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哭，就是半个多小时。
江城只是静静的看着刘洪强。
等他情绪略缓和了，他依旧是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杀人？”
“我，我真喜欢她，挣钱，挣钱给她花，我真高兴，比自己花钱还高兴！”刘洪强没头没尾的说，说话间，又哭了起来。
“她是谁？”安周负责记录，抬谋问刘洪强，虽然他听得出来这个她是指霍燕，但记录就是要清晰，每一个步骤都马虎不得。
“燕子！”刘洪强痛苦的说。
“霍燕吗？”安周问。
刘洪强点头。
“你可以接着说了！”安周写下了霍燕的名字道。
“燕子怀孕了，我真高兴，我，我知道自己没出息，就多接活多挣钱，养孩子，养燕子……”刘洪强眼睛里有些朦胧，知道女朋友怀孕了，他更不怕苦不怕累的挣钱，刘洪强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意外去世了，是奶奶一手养大的，奶奶知道孙子有孩子了，就省吃俭用的把钱寄给孙子，攒了鸡蛋给霍燕补身子。
后来，孩子出生了，刘洪强更是把霍燕当祖宗供着，她不喜欢孩子吵她睡觉，刘洪强就把孩子交给六七十岁的奶奶看。
这一看，老太太就给看到了孩子一岁多。
就在前些时候，小孩子让车给碰了，奶奶心疼坏了，这可是自己的命根子，老太太哭着说自己没用，没看好孩子，要是重孙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也不活了，对不起孙子和孙媳妇。
可谁都没想到就是孩子的这个意外，导致了这场灾祸的降临。
孩子不是他的！
孩子是A型血，他是B型血！
他不相信，跟着他一起来的同事劝他做DNA。
好几千块钱的费用，他不舍得。
他去问了霍燕。
霍燕自然不承认，骂他土包子，说什么基因变异也会导致父子血型不一样，专家都已经说过这样的问题了，还大闹着不跟他过了。
他害怕了，求她原谅。
“她，她吃定了我不舍得花那个钱！”刘洪强呜咽着哭，再老实的男人，自尊上自然受不了，尤其是同事看他的眼神。
后来，他无意间听人说了霍燕经常跟厂长和会计勾搭，还说，孩子的眉眼有点儿像会计，说也就是他傻，带了多少个绿帽子都不知道。
一气之下，他就给孩子和他做了亲子鉴定。
“做完之后我就后悔了！”他还是舍不得霍燕。
甘蕾蕾扶额。
鉴定结果出来了。
孩子确实不是他的。
拿着结果，他在工厂旁的河边蹲了一天，晚上喝了点酒，回家后，霍燕浓妆艳抹的要出去，他窝在胸口的火一下子涌了上来，关上门说什么都不让她去，两人争吵了起来，他把孩子的鉴定结果扔在了桌子上，霍燕没有他想象中的紧张害怕，反倒是各种骂他窝囊，他一个没忍住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真就一巴掌！”他强调，他从小就老实，只有人家打他的份儿，他哪儿敢动手？别说是动手打人，就是还手都不敢的。
说是喝了酒，但他还是很清醒的，他动了手自己也后悔了。
晚上睡觉都很警醒，时不时的看看卧室里的霍燕还在不在，千万别想不开喝了药。
因为，霍燕吵架的时候说不想活了，跟着他好日子没过上还挨上了打。
一晚上相安无事，他早上为了补偿她，一早就骑电动车给买了她最喜欢吃的披萨，三十多块钱一个。
结果他买了吃的回来，人就不见了。
到处找了也没找到人，打电话关机，他这边快急疯了，她总算开机了。
倒是接了他的电话，电话里骂的很难听，她骂他就听着，他知道她心里不舒服。
谁知道，骂了半个多小时，她扔了句他俩完了，散伙！
这下，他抓瞎了。
想找人不知道去哪儿找，根本不知道霍燕家在哪里，他不是没问过，她说在京西，他就觉得自己找了个京西的女孩儿，得好好对人家，京西哪儿就不知道了，关键是，他没怎么出过门，京西都有哪儿他也不知道！
这期间，老太太经过孩子车祸的事儿，惊吓过后一下病倒了，孩子又小，老人又没人照看，他还得上班，他哪儿都走不了，只能守着老人跟孩子。
两人的事儿成了厂子里的茶余饭后的笑谈，甚至传出来他不能生孩子的传言，说他反正是不能生孩子，就带着孩子和霍燕过也挺好。
带绿帽子跟不行是两码事儿。
再老实的男人也听不得别人说那方面不行。
他气不过就去问，那人说她也是猜的，都在一个厂子里上班，朝夕相处的，自然会说些私密的话，霍燕曾经说过，说两人办事儿从来不做措施，她不喜欢隔着一层的感觉。
同事就问，是不是她结扎了，她说没有。
