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仙居内最大的包间,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小皮丘你耍赖!你肯定在这个骰盅里做手脚了!”
赖二指着小皮丘笑着叫骂,小皮丘龇牙咧嘴回骂:“天地良心!骰盅是酒楼里的,我做什么手脚!你心眼比鸡眼还小少来度我君子之腹!”
沈笔笑着摆着手:“都是玩笑,可别动气!动气伤身!”
程青澜笑看着众人打闹,待酒足饭饱后,又让何姨将大家的奖金发了,众人散去后,程青澜正和巧思收拾着东西,却看小皮丘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你怎么还没走,等我叫马车送你啊。”
小皮丘踟蹰半晌,才走进来道:“青澜姐,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程青澜看他眉心紧蹙,似乎真有要事,便道:“言简意赅地说一下大致是什么事儿。”
小皮丘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沈马和沈笔两兄弟,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程青澜与巧思对视一眼,互相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说起来,还当真是从未看到过他们两兄弟同时出现过!
“你在怀疑什么?”程青澜狐疑地看着小皮丘,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想。
“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沈马只在白天出现,沈笔却只在晚上见过,若说是同一个人,却又能从话语间感觉到他们性格截然不同。沈笔是个完完全全的文弱书生,擅长做文章,沈马却是个贪财又有些小机灵的,擅长作画,但也会写文章,只不过来了青云社后有些收敛。还有,青澜姐你看这个。”
小皮丘说着掏出来两张纸铺在桌上:“这是我悄悄从社里拿的沈马和沈笔写的文章,你看字迹是不是不一样。”
程青澜认真地凑过去一看点点头,确实如此!
这么说来,沈马和沈笔,当真可能并不是双胞胎,而是……
“精神分裂。”
“小姐,你说什么?”
程青澜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后,才看到巧思和小皮丘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
如果沈笔和沈马真的是精神分裂,对于现在的人来说,缺乏科学基础的支撑,如果知道他的这个情况,很可能将他当作怪胎。
“小皮丘,明天帮我办件事,但是记住,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淡定,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也不能让沈笔或者沈马发现端倪。”
“好!”
——
沈马将笔叼在嘴里,手中还拿着两张画了一半的纸,待坐到位置上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笔取下来,生怕墨汁染上了纸页。
“你叫我来做什么?我这儿还有好多画没画完呢!”
小皮丘走到门边左右打望,确定四下无人,才坐到沈马面前:“马兄,想不想赚一笔外快?”
“外快?”
小皮丘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两尺长的画:“我每日在外打探消息,也结识了一些富贵人家,有个员外郎近日新得了一副好画,但是却觉得色彩着墨欠缺了点。”
沈马闻言一看:“这是水墨画,上什么色?”
小皮丘一时语塞,想了想“害”了一声:“那富贵人家想让它有颜色,你管那么多呢!”
“这画这么大,要着色我得弄到深夜了,我没时间。”
沈马说着站起身就要走,小皮丘赶紧拉住了他:“员外说只要上好色就给五两银子。”
“多少!”沈马惊得手一抖,差点将墨汁蘸到了自己的画上,他赶紧握着衣袖将墨汁擦干净了,左右看了看才伸着脖子问小皮丘:“五两?”
“是啊,抵你两个月的工钱了!这么大的买卖你不做?”
“做做做,这得做!”沈马喜笑颜开地答应下来:“那我拿回家,做好了给你带过来啊!”
他说着就要将画卷起来,小皮丘拉住他:“人家五两银子不是白给的,明日一早就要!”
“明日!那我得熬一夜啊!”沈马面露不愿,小皮丘等他发完牢骚才道:“五两银子。”
“五两……五两银子~”沈马点着头又坐了下来,想了想道:“那他给你多少钱?”
小皮丘:“……”这台词程青澜没跟他对过啊!但确实是沈马会问出来的话。
“你管他给我多少钱呢!你就说这五两你要不要,要就赶紧去把彩墨拿过来!”
“要要要。”沈马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小皮丘说:“我都好久没去赌坊了,手都痒了,有这五两银子又可以解解馋嘻嘻。”
“快去吧快去吧。”
待沈马出了屋子,他才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
沈马很快便将彩墨取了过来,上了半个时辰的色后,他不自在地看了眼小皮丘:“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小皮丘紧蹙着眉头,此时看起来像个气势汹汹的斗鸡似的,听他问完陡然收了神色笑道:“我这不是觉得你技术高超,想学习一下嘛,以后也不用做这跑腿的活了。”
“嘁。”沈马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你还差得远呢!”
看看时辰,已经是酉时三刻了,小皮丘搓着空落落的肚子问:“马兄,你饿不饿?我去取点点心来。”
“嗯,去吧。”沈马头也没抬,专心地做着画。
小皮丘出了屋子,从厨房端了一盘梨酥,再进门时却看沈马正站起身摸着头发,好似不太舒服。
他心里一提,问:“怎么了?”
沈马转过身看着小皮丘,表情一片茫然。
“小皮丘。”
“啊?”
“我怎么在这儿?”
小皮丘心里一咯噔,颤着声音道:“你一直在这儿啊~”
“是吗?”只见他摸着头发打量着周围,而后低着头疑惑地说:“我记得昨夜在肖仙居吃完饭我回义庄了的啊~”
“你回义庄的时候,你兄弟在吗?”
尚不敢确定他是谁,小皮丘只敢用兄弟指代那个人。
“沈马?他不在,可能又去赌坊了。”
“咳咳!”
“你怎么了?”
“没事!”小皮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倒了一杯茶,用手和茶杯遮住了自己的惊讶,待稍微平复一些,才含含糊糊地说:“你昨夜喝醉了,我不放心你回义庄,便带你回社里睡的。”
“是吗?”
沈笔坐下来倒了杯茶,才看到面前铺展的画:“这画是怎么回事儿?”
“哦!”小皮丘坐到他面前将梨酥放好,又清了清嗓子道:“有个员外得了一幅画,想给画上题个词,五两银子,明早要。”
“题词?”
“嗯,昨日你喝醉后已经答应我要做这事儿了。”
“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小皮丘颤抖着手将毛笔递给他:“赶紧弄吧,明早就要。”
“哦,好。”
守了一夜,待小皮丘醒过来时,却看沈笔正在给画上色,惊得他“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怎么了?”对方迷蒙地看着他。
“你你你!”他语无伦次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呸”了一声指着画欲哭无泪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给画上色啊,你不是说今早就要吗?不知怎的昨夜竟然睡着了。你没事吧?”
“没没没,没事……”小皮丘苦着脸走到门边:“那你继续吧,我先出去打探消息了。”他说完便夺门而出,只听沈马在后面叫道:“你不是今早就要吗!你走了谁把画送给员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