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呵斥声把白翊青惊了一大跳。
吓的仓皇站起身,不忘朝漆黑的屋外瞥了眼。
“什,什么青天白日?”
‘哗啦’
水盆被她一脚踩倾覆。
白翊青光着脚站在脚凳上,慌忙问道:“王爷,王爷找小的可有事?”
一个小丫鬟跪下磕头喊:“王爷吉祥!”
宁禹阎瞅了眼倾倒满地的水,看见白翊青嫩白的小腿和脚。
这臭小子怎么生的如此白皙细嫩?
“王爷?”白翊青又唤了声。
宁禹阎握拳清了清嗓子,厉声问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暖黄色的烛火让人没法注意到他耳后根的微红。
白翊青回话:“在洗脚。”
心里则暗骂,这不是显而易见么?瞎眼的吗!吓我一大跳!
“洗脚就洗脚!发出那种声音做什么!”
白翊青疑惑:“发出什么声音?”
“就是那种声音!”
“哪种声音?”白翊青被问的一脸懵。
“......”
身后站着的莫林和莫其面面相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白翊青心里对宁禹阎翻了个大白眼,嘟囔说:“王爷一吼,浪费一盆药水,大晚上大吼,小的还以为阎王爷来了呢!”
宁禹阎目光冷飕瞥了眼匍匐在地上清理水渍的婢子,问道:“洗脚怎么不让东水洗!”
“......”
白翊青腹诽,东水是男人,不能碰她的脚!
“东水每天要做很多的事,洗脚这种小事让丫鬟洗也没什么吧?”
见宁禹阎一个劲的打量丫鬟,白翊青心里瞬间不爽:“王爷若心疼这丫鬟,小的就把她送给你好了!正巧天气冷,能给王爷暖个床!”
宁禹阎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在徐徐燃烧,怒喝道:“白翊青!”
小丫鬟刚端起水盆,被怒吼声吓的哆嗦,赶紧跪下磕头,结巴道:“奴婢,奴婢福薄,没,没资格伺候王爷!”
“起来吧,再去倒盆热水来。”白翊青撇撇嘴,就算眼前的大猪蹄子同意,她也不想糟蹋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是是,奴婢这就去!”小丫鬟拿着水盆逃生一般跑出屋。
这几日白翊青心里本就憋闷的很,懒得再去管什么尊卑有别,坐在塌上翘起腿甩脚丫子怒视宁禹阎,“王爷‘青天大白日’来找小的何事?”
“本王不是来找你的!”
宁禹阎气呼呼朝侧屋走去,在书架上随便拿本话本,坐在书桌前翻阅,看似很是兴趣盎然。
侧屋和正屋之间并不是实墙,而是格子木架,中间有个拱门,每个格子里摆放着摆饰。
白翊青转过头,就能看见书房的内里。
心里暗骂,神经病!大晚上跑来看话本!看鬼话本吗!
骂归骂,思念一天一夜的男人坐在隔壁屋,心情骤然变的美滋滋。
感受到白翊青时不时投射过来的视线,宁禹阎扬起的嘴角怎么都放不平。
傻小子总是偷看本王,是不是也心悦本王?
现在局势动荡,不宜论儿女情长,况且他现在还小,再长两岁,再让其知晓本王的心意也不迟。
白翊青泡完脚,挪步书房拿着话本半躺在罗汉榻上翻阅。
昨夜没睡好,白天精神又很专注,很快不自觉的躺下身子,蜷缩在榻上睡去。
东水拿被子给主子盖上,王爷还在这,他也不好开口请主子回房歇息。
东水离开书房前,吹灭了白翊青周围的两盏烛火。
“......”
莫林兄弟俩瞪着眼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王爷还在看书,这憨憨是没长脑子吗?
东水没在意兄弟俩的目光,靠坐在书房门口自顾自吃花生米。
宁禹阎瞅了眼东水,微微一笑,放下书起身离去,“叫醒你家主子回房睡。”
“是,王爷。”东水起身恭敬的回应。
翌日一早,白翊青起早站在正院门口等宁禹阎一起上衙。
西北的气温越来越低,穿上一件轻薄的羽绒里衣再套上锦衣,看上去一点也不臃肿。
心想找个机会给宁禹阎也送去一件。
沈天成见到白翊青穿着单薄,关心的说:“天气寒冷,白少爷可别刚好了身子又染上风寒。”
“多谢沈世子提醒,沈世子也要多注意身体。”
宁禹阎走出正院恰巧看见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聊得不亦乐乎,“本王给你们二人泡壶茶慢慢聊?如何?”
话是这么说,但脚步没停,从他们俩面前走过,微怒的瞥了眼白翊青。
“......”
白翊青朝宁禹阎后背翻个大白眼,轻声念了句:“莫名其妙,梦里吞炭火了吗?”
身旁的沈天成听在耳朵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跟着宁禹阎身后出府。
心里再一次佩服白翊青的虎胆。
季元休已经在衙门等候,见到白翊青时微微吃惊。
过往的宫宴上,他见过白翊青几次,那时的他,神情木讷羞涩,很少抬头看人。
现下,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笑容自信洒脱,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他,真的是白翊青?
季元休很快想明白,应该是白家故意让儿子守拙,如今夺嫡已经拉开序幕,露出真相无可厚非。
想起康王一派对皇位的势在必得,他再一次觉得可笑。
谁会继承江山,皇帝早有成算,对皇位翘首以待的人往往当局者迷看不清局势。
也或许他们是不愿去承认没战就败的事实。
季家若不停手,必定在朝堂落幕,想不到白家竟愿意帮他脱离季家,他欠了白家一个大人情。
几息之间,季元休心中已经百转千回,彻底理清思绪。
原身虽然唯唯诺诺,大部分大臣的面孔,她还是会乖乖记在脑子里。
白翊青见到季元休时,并没有因为季家算计二姐而对他表露一丝丝不悦。
瑞王告诉过她中秋宴事件细节,季元休的夫人原是想去搭救二姐,算起来,若被救下,她得欠季元休一个人情。
白翊青拱手问候:“季大人。”
“白少爷。”季元休作揖回应。
宁禹阎盯着季元休问道:“季大人在此等候可有要事?”他见白翊青微笑的样子心里就气闷。
怎么见谁都笑!是傻子么!
季元休躬身道:“王爷,昨儿夜里巡逻兵来报,抓到两个叛军,审问后得知,原是慎王放走的私兵,王爷可要亲自提审?”
“不必再审,让人把二人削掉四肢,包扎好伤口吊在城门上,每日喂水喂药,别让他们死了。”
季元休眸光微惧,惊觉失态立马回应:“是,臣这就去办。”
白翊青背后的汗毛直竖,这男人这么狠,我还是别喜欢他了吧。
心里还没叨叨完,宁禹阎正巧目光转向她,把她惊了一大跳,赶紧抱拳喊:“王爷英明!”
惊慌失措的小眼神没来得及收回,被宁禹阎抓个正着,傻小子怕了?
砍去四肢确实有些残忍。
宁禹阎吩咐道:“莫其,去告诉季大人,给那俩人各留一只脚。”
“是,王爷。”
白翊青满脸的问号。
留一只脚,让他们日后能跳着生活?一辈子记住这屈辱?
这男人未免太可怕了,惹不起啊,我还是别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