子就算养死士,也不会是他自己训练啊~会不会是他找了一个很好的老师?”
程青澜认可地点点头,也拿起筷子插起一块酥糕,一边吃一边说:“那我必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在有这么一个猪队友的情况下训练出如此高能的死士。”
这话一落,程青澜便在心里做起计划:先让小皮丘去打探消息,再找合作茶楼酒馆的老板询问背景,最后让赖二和小毛头带着人去抓回来好好审问清楚她和太子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她越想眼神越凌厉,正觉得事情将有进一步突破,便听黄彦勋说:“那恐怕不行,魏王已经将太子别院所有死士抓回天牢拷问了,别院被封,,太子也被禁足在东宫了。”
程青澜:“……黄彦勋你五行属冷水吧!每次刚有希望的时候就把我心浇得拔凉!”
黄彦勋看她发火,缩着脖子埋头吃着酥糕,低声呢喃:“我五行属金的~”
——
努力赚钱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小半年过去了。
自从知道后两次刺杀自己的人都是天牢死囚后,程青澜虽然没报仇,心里却安定了许多——如果真的是太子所为,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怎么想来自己和他都没什么冲突,既然那批死囚已经被抓了回去,这半年多都毫无动静,自己应该是安全了。
这半年,青云社的生意越做越大,凭借着包括陶老板在内的几家合作关系好的酒楼帮扶,如今青云报已经卖到了盛京城周围的几个小郡县。由于精力有限,程青澜便将仙若居那边的事交给程涟涟照应,省得这人总要找着借口去见顾流卿。
说起来,倒是没想到涟涟会喜欢顾流卿这样的人啊~
从建立青云社一来,程青澜的铁原则就是只言商贾百姓之事,绝不涉及半点官场争论,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报纸居然也被皇宫征用了!
三个月前程志尚外出回来,看到她还安安稳稳地做着生意脸色便有些奇怪,刚与她吵了一架,说她在外丢人现眼,第二天从皇宫回来后竟然立刻改了口,告诉她宫里颁布了几条新政,要她通过青云报传达给百姓。程青澜一看新政也算是利好消息,便答应了下来,如此帮了几次后,有一天竟在侯府里接到了圣旨,不仅当着全府的面表扬了她,还赐了一堆金银珠宝,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
事后和程涟涟说起此事,细究皇帝在自己公然反对继续帮他打探东郡王消息后为何会不杀自己反倒给了赏赐,想了很久,也就只有因为她创办的青云报越做越大,靳募泊又发现了自己新的利用点可以解释。
“有利用价值总是好的,至少可以保你的命。”程涟涟这么安慰她,总之自那之后,青云社便一直给宫里的新政留着一个版面。
要说这半年京城中还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便是太子和魏王在朝上的争执越来越多,从前谁也没看出魏王有什么野心,但现在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太子也是个没威望的太子,魏王又笼络了些朝臣为他说话,一时皇上对两人都没什么动作。
第二就是程玥蔷怀了孕却又滑了胎,说是齐王的宠妾与她起了什么冲突,摔了一跤便把孩子摔没了,秦双佩得知此事后去齐王府替她讨公道,但最后却恹恹地回来了,但最近碧瑶院的气氛都很压抑,程青澜能多避开一步就多避开一步。
潘婼时常来找自己聊天,话题总是绕不开靳云止,什么“今日我在皇宫见到他了,终于鼓起勇气上去打了招呼,可他却不记得我了!真是气死人了!”
又或者:“今日我特意找了个由头邀请他吃饭,他竟说怕传出去惹人闲话!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惹人闲话,当初他留你在府上养病也没怕啊!”
每当说起这些,程青澜常常都是以沉默答之。
除此之外,好像再没别的大事了,要非再说一件……
“巧思,再过半个月就该过年了吧?”
“是呀小姐。”巧思往碳炉里添了火,又拿起床边的白色皮篷子搭在了她肩上:“今年冬天冷得很,您近几日可注意别着凉了。”
她替程青澜将皮篷子前得带子拴好后接道:“陶老板送来的这皮篷子真好,还特别有眼力见送了两件,另一件我已经给涟涟小姐送过去了。”巧思说完一堆话,却看程青澜满眼忧思地走着神,似乎并没听到她的话。
“小姐?你想什么呢?”
程青澜望着窗外的月亮,苦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年一过,有些人就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