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啼笑皆非的寿宴结束后,温世兴亲自审问段家两位嫡女。
她们确实是亲自用计谋害卫氏,没有人教唆,给出的理由让温世兴差点抹了她们的脖子。
只因为她们一看到卫氏就讨厌,才会一时兴起下的药。
这是什么理由?
就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温家丢了两个非常有用的助力。
他原以为可以通过迷药查到幕后怂恿之人。
得到的答案把温世兴气的半天说不出半个字。
那些药不是别人给的,原本是段家主母在十几年前为段家庶女,也就是白阅友死掉的那个未婚妻准备的。
存放在房中多年未用,因段家两个嫡女知晓药在何处,一拍即合用这个办法谋害卫氏。
她们二人合谋时,发愁找不到与卫氏苟且的人,正巧见到温家庶子与她们的夫君相谈甚欢。
鬼使神差,两人一商议,都认为温家门户大,白家吃了亏也不敢仗势欺人,更不敢打压温家。
至于为什么最后卫氏会掉包成她们二人,任凭她们绞尽脑汁也不记得为何如此。
“这还用说吗!白阅友会轻易让自己的妻子被人谋害吗!两个蠢货!
十几年前,段家就不该把你们从山上接回来!我卖了老脸为你们安排归宿,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温家的?
今日寿宴之中有那么多个男子,你们非要把老夫的儿子牵进去!你们段家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温世兴愤怒咆哮。
若不是段家人此时都在场,温世兴真想剁碎了她们二人。
段家自知理亏,并未有人站出来替她们说话,任由温世兴骂个够。
十几年前,她们全身污秽的在青楼男人堆里被找到,段家的脸面丢的一塌糊涂。
十多年后,再次因为她们,段家成了全城笑柄。
段家当家人段宏,心里也憋着滔天怒火,咬牙切齿的瞪着两个女儿。
今日温世兴就算要砍死她们,他也欣然接受,因为连他自己都想砍了这两个蠢女儿。
段家嫡女双双跪在地上,垂着头不敢吭声。
她们还没蠢到家,段家是温家的岳家,段家在温家跟前还有些脸面,只要她们虚心接受所有辱骂,不煽风点火,就能活命。
温世兴越骂越气,越气越无言以对,带着儿孙家眷离开段家时,并未带走段家闺女。
他虽没有明说,但段宏心里清楚,温世兴是想让他亲自处理掉两个女儿。
事情刚发生,他也不好马上弄死她们,免不得被人说段家心狠手辣。
白家那几张巧嘴,指不定就是等着他处理闺女后,参他一本。
段宏盘算着先养她们几天,等此丑事稍微冷寂一些,再让两个女儿‘病死’。
然而,‘好事多磨’,一个月后,两个女儿开始害喜。
段家嫡女们已经猜到娘家想要把她们‘病死’,绞尽脑汁想活命,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两个女人奋力闹腾,把消息闹腾到了大街上,此事传开。
两人在夫家多年不孕,和温家庶子春风一度就有了,可想而知,孩子是温家的。
这下,全城都知晓此事,段宏弄死女儿也不是,不弄死也不是,陷入两难。
两个女儿都有了温家的孩子,段家和温家的关系就能更粘合,然而,以这样的方式怀上,温家未必会要这两个孩子。
满城的人等着看好戏。
段家寿宴后,秋闱放榜,白家孙子白翊云毫无悬念,名列前三。
大家左等右盼的白家白灯笼没有出现,瑞王的殉情也没发生。
白翊青在生死徘徊一个多月后,生龙活虎的跟着瑞王回书院念书。
次日,白家就把棺材放门前给烧了。
温家越发觉得糟心。
白翊青在书院呆了半日,晌午前进宫谢恩,她特意没让宁禹阎陪同,担心皇帝一不小心骂她臭丫头被听见。
赶巧,在御书房门口遇见温世兴父子。
白翊青身为白丁,自然要行礼,而她作为白家嫡子,温世兴父子也不好冷漠不搭理。
“侯爷,世子。”白翊青毕恭毕敬的抱拳作揖。
温文景回以微笑,大概是想皇帝也能听到,大声回应:“白少爷能活下来真是可喜可贺!”
“有皇上庇佑,地府也得给三分颜面,不敢收白某的命!”白翊青喊的比温文景大声,拍马屁的好机会,她绝不放过。
“白某还没恭喜侯爷和世子爷,能娶到公主,哦,不对,是郡主为平妻!世子爷的妹妹嫁给皇上,皇上的儿子是世子爷的外甥,皇上的女儿嫁给世子爷,”
白翊青故作恍然大悟,惊呼,“轩王得唤自己亲妹妹为......舅母?真是亲上加亲!羡煞旁人啊!”
