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皆是疮痍,而李星河的眼前是被大火付之一炬的醉仙居,熊熊烈火,黑色的硝烟冲天,而这火光也映在了李星河的瞳孔中。
李星河的动作猛地一滞,指尖微缩,若非手腕被魏显荣禁锢住,恐怕早已收了回来,方才自己是魔怔了吧,李星河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魏显荣垂首,眸中闪过一丝的担忧,有些粗粒的手指抚上李星河的眼尾,轻声问道。
两人的距离愈发靠近,李星河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魏显荣喷洒的鼻息,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鼓胀起来,极有活力地跳动。
“御医你再走快些啊,阿姊还难受着呢。”帐外李承德不停地催促着,就连脚步都带着些许的杂乱,神色急切的说道。
帐外的声音瞬间便将李星河的思绪拉了回来,身子猛地向后一缩,两人的距离便拉开了,只是这方才动作起猛了,头现在倒是晕沉得很。
松开手中的桎梏,魏显荣又拿了个玉罗软垫给李星河替了上去,随意地给自己披上了件外衣便重新守在了李星河的身旁。
“这些规矩便先免了吧,先给她瞧瞧。”魏显荣抬手直接打断了御医即将跪身俯拜的动作,清冷的容颜满是担忧,视线从未离开李星河。
御医忙上前诊脉,不消片刻便得出了结论,不过是近日身子劳累再加上邪风入体,感染上了风寒罢了,不过御医的内心还是默默感慨着公主和驸马的感情。
“只需臣去开个药方,熬好之后给殿下服下,便不会有大碍了。”御医提了提肩膀上有些滑落的药箱,拱手敛眉说道。
“你且将药方给孤即可,孤给阿姊去熬药。”
李承德望了一眼李星河的方向,又抬眸朝御医说道。心里有些自责,若不是他非要拉着阿姊去骑马,她也不会染上风寒遭这罪。
御医自是知晓殿下与国主之间的感情甚好,只是他从未听说过国主会医一事,况且国主身份尊贵,他又怎么可能让国主屈尊做这种事情呢,忙赔笑说道,
“熬药这种粗活还是交给臣吧,国主身份尊崇,如此倒是有些与礼不合的。”
“孤先是阿姊的胞弟,再是若羌的国主。你且放心吧,熬药这种小事孤还是能做好的。”看出了御医的心思,李承德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又不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子,只不过是被遗弃在重鸣殿的废子罢了,之前阿姊生病的时候也是自己去太医院求得几株草药,拿着破旧瓦罐替阿姊熬药的。
“让他去吧,毕竟人成这样国主也是该做点事情弥补一下。”魏显荣替李星河重新掖好被角,不咸不淡的说道,只是微皱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的不耐烦。
迷迷糊糊之间李星河似乎是看到了李承德的身影,刚想伸手招他上来,软趴趴的动作便被魏显荣给拦了下来。
李星河有些不解的看着魏显荣,不过头晕的感觉还是让她没有多余的心神分散出来,只得任由魏显荣将她的双手裹在温暖却有些粗糙的大掌内。
看着魏显荣如此细心照料阿姊,李承德紧握起的拳头逐渐松开了。算了,眼下不是与魏显荣计较的时候,还是阿姊的身体最为重要,李承德心想。
既然驸马都已经发话了,御医手脚麻利地便将药方子递了上去,感受到帐内的气氛有些凝固,他可不敢在这两人之间自寻死路,忙俯身告退。
李承德的嘴角微抽,这做御医的都这么有眼色的吗?他也不敢耽搁下去,怕加重了李星河的病情,也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王帐。
夜色深沉,清冷的月色被乌云遮挡住,上京城四条主街上已是人影稀少,过路之人步行匆匆,归家之心已是急不可待。
城门口处,有一队马车赶来,车主身在马车内过关卡之时,只是拉开帐帘露出了一块金色腰牌,连面都未曾出现便免去了搜查。
“大人,凡是进入上京城的马车都是要停车搜查的啊,方才您怎么……。”守城士兵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没等他说完便被领头人给打断了。
“没瞧见他刚才亮出的牌子吗?那可是上京贵人们才能拥有的东西,况且惹得他们不快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领头人轻敲了几下士兵的脑袋,提点道。
贵人嘛,守城士兵暗暗记下方才亮出的那块金色腰牌,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上京城这滩浑水的深浅。
韩行邕坐在马车上,舒适地靠在背后的软垫上,将腰牌悬挂在手指上仔细地观摩起来,看来这萧家给的东西还挺好使的,居然都能免去马车搜查。
不过世家嘛,有这种东西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韩行邕勾起嘴角嘲讽的弧度,将腰牌收入袖中吩咐赶车人加快些速度。
这马车自然也只有他一人,其余范立本的部下也都被萧家派来的暗卫清剿了个干净,也省得他还得费脑子游说他们,如此一来倒也是方便了不少。
马车在停在祝府的门前,赶车人忙将车凳摆好退到一旁,韩行邕踩着车凳伸了个懒腰便下了马车,这几日的颠簸可是将他折腾得不轻。
“呐,这是你这几日的酬劳。”韩行邕从怀中摸出一颗夜明珠,将它丢给了赶车人,眼尾处瞥着他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说道。
赶车人平民出身哪里见过夜明珠这种稀罕物,将它捧在掌心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名堂来,这在晚上发光发亮的小珠子真的能比得上这沉重的几吊子铜钱嘛?
“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夜明珠,可是比黄金都珍贵的玩意儿,付你这赶车钱可是绰绰有余了。”
韩行邕冷哼一声,瞧见那赶车人不识货的低贱神色,微抬起下巴,眼角瞥向阴沉的天空,不屑的说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赶车人弓着身子忙不乐颠地道着谢,将那颗夜明珠仔细地揣在怀中。既然这位大人手里都有那免搜的令牌,想必方才那段话也定然不是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