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跨院,主卧。
姚小幺靠坐在床上看靳起下午给带来的资料。
楚桀从楼下端了杯牛奶上来,见人还没收摊儿,微皱眉,“把牛奶喝了睡觉!”
“你先搁那儿,我待会喝!”姚小幺头也没抬,显然是没听到男人语气里的微微不悦。
“小幺!”
姚小幺稍稍转了头,视线没从资料上挪开,只朝楚先生伸着手,那意思是把牛奶杯递给她。
楚桀眯了眯眼睛,停顿了片刻,依着她的意思把牛奶递了过去。
接过牛奶,姚小幺侧身给放在了床头柜上。
楚桀冷冷勾唇,绕过床尾走到另一侧掀被上床,啪啪两声。
一明一灭。
房间里的光线由强转弱,标准的睡眠时灯光。
“唉唉……”姚小幺下意识的看了眼天花板,似反应过来一般,又转头看上床的人,“你怎么把大灯关掉了?我看不到文件上的字了!”
有些小不满,话落就要爬到楚桀那边去按开关。
“姚小幺,十点了!”楚桀淡淡道,声音很平静,目光也平静。
姚小幺动作一顿,再看不出人家生气,她就真是木头了,撒娇卖萌是她最近解锁的新技能,死乞白赖的缠着楚桀把灯调亮,大意是说看不清牛奶杯在哪儿之类的鬼话,这招还算管用,楚先生给开了灯,她也不敢虎嘴拔毛,乖乖的喝了牛奶,又让楚桀伺候着洗漱了一番,两人熄灯睡觉。
姚小幺安静的躺着,一句话不说。
显然。
她心思不在睡觉上。
楚桀能不清楚?
啪的一声,楚桀打开了他这一侧的壁灯,接着掀被下床。
姚小幺慢了一个节奏的回神,看他,“你嘛去?”
楚桀没理她,蹭着拖鞋直接出了卧室。
姚小幺挑了下眉,下一刻就伸手拿过刚扔在枕头旁的文件,灯光有些暗,她伸手打开自己这边的,顺带的调亮了灯光。
文件是中午的时候靳起带来的,是关于靳铭那场手术的资料留底。
是留底,但也是处理过的。
石彬彬的邻居都说他得了场病,脑子里的病,因为这病人才没的。
可文件里却提及,石彬彬的身体是健康的,只是车祸伤亡而已。
姚小幺眉头紧皱,周德庆为什么要对邻居撒这个弥天大谎?
她支着耳朵听了会儿动静,没听到楚桀的脚步声,她快速下床拿了手机给甘蕾蕾和安周发了信息,让他们调查石彬彬车祸后入住的那家医院。
楚桀进来的时候,她没来得及上床。
“你干嘛呢?”楚桀凌厉的目光扫过床头上的资料。
“上,上个卫生间!”她话音一落就见楚桀目光转到她光着的脚上,她一愣,“哦,下次注意,一定注意!”
尿遁永远是最好的理由。
楚桀伺候着她再次上了床,她刚要主动的关灯睡觉,楚先生制止了她。
“睡不着就看看这本书!”楚桀把刚从递给了她。
姚小幺愣了一下,目光才缓缓移到书名上。
挺好的书!
一本使人明智的书!
翻开书页,她唇角抽动了一下。
晦涩难懂不说,就字儿她都认不全,约莫三分钟,她就哈欠连天。
司马先生的书堪比安定片儿。
楚桀勾唇,跟着也收了书,熄灯就寝。
临西县医院。
盖克乐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闭目小睡,隐约有脚步声响动,他猛地睁眼,视线对上沙发上江城投射过来的。网
“高大夫!”江城声音低沉,他已经听到了走廊上郭明亮的说话声。
两人对视一眼,盖克乐起身走了出去,他还未开口,高大夫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门诊那边说某路段出了个连环车祸,重伤不少人,那边人手不够,让这边过去帮忙,你们看……”高大夫是被电话叫醒的,脸上的惺忪还未散尽,手还忙着扣纽扣。
“明亮,你也去帮忙!”江城走到了门口,吩咐站在高大夫身旁的郭明亮。
郭明亮若有所悟的点头,“好!”
目送人离开,两人就站在病房门口。
走廊上很静,有三五个派出所的同志在休息。
良久,两人退回了房间,床上的周咪还未清醒,盖克乐带上门。
“你怎么看?”