不结扎，办事儿还能不怀孕，不是不孕是什么？
不过，这事儿在孩子的事发前谁也没多想，事发后才传出来的。
其实霍燕跟人勾搭的事儿厂子里不少人都知道，也有人怀疑过孩子是会计的。
说是，霍燕生了孩子后，给会计发了个孩子的图片，问孩子长得好不！
这不是暗示是什么意思？
甘蕾蕾皱眉，“既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干嘛不把孩子给送来，还拿着东西上门做什么？”真闹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我，我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大夫说，我在化工厂工作时间太久了，经常接触有毒的气体……”也就是说，真的不孕。
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他更内疚，不管是绿帽子还是红帽子的，此刻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仿佛，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话说到这里，他头垂的更低了。
甘蕾蕾有股子想揍他一巴掌的冲动，这丫能不能有点儿脑子？
是她先给你带了绿帽子，问题的关键不是你能不能生而是……
甘蕾蕾气的来回的走动。
“你带东西上门是想接霍燕回去？”江城问。
男人点头，他托人打听了霍燕的地址，坐了一天的火车找来的，来了先找了个宾馆住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买了东西东打听西打听的还真让他打听到了霍燕的家里。
他是真喜欢霍燕，动手打人是他不对，他以后再也不动手了，燕子打回来也行，怎么打都管，窝囊就窝囊吧，再说，孩子养了这么久也是有感情的，只要燕子以后想好好过，这章就翻篇。
“她妈说话太难听了！”男人低头，他是昌邑人，跟京西人语言上有些障碍，他学不会霍老汉妻子骂人的话，但还是能听得懂她的话，人家看不起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刘洪强哭的跟个孩子一样，很无措，“我，我拿着刀就是想吓吓她，真是想吓吓她的，她，她骂的很难听……还往我身上撞！”这种泼妇行径，比起霍燕是另一个级别的，他从来没遇到过，也招架不料，“我，我害怕的往后躲，她骂的更厉害，我……我没想杀人的……”
那一刻，他完全没有意识支配的，等意识到自己杀了人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天亮了。
案子破了，虽然他认罪了，但例行公事，还是让刘洪强带着警方去了购买刀具的农贸市场，指认了抛弃油桶的地点，和死者霍老汉的家。
姚小幺微微仰头看着天，余光掠过霍老汉家大门口抱着侄子的霍燕，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悔意和痛苦。
母亲的死，嫂子的死，似乎没怎么影响到她。
“走吧！”江城拍了拍她的肩头。
姚小幺点头，两人并肩朝车子方向走去，身后，甘蕾蕾感慨，“哎，如果科技没这么发达多好！”
江城转头看她。
她叹息，“如果没有什么DNA检测技术，那刘洪强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不知道真相也或许就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未必！”姚小幺开门上车，“孩子不是自己的，刘洪强还上杆子的来追她，如果是他们的孩子，他更不会放手！他这种盲目没理智可言的人，很可怕！霍燕太傻，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招惹这样的人！可惜了她的嫂子！”
江城点头，忽然，他脚步一顿，整个人愣在原地。
正准备上车的甘蕾蕾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江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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