“......”
白翊青话锋转的快,温文景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接话,只能不失礼貌的强颜欢笑。
温世兴心中的怒火直冲脑门。
承王提醒他很多次,别对上白翊青,这人很邪门,遇上他就会莫名其妙倒霉。
他原本有些不信,一次次在白翊青手上吃亏后,他现在彻底悟了,白翊青是温家的克星!
一定要找机会再除掉他!
白翊青也没想要温文景回话,她看向温世兴:“侯爷似乎脸色不太好!应该多笑笑才是!免得被有心人说成,你不喜欢自己的外甥喊皇上的女儿舅母。”
温世兴的胸口大起大落,面上挂着浅笑,刚想回话反讽,只听白翊青拱手道:“白某还得去给皇上谢恩,先告辞!”说完便转身跑进御书房。
温世兴卡在嗓子眼里的话,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有些阴沉的脸色突然血红血红,温世兴气冲冲出宫门,上马车后浑身一颤,喷出一口黑血,晕厥一天后才悠悠转醒。
次日,强撑着身子继续上朝,为了让气色好看,往脸上抹上一层薄薄的红胭脂。
他不能让有心人猜疑。
可是,倒霉的人,喝水都会塞牙缝。
今天正巧又是大朝会,文武百官齐聚殿外等候上朝。
平日上朝只要一个时辰,大朝会则需要延长许久。
官多,事儿多,事儿多,就费时。
站半日都有可能。
白逸带着三个儿子排在前头等候进殿。
温世兴带着他两个儿子,温文景和温文黎,大步朝殿前走来。
白逸给三个儿子使了眼色,示意他们都闭嘴,别这时候把人气死。
白逸倒是能管住他三个儿子,但是,他管不住的人多了去了。
大朝会,几个王爷也要进殿。
宁禹阎看见温家的人,就会想起白翊青腿上的那条伤疤。
连同手上她自己划的口子,他也一并算在温家头上。
宁禹阎面色如常,嘴角溢着温润的浅笑:“侯爷,昨日告假未上朝可是身体不适?待会儿下朝后,本王请太医院院正为你诊脉。”
太医不是什么人的病都看,朝臣想请太医诊脉,要进宫求皇上恩典,更何况是请太医院院正瞧病,更是难得。
世子温文景赶忙替父回答:“谢王爷关怀,不必劳烦太医院院正,气候入冬,家父的老寒腿犯了疼,下官才会自作主张替家父告假一日。”
“侯爷有腿病啊!那不正好么,太医院院正治疗老寒腿有一手!我爹前些年老寒腿严重的下不来床,就是院正给医好的!”杜立扯着大嗓门突然插话。
事实上杜老太爷的老寒腿是找了民间偏方治好的,因为偏方太好用,杜家还把它分享给好些个相熟的人用。
药方子不能乱分享,万一有个好歹说不清楚,所以拿到方子的人,也不会往外说,免得给杜家惹来麻烦。
因此,温家也不清楚杜立话中的真假。
杜立的大嗓门一扯,知道此事的好友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想把太医院院正塞给侯爷看病。
为啥?
大家懒得细想,反正跟着杜立说就对了。
和杜立相熟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太医院院正是神人,扯着扯着,扯到了白翊青身上。
“白少爷能从生死线上被拉回,太医院院正神医啊。”
“可不是,我总觉得是有人要谋害白少爷,故意请来的山匪。”
“这幕后之人真是恶毒至极,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竟下此毒手,也不怕断子绝孙。”
“可不是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大家其实也是无意识闲扯几句,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喝了百年老参汤才能强撑上朝的温世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胸口一阵寒凉一阵闷堵,寒热交替。
视线里像飘进了雪花,眼前一会儿白,一会儿灰。
温世兴摇晃的向后靠去,好在次子就在他身后,撑着他。
大家扯完题外话,很快把太医院院正扯到老寒腿上面。
好在温家一派极力的扯开话题,才得以把话题越扯越远。
温家父子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进殿后,宁禹阎主动和皇帝说起温世兴的老寒腿。
皇帝不但暖心的赐座,还暖心的下旨,下朝后让侯爷进偏殿请太医院院正诊脉。
一上午的朝会,温世兴吞咽着喉咙溢出的腥血。
他后悔极了,他不该来的,他大可以继续假装老寒腿在家休息。
这就是做贼心虚导致的结果。
太医一定能诊断出他是郁结难消,是气病的。
他得想出一个理由来,又能坦然接受诊治,又能博得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