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九十七章、谁知道大明公主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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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谁知道大明公主会怎么想
乌山营是谁的军队,是北越国朝廷的军队,淞郡王图迓只是在北越国朝廷制约下统领乌山营而已。
只要淞郡王图迓没有造反意图,大明公主有没有必要以此给他换取一个王爷位?
一般人不会去这么考虑,但谁叫丹地最看不得易嬴给人乱出主意。因此细一捉摸,问题就来了。
因为,淞郡王图迓的立场虽然一直都有些摇摆不定,但由于淞郡王图迓本身年纪太大,又没有什么优秀后辈。即便淞郡王图迓的确拥有造反及夺取王位的实力,但实际上却是最没有可能去造反及夺取王位的人。
所以,在易嬴说的头头是道时,丹地又泼起冷水道:“老爷,既然淞郡王迟早都是要失去乌山营的,大明公主凭什么还要用一个义子、一个王爷位来换取乌山营?因此这根本不是大明公主会不会同意,而是有没有必要同意的问题。”
一听这话,淞郡王图迓就怔住了。
因为,丹地的说法不仅确实有理,而且从丹地态度中,淞郡王图迓也知道这确实是易嬴给自己出的主意,而不是太子或大明公主之意。
在几人都望向自己时,易嬴却不慌不忙道:“话是这样说不错,但乌山营如果不是交到朝廷手中,而是交到大明公主手中呢?”
寒!而且还是恶寒。
虽然为了待客方便,育王图濠将自己的别馆书房,也就是现在的少师府书房建在了前院的平行线上,但为了隐秘的缘故,少师府书房的二十公尺方圆内却没有一处可供藏人的遮蔽之地。
这样即便不建密室,一般人也不敢在屋外偷听。
而由于没有任何遮掩,各个方向的冷风都可以灌进来,因此书房附近的室外温度也是整个少师府中最低的。
感受着屋外浸入书房中的寒冷,君莫愁的肩头就微微颤抖起来。
“难道大明公主也有意造反?易嬴的目的不是帮太子登基,而是帮助大明公主造反?或者说是帮助天英门抢夺北越国皇位?”
军队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是用来战斗的。
所以,易嬴突然将军队与大明公主联系在一起,一直在旁边老老实实听着的君莫愁立即就感到心中一阵发寒。
因为,对君莫愁来说,她现在最不明白的就是易嬴与大明公主还有天英门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事。
而易嬴竟说大明公主想要掌握军队,还是京畿附近唯一能与羽林军相抗的乌山营,或者说是易嬴想帮大明公主掌握乌山营,这都等于大明公主的意图,至少是易嬴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可君莫愁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听到易嬴暗示,丹地的神情也顿时一凝。
因为,垂帘听政的终极目标可不仅仅只是垂帘听政,而是让大明公主成为天下间第一任女皇。
现在有北越国皇帝图韫的“无知”开道,垂帘听政已没有大问题。可大明公主想要成为真正的女皇,没有效忠她的军队怎么行。所以,即便从朝廷、从太子登基的角度看,大明公主的确没必要用一个王爷位去换取乌山营的效忠。
可大明公主如果决定将垂帘听政实施到极致,那么乌山营的效忠就是必不可少。
与女皇之位相比,一个小小的王爷位又算什么?
看到丹地不再言语,淞郡王图迓再次激动起来。
因为,现在谁不知道丹地是天英门弟子的事。如果丹地认为这事可行,那就是天英门也认为这事可行了。因此淞郡王图迓不再犹豫,略带急切地说道:“少师大人,你能担保大明公主殿下真会答应此事吗?”
淞郡王图迓为什么不会像君莫愁一样怀疑大明公主想要造反?
一是女人造反,于理不合。
二是淞郡王图迓根本不知道易嬴与大明公主、与天英门的牵扯有多深,不会想到大明公主也会为天英门办事的可能。
当然,这也只是君莫愁的大胆猜测,不过就是猜测有些近似于事实而已。
随着淞郡王图迓问话,易嬴就知道事情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一脸笑容道:“这没有问题,明日本官就会进宫与大明公主殿下述说这事,应该在明日晚些时候,大明公主就会招淞郡王入宫商议具体情形,只要淞郡王做好准备就行了。”
“明日?明日就要定下来吗?大明公主不需要再议议了?”
对于易嬴的自信,淞郡王图迓不是不相信,而是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不管任何朝中事务,都没有如此快下定论的情形。
易嬴也知道淞郡王图迓在担心什么,摇摇头说道:“淞郡王不必担心,或是大明公主可以推延此事,淞郡王自己却不应要求推延此事。不然在大明公主眼中,那就是淞郡王又有了什么其他想法……”
“不会,不会,老夫现在怎会还有其他想法。”
这么“好”的条件还需要有其他想法吗?