“静待!”江城坐回沙发,目光沉沉的盯着地板。
他知道盖克乐问的是连环车祸是不是人为设计,是不是他真不知道,他们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
等周咪醒来,等对方先动。
约莫天见亮的时候,郭明亮回来了。
“高大夫回去休息了!”他简单说了门诊的情况,是辆货车违章行驶,撞了辆途径临西县的旅行大巴,大巴上二十多名乘客,十余人重伤。
交管局那边的消息是双方责任都有。
显然,就是一场意外而已。
周咪在查床时醒来,目光对上江城时并无太大波动。
等主治医生带着人离开病房,江城随手拿过椅子坐了下来。
“许导说你是吃老天爷赏饭的人,天生就是干演员的料,当时你笑了,现在想来,那笑容挺耐人寻味!”
江城说的是周咪第一部戏杀青时,许导对周咪的点评,他原话里还有一句,假以时日她必将星光熠熠。
周咪扯了扯嘴角,可惜,她是没有假以时日的人,良久,她目光看向江城,声音有些哑,“祖师爷的饭不好吃!”
一句话,挑明了。
事儿是她做的。
戏,是她演得。
台上的戏,是台下的磨练。
台上,都觉得她是吃老天爷赏饭的人,殊不知,台下,她一直吃着祖师爷赏的饭,老天爷哪有这功夫关照她!
“江警官!”她喊江城。
江城回神。
“知道你们的规矩,录吧,我交代!”
她的话让盖克乐怔了怔,江城深沉的眸子打量着床上的人,一直不语。
见江城迟迟不说话,盖克乐只得询问。
“姓名!”
“周咪!”
“……!”
“周德庆是我杀的,靳铭也是我杀的!杀周德庆的地点是我们剧组拍摄时我无意间发现的地方!你们可以到剧组里调查,一个多月前,剧组在那附近是不是有一出戏!靳铭的酒里我放了药,两颗胶囊而已,相信你们的法医也调查出了他的死因!”
“你为什么要杀周德庆?”盖克乐问。
“他该死!”周咪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声音也有了起伏。
盖克乐发现了,每每提起周德庆,她的情绪都在极力在压制。
“如果你不舒服,我们可以暂停!”盖克乐停下了手里的笔。
“他就是个畜生,该死的畜生,哈哈哈哈哈……”周咪盯着盖克乐狂笑,不知道是扯着伤口了还是痛至心扉,她猛烈的咳,江城上前,她拂开,喘息良久,她才哑着嗓子道,“不亲眼看着他死,我死不瞑目!老天开眼,让我命不久矣,如果不是这样,我没这个胆子杀他,是老天给了我杀他的机会,江警官,盖警官,你们知道手刃仇人的感觉有多好吗?哈哈哈哈……”她在笑,带着眼泪,久久不停,哪怕额上汗珠一颗颗往下掉,依旧不停的笑。
畜生两字,盖克乐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要杀靳铭?”等她情绪渐稳,盖克乐问。
“他也该死,母债子还而已!”
“什么意思?”
“赵柔槿见过周德庆,接着我哥就死了,死因是什么?造假的车祸还是骗鬼的颅内占位性病变?盖警官,这些统统不是,死因是谋杀!需要动机吗?
周德庆为钱,赵柔槿为命,为她儿子的命,她的儿子靳铭需要一颗健康的心脏,而我哥,石彬彬恰恰有一颗适合他的,她出钱,周德庆出手,就这么简单!”周咪嘲讽的勾唇。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周德庆亲口说的吗?”盖克乐问。
周咪眸光微冷,“我无意间看到了他当时跟靳家签订的捐赠协议和收据,协议中提到了车祸身亡,邻居说我哥是脑子里的病,协议中却提及是车祸,而且那张收据上数额巨大,这不容我不去多想,还有,这设定,压根儿就不合常理,周德庆是个什么脾性的人,无理还要占三分,我哥车祸,他竟然没讹的人家倾家荡产,这正常吗?之前有人骑自行车不小心碰了他一下,蹭没蹭着他两说,他足足在医院呆了小一月,讹了人家三千块钱!车祸身亡,这么严重,他竟然就这么不了了之……没猫腻我不信!”
三千块钱,现在说来不多,但这钱搁在十多年前,也算是巨款。
“你说认识你杀的,你一个人?”江城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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