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众人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否则,他们不能原谅自己十几年的过失。
宁禹阎也跟着红了眼,心疼自己的姑娘不要命的为白家拼杀谋划。
“青儿不能科举。”
宁禹阎的话,让众人心里最后一丝怀疑,荡然无存。
“青儿这一年来,不是在为父皇上刀山,下火海,而是,一直在为白家的欺君之罪拼命。”
宁禹阎不在意白家人是否会为此愧疚一生。
他只希望自己的姑娘能得到白家所有的关爱和保护,这是她应得的。
老太太双腿发软,若不是有孙子孙女扶着,她已经瘫坐在地,“青儿,我的青儿是个姑娘!是白家的三姑娘!”
白逸扶着罗汉榻中间的茶几缓缓坐下,眼眶殷红,泪花一直在眼里打转。
十几年前曾氏说他和孙子八字不和,他当时对曾氏的举措很是奇怪。
但是他选择信任儿媳妇,并没有深究。
原来,她是担心自己发现倪端。
此时的白阅书脸色发白,他想起妻子这些年对‘儿子’的做法,原来她不是对青儿不好,而是在害怕谎言戳破。
为何女儿成了‘儿子’,他已经猜出其中的缘由。
白阅书踉跄的后退,蹬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纳妾!我不该让雨凝夜夜痛心难过,我怎么可以让她大度的接受我睡别的女人......”
老太太听到儿子说的话,也明白到曾氏撒谎的原因。
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祖母!”
白婉姿赶忙揉着老太太的脸颊,哽咽的说:“祖母别打自己,祖母要打打我!是姨娘的错,是我外家太坏!祖母你打我吧!”
“你的外家,也是我的娘家啊!”老太太声音抖动,眼泪滚落,
“我当年明明看出她眼里的不情愿,可是我......我不该故意忽视你们母亲的想法,天底下,哪里有女人能做到欣然分出心爱的丈夫!
她只能靠生出白家长孙来得到心里的慰藉,不成想事与愿违,她才撒了谎!
她这些年心里一定很苦很苦!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老太太抱着白婉姿的腰痛哭,白婉姿心疼,无法克制的跟着嚎哭。
白阅书捂着脸嚎啕大哭。
白婉纯咬牙隐忍不让自己哭出声,手中的帕子早已经撕碎成两半。
白婉芸把脸埋在宋兴德怀里大哭不止,她愧疚的无地自容,
“我竟看不出三弟是妹妹!我前不久还逼迫妹妹娶妻生子,我还怪她不懂事,不懂替母亲分忧!
她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我怎么能那么说她!她一定心痛死了,呜呜呜呜......”
宁禹阎再次赞叹白家品性,他们没想要把所有罪过推给曾氏,而是在自己身上找错处。
也由此可见,曾氏在他们心里很重要。
白翊云努力克制自己不落泪,他想起之前白翊青和他说的话,
‘你往后要站在高位为白家撑起一片天地’
‘除我之外,你就是白家的长兄,你要有负起重任的气魄和担当!’
‘你得尽快扛起你的责任!让祖父和父亲得以喘口气歇息!’
三姐对自己给予厚望,他不可以辜负她!
白翊云咬着牙忍住眼泪,心中暗暗发誓。
他一定要守好白家,他一定要站在高位,守护三姐的后位!
宋兴德这才从恍惚中惊醒,小舅子竟然是女子!
这并不是好事!
女子不比男子能抗算计,毁掉女子的方法有很多,而且很简单,只要塞个男子给她,或把她丢进青楼,白翊青必毁。
男子可以纨绔、风流、甚至浪荡,女子不能犯这种错。
白翊青若被人知晓是女儿身,一定会有人想方设法毁掉她,甚至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小舅子的身份暂时不能让外人知晓!”宋兴德突然扬言。
屋内的哭声赫然而止。
宁禹阎没有说话,白家不蠢,一定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白逸连连点头赞同,“对对对,此事不可外传!纯儿,此事不可告知你婆家!少一个人知晓少一份危险!”
白婉纯赶忙回应:“孙女明白!”
白阅书想起自己几次莫名其妙被皇帝骂瞎子,想来皇帝已经知晓女儿的身份,且并不怪罪白家。
“殿下,非要青儿不可吗?”白阅书问。
宁禹阎语气坚定:“是,此生非她不可!”
白阅书直视宁禹阎的眼睛,语气决绝,“你是君,身份高于下官另外三个女婿!但是,若你无法遵从七年无所出才可纳妾这一条,下官豁出全家,也要接女儿回家!”
宁禹阎笑着说:“白大人多虑,本王不知青儿是女儿身时,就已经下定决心只她一人,也已经打算届时在宗室过继几个孩子。”
他的话震撼所有人的心。
宁禹阎继续说:“青儿不知本王已知晓她是女儿身,你们也别让她知晓你们知道她是女儿身,这是父皇的旨意。”
这是宁禹阎第一次假传圣旨。
一来,他是想让白家人尝尝憋着真相演戏的滋味,他的姑娘演男子很辛苦,既然是一家人,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来,他担心白翊青知晓自己身份已暴露,为了那些女戒破规矩再也不和他亲近。
现在不能吃她,如果亲都不让亲,抱也不让抱,他会发疯。
宁禹阎不知自己太多虑,白翊青根本不在意女戒规矩。
“......”
白家人狐疑,他们认为宁禹阎在假传圣旨,但他们没证据。
白逸和白阅书对视一眼,两人欲言又止。
白家虽然位高权重,也不能当面质疑君主,而且这人还是未来姑爷。
最终,他们把怀疑吞进回肚子,依他们对皇帝的了解,他极有可能真的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圣旨。
宁禹阎的话有些绕口,宋兴德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为何要传这样的旨意?目的是什么?”
白婉芸崇拜的看着丈夫,没想到夫君在皇族面前也能如此勇猛。
她不知,宋兴德只是好奇太深忘了规矩,等事后想起来,一定会后怕的一身冷汗。
白婉纯斜眼瞅着一脸好奇的宋兴德,轻声嘀咕:“比我男人还憨呐。”
宁禹阎冷眼看着宋兴德,这位连襟有点不识趣。
“本王也想知道为何,不如你去问问父皇。”
“也好,明日下朝,下官去问问。”
“......”白阅书重重叹了声气,几个女婿都有让他不爽的毛病。
一个是做事横冲直撞又不懂为人处世,一个才德兼备却常常犯蠢,还有一个刚定了亲的姑爷......有点老。
白阅书望向宁禹阎,这个女婿里里外外看上去,像是最正常的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瑞王越让白阅书心烦,比另外三个女婿更让他讨厌。
大概岳父看女婿都不会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