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元的这处私宅有一个人工湖,而人工湖之中建有一处亭台。
酒会一般都在这亭台进行。
亭台不小。
可容纳二三十人。
平常估计也就只有十几个人参加这酒会。
但今天肯能有曹少坤在的原因。
整个亭台都站满了人。
甚至通往亭台的小径,湖中的小船之上,也都站有一些学子。
亭台的正中。
一个穿着青衣长衫的少年正坐于此。
半眯双眼,手里拿着一把精美的玉壶。
正是曹少坤。
其他学子的目光都落在曹少坤身上。
或艳羡,或崇拜。
宋义也不是无名之辈。
所以看到宋义到来,其他学子都纷纷让出了一条道来。
曹少坤这个时候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宋义,迟疑了一下之后,起身抱拳行礼,“宋兄,你可算来了。”
“曹兄。”宋义回礼,“我要是再不来,我的名声就被你败坏尽了。”
“宋兄这是哪里的话。”曹少坤一脸无辜,“我并没有做败坏你名声的事情。”
“宋兄若是不信,大可以询问在座的各位兄台。”
曹少坤话音刚落,就有学子帮腔,“对啊宋兄,曹兄不过是品鉴了一下你之前的作品而已!并无恶意。”
“哦,品鉴作品是吧?”
宋义微一轻哼,“那我可不可以品鉴一下曹兄的作品呢?”
“当然。”
曹少坤微笑点头,“拙作而已,宋兄随意点评百即可。”
“好,这可是曹兄你自己说的。”宋义一拍双手,“我记得曹兄之前作了一篇关于月的诗词对吧?”
“是的,有过。”
“那曹兄可不可以在此朗读一番呢?我的脑子不好,不太记得了。”
宋义此言一出,立马引得在场学子默然。
脑子不好?
您可是着名的少年天才,怎么可能脑子不好?
曹少坤也是嘴角一抽搐。
这宋义如此说,摆明了就是有潜台词的:你的作品不入流,我都懒得去记。
但面对这几十个学子,他也不好发作。
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之前写的一篇有关月的诗词给朗诵了出来。
独忧苍翠影,长与寂寥心。
寒鸦窥秋叶,孤灯照一人。
在曹少坤念出他所写之诗之后,宋义猛拍巴掌:“好!曹兄写得真好!写月而不见月,寄情于物,好得不得了!”
“曹兄这首诗简直就是可以万古流传!万人传颂……”
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但这些夸奖听了,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自己这首诗什么水平他知道。
绝对是没有对方所夸奖的那般。
曹少坤微吸一口气,抱拳道:“宋兄谬赞了。”
“哪里哪里!”
宋义嘿嘿一笑,随后话锋一转,问道:“曹兄今年几岁来着?”
“十而有五。”
“十五……那就是比我大一岁。”宋义挠了挠下巴磕,“只比我大一岁的曹兄,生活看起来却比我丰富得多啊!”
“何出此言?”
“就……曹兄小小年纪,就懂得寂寥心如月,孤单影自怜,可我呢,却是完全不懂这些的!”
“你……”
曹少坤不由得一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么?”宋义挑了挑嘴角,“我是说曹兄你这首诗啊,好是好,但却是在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
“咱们写诗做文章,讲究的是一个真情流露,而曹兄怎么看,都是在为了写诗而写诗。”
“换句话说,曹兄这首诗,就是垃圾!垃圾中的垃圾!”
轰!
宋义此话一出,在场学子无不愕然。
好家伙!
这宋义的嘴不是一般的毒啊!
把如此精妙的一首诗,评价得一文不值。
而且还是当着诗主人的面。
这……
曹少坤听到宋义这话,脸皮也是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
握玉壶的手,发出“咔咔”的声音来。
他很想反驳宋义。
但却无法找到反驳的理由。
宋义说得不错。
自己这一首诗,确实只是临摹之作。
没有一点儿自己的情感在其中。
这让自己怎么反驳?
“宋义,你说得如此头头是道,要不你来一首呗?”倒是有学子替曹少坤鸣不平。
“我来一首?”
宋义抿了抿嘴,大手一挥,同意道:“行啊,那我就来一首吧!”
宋义环顾四周,此时月光明白,洒在湖水之上,泛起层层微光。
亭台映在水中,随水波一起荡漾。
远处还有影影绰绰的山峰,清清冷冷。
片刻之后,他收回了目光。
高声吟唱道:
四更山吐月
残夜水明楼
尘匣元开镜
风帘自上钩
宋义虽然悟性逆天,读书成云,但他对诗词是真的没有研究。
所以要他现场快速成诗。
他是做不到的。
不过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脑子里面的存货还是不少的。
眼下的景色。
和诗圣杜甫的《月》一般无二。
所以他便挪用了过来。
反正这书中世界也不知道什么诗圣杜甫,也不怕被拆穿。
“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尘匣元开镜,风帘自上钩。”
在场的学子在听完宋义所“作”之诗后,都纷纷反复吟读,细细品味。
就连曹少坤,也忍不住轻哼了几下。
“好!写得好!”
率先说话的纪明越,他对着宋义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宋兄所写这一首诗堪称一绝!听起诗,便知其景。比某些人的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玩意强多了!”
有了纪明越带头。
又有学子给出了评价:
“这首诗清新淡雅,确实不俗!”
“不愧是少年天才,学识当真不错!”
“短短片刻就能做出如此精美之诗,吾等只能望其项背了。”
“……”
这时。
曹少坤的支持者可能觉得有些没面子。
于是他们将目光落在了曹少坤身上,说道:“曹兄,你学识不输于宋义,要不你也来一首?”
“对啊曹兄,你也来一首,来一首更妙的!”
“曹兄……”
曹少坤听着这些话,不由得扶额。
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不作诗是不行了。
不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台了。
沉默少许之后,他大手一挥,道:“既然各位兄台如此盛情,那曹某便来作一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