不说易嬴如何警告淞郡王图迓,淞郡王图迓自己可不敢流露出这种态度。
因为,淞郡王图迓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肯定又要被易嬴套上一个“造反”罪名。别人不敢这么做,淞郡王图迓却相信易嬴肯定做得出。
知道淞郡王图迓已经领会到自己暗示,易嬴说道:“所以,本官虽然也不敢确定大明公主会不会立即同意这事,但以淞郡王来说,却是必须做好明日就要决定好这事的准备。”
“因此为大局计,本官就不留淞郡王了,还望淞郡王回去好好想想该如何与大明公主面议,或是选出哪个血脉认大明公主为义母一事。毕竟本官再是通天,在这事上可帮不了淞郡王,也不敢帮淞郡王。”
“少师大人言重了,如果此事可成,老夫必当重谢少师大人。”
帮不了淞郡王?不敢帮淞郡王?
虽然易嬴这话有些推卸责任的意思,但淞郡王图迓却并不会感到奇怪。
因为,在整件事中,易嬴除了出了个主意外,能帮到淞郡王图迓的地方的确是少之又少。再说,易嬴都能帮淞郡王图迓去劝说大明公主接受这个交换提议了,淞郡王图迓还想他去帮自己干什么?
帮自己挑选王爷位的继承人选?易嬴答应,淞郡王图迓自己也不会答应。
所以起身告辞时,淞郡王图迓也是一脸感激之色。
等到淞郡王图迓被在远处等待的童武送回去时,别人不会对此多说什么,君莫愁却满脸惊色道:“易少师,你为何要与淞郡王做这样的交易,难道大明公主与天英门是意在北越国皇位不成?”
当着天英门弟子面前说天英门意在北越国皇位?丹地当即狠狠横了君莫愁一眼。
易嬴却漫不经心道:“北越国皇位?北越国皇位真有那么重要吗?君姑娘怎不想想自己还在希望的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之事,万一西齐国真的成功并入北越国,这又岂是一个北越国皇位的问题?”
“这个……,难道这就是易少师要奴家来旁听的原因?”
在君莫愁顿时哑口无言时,丹地与苏三、春兰却互望了一眼,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因为,三人被派到易嬴身边都只是为了垂帘听政之策而已,再说到什么北越国皇位以外的地方,她们却没有资格发话了。
“正是如此!”
易嬴点点头道:“所以,明日君姑娘就随本官一道进宫吧!错过了这机会,再谈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事情就难了。”
望着几人情形,芍药现在虽然已知道易嬴想要帮助君莫愁将西齐国并入北越国之事,但却明显感到几人好像还隐藏着一些什么事情。而这不应该是让淞郡王图迓用乌山营去换取王爷位这么明显的事,而是与天英门有关的什么大事情。
不然易嬴在天英门的评断等级又怎会这么高。
当然,芍药是不会问出这话,月季却有些急不可耐道:“老爷,你和丹地她们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
“月季你不用着急,这事情如果延续下去,迟早你们都会知道的。但这事情如果无法延续下去,你们提前知道也没什么好处,对芍药的写书计划更没有帮助。”
“老爷过虑了,月季只是在替老爷担心,并不是想打扰老爷公务。”
知道月季的话有些逾越,芍药赶忙替她辩解了一句。
易嬴却是颇有些不在乎道:“这个本官知道,但月季你看这里人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今日就在书房中休息。”
比起易府其他人,甚至是比起同样粗枝大叶的秋心,月季的心思更容易让人看懂些。所以在芍药替月季辩解时,易嬴更是一把将旁边的月季扯入怀中抱住了。
“讨厌,老爷你坏死了。”
在月季随着易嬴闹起来时,众人立即知道易嬴想干什么了。不过到了这时候,却就只有丹地、苏三还会离开,甚至君莫愁也带着秋心与春兰一起留了下来。
这不是说君莫愁想要试试在书房中与易嬴欢好的滋味,而是记起易嬴明日要带自己入宫,君莫愁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出到书房外,丹地就望向苏三道:“三师妹,你还要将今天这事去告诉大明公主吗?”
“既然老爷明日就打算入宫,师妹也没必要多走上这一趟了。不过,师姐你觉得老爷的想法怎样,会不会太大了些?”
与在易嬴面前不同,单独面对丹地时,苏三脸上虽然仍没太多表情,话却明显多了些。
丹地也用力挥了挥手道:“岂止是太大了些,如果门主在这里,肯定也要狠狠削上他一顿。”
对于丹地的说法,苏三不置可否,不过眼中却微微掠过了一种异样神色。好像不是赞同或否认,而是有种别样情绪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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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惯例,云兴县和京城的城门都会在入夜后关上,再不允许任何人轻易出入。
但是,这就只是个惯例而已。
对于那些长居云兴县和京城的大人物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再说,这又不是什么战时状况,为了一些小恩小惠,那些城门守卫自然会对淞郡王图迓这样的大人物网开一面。或者即便没有好处,他们也不会冒着得罪淞郡王图迓的危险将其关在城外。
回到郡王府,淞郡王图迓就匆匆将几个重要幕僚全都招到了书房中,里面有郡王府的师爷皮纯忠、司礼毛俊、司库李疆等人。
这不是说淞郡王图迓不想将这事与家人商量,而是牵涉到选谁做王位继承人的问题,恐怕不等大明公主那边表示意见,自己家人就会先闹起来。
“王爷,这事有可能成吗?”
