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主仆与姐妹
蓝玉凤沉默了。
对邢姐，她无法确定是好是坏。
“冬临那里，你是怎么说的？”蓝玉凤将自己的身子靠着墙壁，轻轻坐下，双眸盯着外面那昏暗的火把，低声问道。
“我只交代他好好照顾九儿便可。”
乔巧第一次在蓝玉凤面前说谎了。
她不会告诉她，自己将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了冬临，并且告诉她灭庄的仇人便是海元正！
“那就好。最起码，他们是平安的。”
蓝玉凤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小姐，你昨晚为何那么虚弱？”乔巧忽然问道：“我记得，金针入体之后，你的身体不该如此啊。”
“不知道。”蓝玉凤也说不清楚，为何昨晚会那么虚弱：“但现在，我感觉我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积聚，照此下去，今日一定能亲手了结了那个畜生！”
她咬牙说道。
“他……今日会来吗？”乔巧不确定，海元正未必会在她爆体而亡之前来到这里。
“一定会！”蓝玉凤很笃定：“他要知道的东西，只有我知道；再说，这件事情，他一定不会假手别人。”
“也是，当年就是他，亲手毁了我们的家！”乔巧恨恨的说道：“即便做鬼，我也与他势不两立！”
“今日报了仇，我们便一起下黄泉，好好投胎，来世做一对好姐妹吧。”蓝玉凤仰起头，让眼里的泪水尽量不要落下来。
“乔巧……永远会陪着你。”
乔巧望着牢房外那闪烁的火把，含泪笑了。
“现在这个季节的山庄里，应该有很多的果子都熟了吧？那脆甜的梨子，好想吃上一口……”
蓝玉凤闭上眼睛，凤凰山庄后院里的梨子，每到秋天便脆甜脆甜的，咬上一口果汁直流。
“还有我爹精心栽种的那棵苹果树，上面每年只结出为数不多的几个苹果，我看了真的好想吃……”
乔巧想起自己爹爹种在山庄外不远处的那棵苹果树，每年他都会认真的施肥、浇水，用心侍弄，到了秋天会收获为数不多的几颗果子，特别的香、特别的甜。
“只不过，每年的那几个果子，乔伯都给了我和哥哥。”蓝玉凤紧闭的眼角，滚落了泪珠儿：“他老人家不知道现在身子骨儿如何了？”
“可你，总是不舍得自己吃，便将一颗苹果切成好几瓣分给我和我爹，还有庄子上的好多姐妹。那时候，我们围着一个案板，分着那一块儿苹果，心里别提多幸福了……”
“剩下的，我总会在八月十五的时候，才和哥哥一起拿出来，大家赏月的时候才吃。娘最喜欢了，说那苹果的味道比从集市上买的要甜脆很多……”
“为此，夫人还给了我好多好吃的坚果呢！”
“每年那几天，我和哥哥便带着你们偷偷的钻入禁地，看一看那个神秘的地方……”
“对啊，因为也就只有那几天，寒冰谭才会解封，里面会有好多好多肥美的大鱼。那时候，少庄主和其他的男孩子便会下去弄好多鱼，我们总会将它们烤糊……”
“每次也总是被爹爹发现责骂一通，甚至罚我们帮着看守禁地的黄伯拔草、扫树叶、翻地……”
“我到现在还记的，少庄主将黄伯刚刚长出来的韭菜当成冰草给拔掉了，弄得黄伯以后再也不敢让他来拔草了。”
乔巧想起少庄主被黄伯抱怨的样子，笑得温柔而灿烂。
“哥哥那是故意的。”蓝玉凤也想起哥哥那时候的模样，不由笑了：“他说黄伯最喜欢那几缕韭菜，所以，他故意拔了几根。”
“这样啊？还是他最了解黄伯。”乔巧脑海中，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庄主回头，正对着她灿烂的笑着。
“好想念山庄外面那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翠绿欲滴的草地。”蓝玉凤举起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每年春天开始，我们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会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
“每次，总是少庄主做我们的头目……”
乔巧几乎每句话都离不开少庄主：
“他是那样一个如天人一般的男子：温和、多才多艺、善良而英俊。……要是他还在的话，凤凰山庄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好的地方。”乔巧也悄悄地抹去眼角不自觉滴落的泪珠儿：“只可惜，天妒英才，让他遭受灭顶之灾……”
“我一定会为他复仇，亲手在海元正那贼子的身上桶几个血窟窿，以泄我心头之恨！”
乔巧别过脸，看向那边漆黑一片的墙壁，仿佛看到少庄主那温和的笑脸、挺拔的身姿，正在不远处伸手呼唤着自己：“乔巧……”
“若是当年就死在山庄，我也不用受这十五年的煎熬了！”乔巧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等着我，我很快便会和小姐一起共赴黄泉，我们在黄泉路上继续相伴，让我照顾你生生世世可好……”
听着乔巧哽咽的话语，还有她一点点的哭泣声，蓝玉凤才明白，乔巧这些年心里记挂的，原来是自己哥哥：“乔巧？”
她轻轻的摇了摇她的手臂：“原来在你心里，一直住着的是我哥哥？这么些年，都没有忘记过吗？他……已经走了十五年了！”
蓝玉凤伤心的说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乔巧忽然幽幽说道：“自我懂得男女情爱以来，心里就住进了少庄主。即便当年知道他会迎娶宋小姐为妻，但我还是愿意就那样默默地守候他一生一世……”
“哪怕……哪怕他永远不知道我的心事也没关系，”乔巧开始嘤嘤的哭出了声音：“若是他能活着，让我当年死一百次我也愿意，只可惜……呜呜……”
乔巧将脸整个埋进了蜷缩起的臂弯里，开始低声抽泣，哭得像个孩子。
蓝玉凤的心疼的揪在一起，她无语极了。
她轻轻的将乔巧揽进怀里，温柔的拍着她柔声安慰：“哥哥若是在九泉下知道你对他的这份情谊，一定十分欣慰。我替哥哥谢谢你对他这十五年如一日的牵挂了……”
说着这话，她自己也不由哭出了声。
乔巧见了，反手抱住蓝玉凤，两个可怜的女子在这昏暗的地牢中抱头痛哭，只为亲人和爱人的不再。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畜生，为他们报仇！”
蓝玉凤咬牙说道：“若是杀不了，即便我化为厉鬼，也会找他索命，让他生不如死！”
“乔巧一定会生死相随！不管是阳世还是阴间，我们永远是最好的主仆……”
“不，是姐妹，生生世世的姐妹！”
两个女子再次相拥，哭着诉说彼此的心酸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