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精神分裂。”
虽然没听说过精神分裂这个词,但当见过沈马变成沈笔的过程,小皮丘却觉得这个词形容特别准确。
“青澜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程青澜站在当初沈马给仙若居的姑娘们画的人物画面前,为难地蹙着眉:如果是在现代,发现有精神分裂便送去治疗即可,但在当下如果是传出去,恐怕沈马一辈子都会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哪个才是主人格,也没有治疗的办法,就算让他自己知道了也毫无意义。
“小皮丘,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包括沈马自己也不能知道。还有,今天开始每日酉时之前一定要让沈马离开。”
“那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程青澜长叹口气:“现在还管不了,我会想办法去找找名医,等找到了再帮他治疗吧。”
——
靳募泊坐在大殿之上,眼瞅着文武百官静默地站在殿下,一个个看着都像泥塑的假人一般,实则耳朵比谁都清楚地听着两个皇子争论。
魏王靳成誉:“父王,涿州雪灾年年发生,但今年灾情百年难遇!以往此事一向由太子主理,但年年都有因灾民安置不妥当,地方贪污灾银而聚起的小范围暴乱,恕儿臣直言,太子在赈灾之事上以历练多次依旧无法妥善解决,今年灾情如此严重,若是处理不好恐会发生更眼中的暴乱!所以儿臣请求今年由儿臣来主理此事!”
太子靳成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上前道:“父王!人心不足蛇吞象,近年灾害频发,国库告急,赈灾银拨下去即便搭设粥棚也是将将满足百姓生存,一应明细儿臣从来都是详细递交上去!怎么就变成是儿臣治理不当!再说,涿州向来是儿臣的管辖地带,魏王自己管理的州郡如今起义军尚未清理干净,却来指责儿臣赈灾不当又是何道理!”
靳成誉一听,怒道:“起义军都是一群暴民四处流窜,如今在我管辖的地界,保不齐明天就去了别的地界,岂能和灾民相提并论!”
靳成翊冷哼一声:“起义军愿意待在你管理的州郡,岂不正说明那些地方对他们来说是最容易生存的?”
“你!”
“好了,都闭嘴。”原本热闹的大殿,因为靳募泊这么悠然的一句话突然寂静了下来。
事实上,如果没有靳募泊的默许,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当着他的面言辞激烈地抨击别人,朝臣们都知道,事情要怎么处理全看高堂上那位的意思,那些年轻时带着一腔热血投身朝堂的人,在看到堂上那位无数次不动声色地找到罪名铲除异己后,便都知在这朝堂上保命和能看准风向,猜对那人心中所想才是最要紧的事,至于什么抒发政见只有忠孝侯那几个深得陛下信任的人才敢说上两句,但即便是程志尚,也从来不涉党争,不过是比他们更会猜皇帝想要什么,然后用一种义正言辞的态度演出来的罢了。
而魏王如今敢与太子叫嚣,也不过是因为初期种种试探后,皇上是默许态度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没人猜得透。
“涿州向来由太子管辖,今年灾情严重,便多拨些灾银,相关的几个部门也鼎力配合便是,魏王你来争什么争?”
靳成誉一听这话,脸色吓得一片惨白!
之前他已在朝堂上试探过几次,父皇从没表示过反对,怎的今日却说了这么重的话!难道他做得太过了?
“儿臣……只是赈灾心切,所以着急了些。”
“知道你们都是为了陈国好,有这份心便在做好各自的职责便是,此事还是交由太子处理,太子明日给我递交一份详细的赈灾计划。”
靳成翊得意地看了靳成誉一眼,道:“儿臣领命。”
东宫之内,靳成翊将手中的琉璃盏摔得粉碎,骂道:“这个魏王!近一年来处处与我作对,如今竟然想插手涿州!以往他不过是想从赈灾银中分点好处也就罢了,现在连地盘都要跟我抢!”
幕僚邱和道:“总归陛下也看穿了他这点心思,没有让魏王得逞,陛下还是看重殿下的。”
“哼,但此次魏王已经把事情闹得这么僵,我必不能再给他留下话口,往年灾银我们这边留了多少?”
邱和暗暗算了算:“约莫四成。”
“那今年只留一层便是,下面的官员也交代下去,全都给我收敛着,不可再被人拿下话柄!”
邱和问:“那若是又有灾民暴乱该如何处置?”
靳成翊眼中泛出一丝冷光:“让涿州守卫把门看好了,一只苍蝇也别放出来,若是有镇压不下的,就地处置。”
魏王府内,靳成誉一巴掌甩在了侍女脸上:“酒我要五成热!你弄得这么烫是要烫死本王吗!”
眼看着他立刻就要下令处死那磕头哭泣的侍女,幕僚王洲赶紧上前指着那侍女厉声道:“这蠢笨的!来人!将她拖下去重打十大板!”
侍女脸上挂着泪,对王洲露出一个感恩的笑,靳成誉见他已经罚了,便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过去父皇一向是看着我与太子争辩的,至多不过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怎的今日却如此明确地不让我插手此事!”
王洲躬身道:“昨日便和殿下说过了,涿州原本就是太子管辖的地界,以往您和他的争论不过是在京城之中,皇上也默认让你来牵制太子。但若是直接让你去管涿州雪灾之事便等于告知朝臣太子大势已去!咱们这次的争取更重要的只是提醒皇上和朝臣,太子历年在赈灾之事上劣迹斑斑而已。”
“哎。”靳成誉向来很听邱和的话,便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王洲淡然一笑,成竹在胸地说:“经此一事,太子必定会想方设法地不让任何有关灾情处置不妥当之事传出来,川壅必溃,殿下只需在涿州百姓最苦难之时,想办法放几个人到京城内即可。”
“几个人?那能管什么用?搞不好还没敲响登闻鼓便被太子的人杀了。”
王洲笑道:“若是以往,放几个人进来当然不能成事,但如今却不同了。”
“不同?哪里不同?”
“如今京城中有青云社,虽他们所刊登的文章从不设朝廷之事,但却已有过十余次替苦难百姓发声募资的先例,试问若是命悬一线的灾民去求那忠孝侯府程青澜,她会视若无睹么?”
靳成誉这才想起京城中还有个爱管闲事的青云社,顿时转怒为笑:“那需不需要我去请那侯府二小姐吃个饭,交代两句?”
“不可。”王洲摆手道:“若是殿下出面,那程青澜必会怀疑此事与朝局有关,几经考量后恐怕不会再管了,殿下只需暗中安排人将那几个人安全地送入京城,再引导他们去找青云社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