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青开门见山的说:“你何时猜到我不是她。”
曾氏突然哽咽,“原来你真的不是她......”
白翊青没有说话,看着祠堂中间最大的牌位,那是白家第一任家主,两百多年前,白家本不姓‘白’,而是姓‘百’。
太祖皇帝上位的那个年代,贪官横行,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白家家主才学足以做一榜前三,但是考场腐败,他当年只考中二榜末,但是金子总会发光。
太祖皇帝注意到他,任命他做谏官,白家家主助力太祖皇帝几十年,一起整治贪官。
朝堂干净后,白家家主也到了荣休之日,太祖皇帝赐姓‘白’,还赐了一根镶金的木棍,上打昏君,下打贪官。
只是这根木棍一直供放在祠堂里,从没被用过。
白家历代家主只靠一张嘴一点计谋就能让奸臣气吐血,完全用不上它。
白家一直清正廉明,宅风严谨干净,后宅从没有过妾。
可惜到了白阅书这一代,出了岔子。
曾氏抹着泪,话音颤抖:“你,你是谁家的孩子?”
白翊青如实回应:“我来自另一个朝代,不是妖精也不是神仙,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曾氏捂着大起大落的胸口,问:“你,你是怎么死的?”
“冻死的。”白翊青回答的很简短。
曾氏胸口一阵疼痛,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痛苦的死法,沉默许久后问道:“你有她的记忆?”
“是。”
“她,她走的时候痛苦吗?她一定很恨我。”曾氏捂着嘴,用力咽下自己的哭声。
白翊青重重叹了声气,“我之前没有骗你,她确实是自愿赴死,因为她敬重你也爱你,她不希望看你一直痛苦,她咽气的时候是轻松的。”
曾氏弯着背,匍匐在地上,她不敢放声哭泣,只能捂嘴闷声痛哭,“我对不住她!我该死!”
白翊青没有说话,原身已经原谅了她,她没资格,也没那个必要说难听的重话伤害曾氏。
她或许有些爱恨分明,但她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做不到嫉恶如仇。
曾氏的抽泣声渐渐小声。
白翊青才缓缓开口,“你要好好活着,你女儿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你一生安逸,你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曾氏慢慢直起身子,凝视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我,没有资格安逸。”
“就当为了父亲,他很在意你,很爱你。”
曾氏拼命的摇头,泣不成声,:“他若知道我如此恶毒,他或许连看都不会再看我一眼!”
“不会,若父亲知晓所有的事,他会和你一起承担罪过,他会辞官再与白家断亲,带着你一起远赴深山或赴身大海。”
曾氏全身一僵,以丈夫的心性,极有可能会这么做。
白翊青继续劝说:“你过去所做的事,必须沉落心底,绝不能提半个字!”
曾氏呆滞的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静静的听白翊青说。
“白家人一旦知晓所有的事,他们不会先厌恶你或痛恨你,而是会先厌恶他们自己!
他们会认为,因为他们没有及时发现端倪,才造成这场悲剧,你猜最后会如何?”
曾氏转过头凝视白翊青,她全身颤抖着有些跪不住。
白翊青自问自答道:“父亲,祖父祖母,我的兄弟姐妹会一直消沉下去,白家极有可能会粉碎。”
曾氏捂住口鼻不让嘴里溢出哭声,全身颤抖的如同筛子。
白翊青噤了声,她给曾氏消化内容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曾氏轻声的说:“我知道了。”
白翊青注视着曾氏,看出了她眼里的决绝,突然语气强硬,“你不能死,父亲没了你,他就废了!”
曾氏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你得活着好好的,不止是为了父亲,更是为了被你毒死的女儿!
你不仅要活着,还要健康且幸福的活下去!这是你女儿的愿望,也是父亲娶你的时候的承诺!”
见曾氏的眼中渐渐有了光,白翊青继续劝说:“把罪孽藏在心底,留到下辈子还吧!下辈子就只生她一个孩子,把所有的母爱都给她!”
“下辈子,我还能再见她吗......她,她还想做我的孩子吗?”曾氏盯着白翊青,她的神情悲伤又期盼。
“她死了这么久都还念着你,应该是希望的吧。”白翊青脱口而出。
“你,你见的到她?她,她在家?”曾氏激动的挪了挪身子,期盼的眼神环顾祠堂。
白翊青皱着眉沉思许久。
既然原身没有消亡,而是替她活在另一个世界,她决定为了原身对曾氏善良一次。
白翊青违心的说:“她偶尔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她说等着投胎做你的孩子,你若不愿她等一辈子,赶紧调理好身子,今生再怀一个。”
曾氏欣喜的睁大眼睛,连连点头:“好,好,我调理,我调理!我这就去找府医!”
曾氏踉跄的起身,迅速清理脸上的泪痕冲出祠堂。
白翊青盯着列祖列宗,唉声叹气。
“我原本是想让她独自承受罪孽,不许告诉任何人她犯的错,这一生她不得不为白家活久一点,假装幸福,实则一生痛苦。”
列祖列宗的牌位矗立在台子上,似乎在静静的听她叙说。
白翊青呼出一口浊气:“算了算了,白翊青死后的愿望就是想要白家和睦幸福,曾氏是白家重要的存在,至于她死后会不会下地狱,看你们的咯。”
香案上的蜡烛‘噼啪’一声,晃动的厉害。
白翊青有些尴尬的挠挠额头,“她怀上孩子前,父亲得遭殃了。”
白翊青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絮絮叨叨许久,直到东水进屋禀报一个时辰已过。
接下来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私会情郎!
白翊青从蒲团上跳起来,“沐浴更衣!”她边喊边朝清夏居奔跑。
夜深人静,白府院内门廊下的灯熄灭了许多,这说明院里的主子们都已睡下。
东水在房门外轻声的问:“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去王府?”
白翊青打开门,边走边调侃:“你去做什么?你去了莫林也不会和你睡。”
东水反驳:“少爷去了,也不能和王爷睡。”
主仆二人说的睡,都是另一个意思。
白翊青一巴掌拍向东水的脑袋,“谁说的,我和王爷睡了好几次,倒是你,到现在也没把莫林塞一次进被窝,没出息!”
“嘿嘿,少爷是睡了王爷,可你对他什么都做不了。”东水知道主子是姑娘,但心里总把她放在男子的位置,说话也没顾忌。
“......”
白翊青觉得很扎心,“你和莫林倒是可以做,你怎么没行动!”
“主子都没着落,做奴才的不好先行一步。”
“......”白翊青抬脚朝东水踹去,就像踹石墩一样,东水连头发丝都没晃一晃。
随后,白翊青和东水轻手轻脚从后门出府。
夜穷和夜远跟在他们身后。
白翊青离开白府没多久,两个身影跳进了清夏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