突然被淞郡王图迓招入书房,皮纯忠等人都很惊讶,再是听完事情经过后,几人就全都变成了一脸惊吓。
毕竟他们都已知道今日奴隶营中发生的事,也知道淞郡王图迓去找洵王图尧商量对策了。可他们却没想到,淞郡王图迓去过洵王府后,竟然就直接孤身去了太子少师府中,还带回了这么一个惊人消息。
早知如此,当时皮纯忠就会坚持一起去看看。
虽然身为淞郡王图迓的师爷,皮纯忠的年纪却并不大,只有四十许岁的模样。这不说淞郡王图迓喜欢重用年轻人,而是淞郡王图迓本身就已经有八十多岁,在原先的师爷老逝后,这才将颇有才干的皮纯忠提拔上来。
听着皮纯忠询问,淞郡王图迓说道:“老夫也不知这事究竟能不能成,但以易少师能耐,老夫估计这事成的希望远大于不成的希望。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了老夫,你们认为王府中还有谁能接掌乌山营?既然无人能接掌乌山营,老夫自然也要用乌山营去为儿孙换一天大好处。”
听了淞郡王图迓感慨,几人都不说话了。
因为,身为淞郡王图迓的幕僚,在郡王府中,他们也有着各自的支持对象。
可无论如何争辩,几人都不能否认淞郡王图迓的那些血脉中实在没人能接过乌山营要职。即便他们真从淞郡王图迓手中接下了乌山营,恐怕也不是大明公主敌手。
只是说,以前没有更好选择,他们也只能围绕乌山营展开争夺而已。
但与乌山营相比,如果能让郡王府重新成为王府,对他们自己的利益来说却就大得多了。
毕竟,如果继续把持乌山营下去,一旦太子登基,郡王府裁撤为普通皇室宗亲,他们那些已经小得不再小的郡王府职位可就要做到头了。
所以想了想,皮纯忠很快说道:“王爷所言甚是,不管大明公主殿下答不答应易少师这个交换条件,至少王府必须先做好准备才成。不然大明公主殿下若是明日问起,王爷无法回答就麻烦了。”
“这就是老夫找你们来的原因。你们说说,老夫该将哪个曾孙或曾曾孙报给大明公主殿下为好,要年龄比太子小的。”
听到淞郡王图迓问话,几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因为,淞郡王府中符合年龄要求的男丁虽然的确有几个,但现在如果由他们嘴中说出来,却就等于一个表立场的机会。
可表立场是容易,但表立场的后果是什么,这却有些难以预料。
因此也是过了好一会,郡王府的司礼毛俊才说道:“王爷,要不我们将所有符合年龄要求的小少爷都一起报上去让大明公主选择?这样也等于是王爷在主动向大明公主殿下示好。”
“这怎么行。”
作为郡王府中年龄最大的幕僚,司库李疆不仅经历过当初北越国皇帝图韫与育王图濠的皇位之争,更是对大明公主的表现印象深刻,直接摇头道:“郡王府中符合岁数的小少爷至少有七、八人,一起报上去,大明公主不将王爷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所以,王爷最多只能报三人去给大明公主选择,否则就是过犹不及了。”
“……三人?只有三人吗?你们说选哪三人最好。”
由于淞郡王图迓的全部精力,乃至所有实力都放在乌山营上,因此淞郡王图迓的那些个儿子、孙子、曾孙子几乎都留在京城、留在郡王府中。这不是说淞郡王图迓不想让他们去外面发展,而是乌山营的份量太重,朝廷不可能再给淞郡王图迓的血脉更多好位置。
这也是淞郡王图迓一直放不下乌山营的原因。
同样缘故,那些年纪尚幼的曾孙、曾曾孙现在也几乎都住在王府中。
随着一个个孩子的面孔从淞郡王图迓脑海中闪过,即便一向以敢作敢当著称的淞郡王图迓,一时也不知该将谁报上去了。
不过,与众人的为难不同,皮纯忠却说道:“王爷,如果要选三人出来,小人没什么头绪,可如果只选一人,王爷却不得不考虑……”
“一人?你是说……”
听到皮纯忠提醒,淞郡王图迓的脸色却立即僵住了,而且毛俊、李疆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因为,与那些郡王府的曾孙及曾曾孙相比,淞郡王图迓却还有个未过周岁的幼子,论起辈分,那是远在那些曾孙、曾曾孙之上。
只是,那幼子却是淞郡王图迓与一个府中侍女酒后乱性所生。如果不是幼子确实通过了皇室宗亲严格的血脉验证,淞郡王图迓甚至根本不想承认这桩酒后乱性的荒唐事。
毕竟,那幼子母亲仅是一侍女,于身份来说太过有失体统。不是皮纯忠提醒,淞郡王图迓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幼子的事。
可面临现在的事情,如果淞郡王图迓不将自己幼子列入名单,谁知道大明公主会怎么想。
可如果真要将幼子列入名单,再将其他曾孙、曾曾孙列入名单,又有什么意义?
没想到事到临头竟出了个大问题,淞郡王图迓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