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顺的葬礼是在出事一周后举行的,徐雅丽挑的日子,她觉得姚广顺出生年月不好,这辈子才过的磕磕绊绊,还请了高僧超度,她没让老家那些闹心的人来参加,姚广顺的父亲跟姚家老大的父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姚广顺的父亲过世后,母亲改嫁,他跟姐姐只能寄养在伯父家里。
前些年,他姐病逝。
听村里的老人说,姚广顺自父母走后,姐弟俩日子过得可怜。
徐雅丽深吸了口气,眼底的泪逼了回去,眯着眼看着那张黑白照片。
够了,该还的他都还过了。
她欠他的,却永远都还不清了。
葬礼不算清冷,来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姚广顺工地上的朋友。
姚小幺一身黑衣立在旁边,偶尔有电话来,徐雅丽示意她去处理,这些虚头巴脑的礼数活着的时候姚广顺不在意,死了更不在意。
电话是刚离开的江城打来的。
消息挺让人震惊。
“老邢手里那个焦尸的身份查出来了。”
姚小幺懵了一下,焦尸?她顿了下就想起来了,就是在老于解剖室里的那个吧?
她记得老于说是在南湖区被人发现的。
只是,这电话是江城打来的就有些意思了。
“跟我们的案子有关?”能让她想到的就只有这个理由,毕竟,那是刑队的案子。
“是!”他也是刚接到刑队打来的电话,案子牵扯到了他们的一名嫌疑人。
“谁?”
“周咪的父亲!”
“周咪?”这名字有些耳熟,她视线在半空中的电线上定了定,“靳铭案子里那个去医院的女孩儿?”
好像是什么电影学院的学生。
“就是她!具体什么情况,我现在回一趟局里跟老邢交接一下,先这样,你忙着,回头联系!”
“嗯,我明天就回局里!”她挂了电话。
葬礼结束,一行人离开了殡仪馆。
“你要忙就把我放路边,我直接打车回去!”徐雅丽指了指路边,她的车基本报废了,就算是不报废,一时半会她也不想摸那玩意。
姚小幺从副驾驶转头睨了她一眼,“哦,忘了通知你了,你跟我们回御苑住!”
徐雅丽:“……”
一路上不管徐雅丽怎么说,姚小幺态度很强硬,人家楚桀完全不参与到这母女俩的战火中,只当自己是司机。
终究徐雅丽没拧过姚小幺。
“楚桀啊,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拜访一下母亲!”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在餐桌上问楚桀。
姚小幺嘴里的那口饭差点儿没喷出来。
拜访?
见苏澜山这样身份的人她都没用拜访,竟然对她姚小幺的阶级敌人用了这么两个字,还,还母亲?
“您身体也没康复,我妈最近也状态也不太好,等你们身体好些了,我安排一下,咱们一起吃顿饭!”楚桀不是那矫情好面子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确实是两个母亲的状态都不好。
“好!”徐雅丽点头。
结果一眼看到姚小幺那吃样,跟几百年没见过饭似得。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姚小幺就后悔把她妈接来一起住了。
她妈跟她婆婆没差,嘚嘚个没完,好歹,她婆婆走含蓄路线,没说她是猪,她妈可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说她吃饭跟猪一个属性。
姚小幺可不是看碟子下菜的主,她才不管你是谁,说她是猪她能忍着憋着?
直接怼了。
“敢情你吃的是猪食?有完没完,一个劲儿说我猪猪猪,猪是你的谁,这么惦记?”
徐雅丽差点儿没憋过去。
今晚的饭是赵姐给做的,她就在厨房,娘俩怼架她听的清清楚楚。
说实话,之前她还有些觉得姚小幺就是看不惯周玉,故意给周玉干架的嫌疑,现在看来……她就是个不能让人管着的主,除了楚桀还能压着她点儿。
怼完了她还跟人生起气来,直接甩了人上楼干活去了。
“姚太太,吃些水果!”楚桀显然是没经历过亲母女这种怼仗的场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讪讪笑了笑,说是有会议就直接遁楼上书房去了。
人都走了,赵姐得出来照顾着些啊,别让人觉得被冷待了。
“她跟婆婆也这态度?”徐雅丽自然发觉异样了。
家里人口这么简单,还分两个地方吃饭,这正常?
“她做警察的,吃饭难免快了些,职业习惯!”赵姐笑着转换了话题,不直面回答徐雅丽的问题,婆媳再不好,她不能说的,又把甘蕾蕾跟她讲的蹲点儿时那苦哈哈的日子加工了些讲给徐雅丽听。
徐雅丽什么人,还能不清楚人家的为难?也就不问了,吃了点儿水果,就回卧室休息了。
姚小幺确实干活去了。
蹲坐在电脑前盖克乐他们视频讨论案情。
于法医在总局那边对那具焦尸做了颅颜重塑,原本想利用颅颜重塑绘制出的模拟画像在网络媒体上通过悬赏来征集线索,结果画像一出来就被荣荣和郭明亮给认出来了。
说来也巧,荣荣和郭明亮之前曾负责调查审讯过九号公馆案子里牵扯的七个当事人。
周咪和另一名叫韩悦的女生是在事发时间段曾离开过包厢的人,又是荣荣和郭明亮亲自在医院找到的人,因为两人曾经离开过包厢也成了重点调查的对象。
周咪的父亲周德庆自然也在荣荣对周咪调查的那份资料里以家人的身份出现过。
下午,周咪被荣荣带到局里认尸,尸体是认不出,只能通过画像和DNA对比。
“于法医采集了周咪的DNA,结果明天出来!”盖克乐转动脖子,这世上长的像的人太多了,你不能只凭借长得像就断定是同一个人吧,还是得通过科学的方法验证,“今天真把小姑娘吓坏了,尤其是给她爸打电话没联系上,周咪说,她爸半个月前来京都看过她,不过,她跟师姐去跑了个龙套父女俩没碰上面,平时,他们也很少打电话,一是没这习惯,二是,她又是兼职又是练功,只有生活费没了她才想起家里还有个老父亲!”
