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魏显荣是打算挟持曦禾救出李星河的,可一想到自己要触碰到她的衣角,魏显荣的心里满满都是恶心,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曦泰这边趁今夜守卫松动带了一批的人马火速赶往王帐,并迅速的控制好了王帐内的所有人,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温和恭敬的曦泰居然会在此时谋反。
王帐内只留下曦持一人,苍老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面对强兵还有余力反抗,他自然也是知晓曦泰这些年的不甘心,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性他也是知晓的。
前任大巫师便早已卜算出了如今这一卦,曦持坐了这么多年的国主之位,也早就腻了,他优柔寡断看重亲情,本就不适合作为一国之主。
奈何大势所趋,若羌一向以巫师的占卜为准,自己也就被推上了国主的宝座,他也知这些年曦泰心中有怨,但是献祭一事不能停止,便说道,
“国主的位子可以让给你,可这封印也必须加以巩固,我决不允许曦和的怨气再次降临在这片土地。”
曦泰一直都不赞成生祭一事,所谓的怨气、封印也不过是他们的愧疚和自欺欺人罢了,何况他也答应过李星河要平安的将他们送出若羌。
“她可是你的亲外孙女,曦持你怎么能忍心下这种命令,祖辈犯下的过错为何要让这些小辈来承担?”
曦泰的语气有些急促,眼神也仿佛冒火般紧盯着曦持的双眼,低吼道。
当自己从古典中查询到之前那位献祭公主的事迹之后,曦泰便下定决心不会再让此事重演,花儿一般的年纪便要为那莫须有的封印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于心不忍。
“这是我们若羌一族世代都要背负的罪孽,若是不加紧封印整个若羌都将笼罩在曦和的阴影之下。”
曦持自然也是不忍刚刚寻回的外孙女就这样被送到禁地,可在大巫师以及父辈的教导之下,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正视此事,以国家为重。
曦泰见曦持如此顽固,也不打算与他多费口舌了,如今要紧之事还是先将李星河救出来吧,毕竟若是没有她牵制着大巫师,自己这谋反的计划怕是要胎死腹中了。
出了王帐之后,曦持便遇上了前来与他汇合的魏显荣,即便是身为王室近亲,曦泰也无法得知大巫师会在何处开展祭台,因此也只能多派几波士兵连夜寻找。
温暖的毡房内,鎏金异兽纹铜炉内散发着异香,李星河闻着这香气头愈发觉得昏沉,再加上曦俍在旁边不知道念着什么咒语。
李星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飘飘然,头脑也沉重了许多,一时精神竟有些恍惚,就连侍女们将她何时抬到水晶棺椁内她都不知晓。
棺椁内铺着暗花细丝褶绸缎,四周撒了些金玉明器,东南角悬挂了一只镂空雕银熏香球,里面还循循冒着些许的青烟。
李星河的嘴里被曦俍放置了一块玉石,此时的她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毡房内的熏炉里用的应该是致幻的香料。
原来曦俍为保献祭者安生,便用特制的香料让她们在睡梦中死去,因此李星河之前看到的那位公主殿下的表情会是如此的安详,仿佛是在睡梦中般。
李星河的三千青丝被挽成长乐宝凤髻的样式,发间插着一支金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额间衔着东珠的凤凰栩栩如生,似是要展翅迎风飞翔。
金丝软烟罗绸缎的挑线纱裙罩在外面,里面是银纹绣百蝶的度花衣,腰间束着一条孔雀绿翡翠的珠链,手上的银镯子却在此时隐隐发着红光。
只是镯子隐于一层层的纱衣之下,这道暗光也终是没有人发现,不过连带着李星河手腕上的两粒红痣也愈发明显。
祭坛摆在禁地之前,水晶棺椁被众人抬在肩膀上,巫族人的嘴里念念有词,诉说着这世间最古老的咒语,祭台上摆放着现宰的牛羊,血淋林的血肉就这么摆放在案桌上。
没有人会觉得他们这样做有什么错,因为这是他们世代所流传下来的习俗,为保千万人而杀一人,即便她是个无辜之人,即便她贵为若羌王室。
自古如此,便是约定俗成。
魏显荣几乎快要将整个若羌都翻遍了,可还是没有找到李星河的身影。灵光一动,恐怕曦俍会避免夜长梦多,直接就在当初的那片禁地开坛献祭。
曦泰赶了过来,原本还想要说几句劝慰魏显荣宽心的话,可一对上魏显荣猩红布满杀意的双眸时,饶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也是经不住魏显荣此时身上的嗜杀之意。
似乎是携卷着世间所有的狂暴而来,魏显荣长腿一伸跨坐上马,手里紧攥着的马鞭青筋直冒,是在压抑着胸口处翻滚着的怒意。
早知他便不该答应李星河以身试险,没想到出了这等的变故,滔天的怒意左右着他的理智,若羌还真是胆大妄为。
魏显荣冷呵一声,黝黑的眼眸中满是冷肃,似是啐了寒冰般直直的射向曦泰的方向,沉声道,
“若是李星河出了些什么事,我魏显荣的铁骑必将踏平整个若羌,我说到做到。”
鞭子扬起,马首嘶鸣,嫩绿的草芽被马蹄踩得稀碎,仿佛也是在昭示着其主人的怒气。
好在魏显荣的记忆力不错,一骑绝尘便朝那座墓葬赶去,身后的曦泰好不容易从魏显荣骇人的眼神中回过神来,又赶忙上马追了过去。
耳边风声阵阵,冷汗顺着曦泰的脸颊滑落,后背凉意满满,此时曦泰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了。
从两人商讨谋反之事时,曦泰便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甚至谈及谋逆他竟也面不改色,语调更是没有半分的改变,似乎是在说些平常之事。
虽不知晓他的身份,但能与天澜公主相配的,恐怕也只有另外两国的皇室了,因此曦泰毫不怀疑魏显荣所说话的真实性。
李星河昏昏沉沉的躺在棺椁内,密闭的环境令她有些不适,李星河拼命的用指甲扣着自己的掌心,用以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