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俍坐在案桌前不饮酒也不吃肉,只是直直的坐在那里,似乎与周围这种欢快的气氛搭不着边。
本来她就不喜这种场合,可为避免老国主动了恻隐之心,导致他们的计划失败,若羌可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了。
“国主不必伤感,大计要紧呐,想必纤云殿下一定会理解您的苦衷的。”
大巫师与国主的位席本就挨着,曦俍微微转头,曦持便能听到她所说的话。
这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吧,若不是李星河他们误闯了禁地,三百年前老巫师施下的封印也不会那么早被解除。
如今封印松动,也只能在若羌王室再次挑选一名公主殿下,用以献祭维持这百年的封印。
曦俍的视线与曦禾在某处交汇,两人也都明白了彼此的意图,献祭一事身为若羌公主她自然是知晓的,等到自己这个妹妹完成献祭一事,魏显荣也必然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她的王夫。
若羌国法里隐秘的一条中,凡为献祭公主之驸马,为保其荣华自可另娶若羌的其他帝姬,毕竟历任驸马的家族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因此便也有了这一规定。
曦禾承认李星河的确很美,可她再美也不过即将成为一个祭品罢了,况且她将来可是要做女君的人,无论哪般取舍,魏显荣终归还是会选择她的。
快刀斩乱麻,曦俍打算今夜就动手,也省得时间一长出了些变故,因此在李星河他们一桌的酒水里也早已下好了若羌的独门秘药。
此药溶于酒水中无色无味,不会被人轻易察觉,药效发散得慢,虽不致人性命,但也会让他们昏睡十几个时辰。
篝火晚宴在一派祥和欢乐的气氛中结束,李星河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看着前面的景物都多了几道的重影,只得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才堪堪站稳。
魏显荣这边也没好到哪去,这若羌的酒后劲还真是烈,甩了甩头可依旧还是有些不清醒。
曦俍满意的看着眼前有些站不住脚跟的两人,便唤人将他们一前一后的扶回了不同的房间。
李星河被侍女们拉到了一座浴池里,飘渺的雾气令人看不真切,悄悄的半睁开双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好家伙,十几个侍女围在浴池边上伺候她沐浴。
看来自己身为祭品的待遇还不错呢,跑是跑不出去了,整个地界都是若羌的她又能跑到哪去,如今也就只能指望着曦泰能给点力了。
早在晚宴开始之前,曦泰便来将清晨在王帐听到的消息告知了两人,因此在魏显荣的提议下曦泰便选择在今夜改朝换代。
他素来不相信只有献出王室公主的性命才能压制封印,况且这本来就是祖辈们犯得错,却将这些都推在了曦和的身上。
这酒水两人肯定也是没有咽下去,全部吐到了锦帕上,晕沉的模样自然也是装的,不过有一说一魏显荣这演技还挺不错的。
在一整套沐浴流程下来,李星河感觉这更像是某种献祭前的仪式,就好比是杀猪之前要将它们洗得香香的一样。
不过与屠夫的粗鲁不同的是,侍女们的神情极为虔诚,几乎每一个擦拭的动作都极为认真,对待李星河的身体仿佛如神明般不敢有一丝的亵渎之意。
出了浴池,李星河被众人抬了起来身上裹着白色的丝质锦绸,一路上微黄的灯光星星点点,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李星河便被放置到一个柔软的床榻上。
不敢有一丝的动作,李星河任由这些侍女在自己的脸上涂抹着,身上被套了三四件锦衣华袍,头发自然也被挽了起来,置上了不少金银珠玉的发钗。
至于这具体是什么样式的,闭着眼睛的李星河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和之前水晶棺椁里的公主差不多吧,李星河心想。
自己宛若一个布偶般被人妆点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生怕被这些侍女们发现打乱了计划,李星河不由得感叹原来装晕也是一个技术活啊。
魏显荣这边被带到了另一座毡房内,并非是与李星河同住的那一间,看来这位若羌公主还真是个急性子啊,魏显荣勾起的嘴角隐于黑暗之中,眸中流露出几分的杀意。
搀扶着他的侍者很明显的抖了一下,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邪风,他怎么会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呢,就连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毡房被布置得极为精致,地面铺着白狐皮的地毯,踩着极为柔软,四周的装饰品无一不在显示着其主人身份的高贵。
象征着若羌的火凤凰被刻在正对面,栩栩如生的红色双眸盯着每一个闯入者,错金螭兽香炉里冒着青烟,香甜的气息逐渐扩散。
魏显荣连忙屏住气息,这曦禾还真是胆大妄为,算计他居然都用上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魏显荣的内心十分暴躁,活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头一次深陷如此囹圄之地。
侍者慌忙退出了毡房,也不知为何这男子身上的气息愈发可怖。明明已经昏睡过去了,却还能散发出如此冷气,估计也只有公主殿下能够镇住他了吧。
在侍者出去之后,魏显荣一个鲤鱼打身便起来将那盘香捻灭。熄了毡房内的蜡烛之后,魏显荣将身子隐于黑暗之中,如猎豹般紧绷着身子随时等待给对手致命一击的机会。
曦禾终究还是被曦持保护得太好,对于一个昏睡之人也未多加设防,厚重的白色毡房从外面看即便是里面灯火通明也是看不出来的。
因此对于里面的黑暗,曦禾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借助月光摸索着朝烛台那边走去。
可她忽然在这黑暗中对视上了一双有些猩红的眼眸,里面满满都是危险之意,泛着冰冷的寒光,似是刀光反射般直直的射向她。
未等曦禾喊叫出声,魏显荣出手迅速便将她打晕了,这种人还要自己亲自出手,可真是难为他了。
魏显荣拿出袖中的锦帕,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手指擦了个干净,然后嫌恶的将帕子丢在了地上,临走之前还踩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