盖克乐感慨啊,想当年,他上大学的时候也这个模样,哪天连西北风都喝不上了,他才主动给他妈联系。
大学生初入校园,太多精彩等着他们领略,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儿有工夫跟唐僧们唠嗑?
十之八九的人都是要粮饷的时候才能想起朝廷,想起内务府的俩老奴。
姚小幺又问了他们安市之行的收获。
“周儿已经核查过了,车辆总数对的上,不过,废旧的车辆基本上都自行处理了,这个查起来就漫长了!”要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可不少的,有些人手长些,也能从这个废旧车辆里捞出好处,你报车辆报废然后转手卖了,这也是笔收入。
也就是说不能死盯着这条线。
盖克乐又说起东城分局前些日子在荣成市破获的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人家东城分局出了这风头,你是没看到郝局的那脸,黑到了脚趾头,听小胡说,从总局出来,直接撂了脸子!刚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他,跟他打招呼,他哼了一声就过去了,阴风阵阵的,跟一千年僵尸似得!”
姚小幺这边听的乐。
就听到安周插嘴进来,说着他道听途说来的八卦,“小胡说不是咱郝局气度小,着实是东城分局的路局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咱郝局留,说什么,郝局也很厉害,二郎可立了不老小的功劳!靠,这不是赤裸裸的骂人吗?”
“这孙子,嘴忒损!”姚小幺忍不住骂人。
“可不是吗?不冲咱郝局的面子,也得冲着马路牙子这张损嘴把咱那惊天大案给破了!”安周难得的气势冲了上来。
马路牙子是郝政绩对东城分局路汉秋的别称。
谁叫路汉秋整天‘郝’政绩‘郝’政绩的喊,那意味深长,郝局差点儿去改了名字。
一气之下就给路汉秋起了这么个重名率很低的别称。
几个人聊的正嗨,姚小幺感受到了来自楚先生凌厉的眼神。
她轻咳,“那什么,你们聊,我看看卷宗!”说完一本正经的关了视频。
他哪儿还敢弄电脑,迈着小碎步踱到了楚桀身边,纤细的胳膊直接从背后环住楚桀的脖子,头搁在楚桀肩头,歪着脸看楚桀,“喝不喝水,我给你倒?”
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挠着他喉结。
看,她多贤惠!
楚桀伸手把她手攥住。
“你对妈说话注意些,她好歹也是病人,以后,你也得改改吃饭的习惯,狼吐虎咽的胃也受不了,细嚼慢咽对身体好,听到了吗?”
姚小幺不说话,手指想挣脱他的钳制继续作怪,楚桀转头瞪她。
岳母和母亲毕竟还是不同的,哪怕他跟他妈分开这么久了,他妈说姚小幺他护着她多少还能站得住脚,毕竟,人家单枪匹马的嫁到他家里,他再不护着,没天理吧?
可岳母不一样。
人家纠正自己女儿身上的毛病,他张口阻止,这,这嘴他张不开,毕竟,岳母说的也都是事实。
“你跟我不一国,我不理你!”姚小幺好赖不分的变脸,说着话还是让她挣脱了他的钳制,那手直接顺着衣领滑了下去,楚桀一个没防住,就让她得手。
“放手!”楚桀声音都粗噶了。
“我不放!”姚小幺手下的力气重了几分。
这女人没轻没重,不知道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吗?
疼的他声音都颤抖了。
“姚小幺!”楚桀伸手去阻止她,她来劲儿,直接加大力度,这还不算完,还威胁他,“跟不跟我一国,说!”
“……跟,跟,跟!”楚桀咬牙切齿。
楚桀不敢相信,姚小幺真就松了手,这不像她的为人啊!
“真乖!”姚小幺一点儿都不吝啬的赏了楚先生一个结实的吻。
这嚣张的小样楚桀眯了眯眼睛。
“姚小幺,你做什么了?”楚桀忍着胸口的疼,视线盯着从自己身后绕过来一屁股坐在自己办公桌上的人,白皙纤瘦的脚丫一只踩在他腿上,一只在半空晃来黄去。
“从明天开始,你每周负责至少三次的卫生打扫,还有,我都打听过了,一般家庭,财政大权都是掌握在女主人的手里,你攥着钱想干什么?是不是打算在外面养个小媳妇?嗯?”姚小幺垂眸俯视眯着眼盯着自己的人。
“看什么看,说话!”踩在楚先生大腿上的脚加了几分力度。
楚桀挑眉。
他不知道她还会这招,还知道打听行情了。
“你这一个媳妇我都招架不起了,我哪还有心养小媳妇?”
“别逃避话题,财政大权得上交!”姚小幺伸手,想想那天她真傻啊,让干嘛就干嘛,哪儿有一点儿老婆的气势。
于太太说的对,男人啊手里不能有钱,有钱的男人就变坏。
你看人家于太太调教于徵多成功,背地里都不敢违抗老婆的旨意。
你再看看她,是背地里都不敢违抗老公的旨意。
这章程不对,得改!
“……交,我交!”楚桀手搭在姚小幺小细腿上。
难得她有点儿人气儿,得配合啊。
姚小幺瞄了眼搁自己腿上的手,想起了那几日受到的摧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伺候洗衣。
“从今晚开始,以后我的内衣都归你洗了!”
见人没回应,她刚要开口,楚先生就爽快的应了下来。
“……洗,我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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