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确实是走了好运,在白州竟能遇上这等富贵之事,等明日出城回乡之后他定要去祖坟那里祭拜一下,感谢老祖宗的保佑啊。
韩行邕没有再与赶车人继续纠缠,转身便来到了祝府的门前将那枚金牌递了上去,临走之时还瞥了一眼在赶车人怀中熠熠发光的夜明珠,眸中恶意满满。
祝余在萧涪离开上京之前便收到了他递来的消息,只不过这时间倒是与预测的相差了许多,摩挲着腰牌上雕刻的花纹,祝余沉思片刻便让人将韩行邕请了进来。
两人互不认识,可韩行邕交际的本事也是一流,随意的开了一个话题两人便聊了起来,这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便博得了祝余些许的好感。
闲事聊完两人自然也就进入了主题,韩行邕单手搭在圆桌上,不经意的便起了话头,“贵府外的那辆马车祝大人还得小心应对啊。”
祝余自然是知晓韩行邕的言外之意,这马车上恐怕装得便是范立本之前挖得检举萧家埋藏宝物的证据了,不过萧涪已经不打算将这些宝物追回了。
虽说是不追回了,可范立本到底也成了萧家的大患,若是能借这些宝物除掉他,倒也是划算的。
先前萧允便将寻到的宝物埋藏了数个地点,而范立本找到的恰好是萧允埋藏数量不多且又不是很珍贵的物件,只不过范立本出身寒门没见过几件稀罕物,倒也是瞧不出其中的门道。
“萧大人自是已经有了安排,韩兄帮了萧府如此大忙,想必今后必定是官运亨通啊。”祝余托起茶盏,抿了口清茶,轻笑道。
“那就借祝大人吉言了,只不过路上我不小心遗失了一颗夜明珠,想必是我那赶车人不知轻重给拿走了,还得麻烦祝大人替萧府追回了。”
韩行邕装作一番懊恼的模样,身子向前倾去,低声说道,只是将萧府两个字咬得有些重。
原来这夜明珠是萧家的那批宝藏,那可不能流落出去,否则若是借着这层蛛丝马迹恐怕萧大人的计划便会被打乱,祝余暗想,心里早已有了计量。
“韩兄不必自恼,左右不过是个赶车之人罢了,这上京城是无所谓多一个人还是少一个人的。”
祝余将茶盏放置在圆桌上,敛去眸中的深意,随意的说道。随后祝余食指轻敲,转瞬间房间便多出了个黑衣人来。
世家之中皆有豢养死士的传统,这些人大都是从奴隶市场上买来的,从小便被养在府中接受暗无天日的训练,只为学成之后为世家解决掉那些腌臜之事。
有些世家未避免这些人泄密,将这些小奴隶买来之时便喂上了哑药,致使其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如此这些世家方可安心。
这一点韩行邕自然也是听闻过的,只不过寂静的房中突然多出了个人,还是吓了他一跳,托着茶盏的手微抖,不过也很快恢复了常态。
“祝府之中还真是卧龙藏虎之地,屋中的第三人我竟都不曾发觉。”将茶盏稳稳的放下,韩行邕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嘴角强撑着笑意说道。
“哑奴他从小习武,内息早已是练就得炉火纯青,韩兄未曾察觉也实属正常。”祝余借由烛火的光亮,眼角扫向韩行邕,暗暗打量了片刻,劝慰道。
总归是寒门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一个死士便被吓成了这样,若非见他有些小聪明手段又比常人多了些狠辣,恐怕这差事还落不到他的头上。祝余半垂着眸子敛去了其中的不屑,又继续说道,
“韩兄可否将此人的行踪告知在下,这样哑奴找起来也不用多费些功夫了。”
“自然,此人老家在白州,如此深夜定然不会出城,想必会沿着朱雀大街寻家普通的客栈住进去,大人便可顺着这条线索找去。”
此时韩行邕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神色如常倒是分毫不见方才的惊异,忙开口道。
他可不能留下这赶车人的性命,若是萧府成不了事他起码还有后路可退。除了那赶车人没有人知道他深夜前来祝府,所以决不能留下这个祸患,韩行邕暗想。
至于这祝府嘛,祝余与萧涪私交甚好,这可是众人有目共睹之事,若是祝余想要拉他下水也要看看旁人信不信了,到时候没有人证谁也无法证明他今夜来过祝府。
祝余朝哑奴使了个眼色,哑奴会其意转瞬间便飞身出府了。面对面喝茶的两人各怀鬼胎,随意聊着近日的政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颗染着鲜血的夜明珠便出现在了祝府的圆桌上。
雍州地界,范立本一行人披星戴月好不容易在雍州边界寻了一个客栈,不过边界之地有些荒凉,方圆十里都不见其村落,唯有这家客栈孤零零的立在这寒月之中。
范立本等人进屋要了一桌的饭菜,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纷纷回屋歇息,范立本踩着客栈老旧的楼梯,步步皆是吱嘎的声音。
雍州距上京城左右不过一天的车程,现在他们已然到了边界之地,估计明日下午就能到达上京了,范立本轻吐了一口浊气。
屋内窗户打开着,范立本移步至窗前恰好可以看到一轮的寒月,可今夜乌云甚多倒是将这清月遮掩了起来。
不知为何,范立本望着远处的天空总感觉有些压抑,心头之间隐隐泛着不安,发出的信鸽估计都被萧家拦了下来,陛下很有可能也被蒙在鼓里。
上京城虽有容成等人守着,可若是萧涪真的有意避着他们搞些小动作,恐怕容成等人也不会轻易察觉,或许是萧涪的手段太高,亦或者是容成的警惕心还不够。
总之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近几日萧家的死士销声匿迹,绝不会是萧涪选择善罢甘休,很有可能这上京城便是萧涪给自己埋下的陷阱,范立本暗想。
安懿正在房内收拾着东西,这应该是自己在天澜的最后一晚了,明日便会到达上京城,届时将元敕所交给她的事情办完后自己也要回九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