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谢小满看着窗外南飞的乌鹊,嗅着满室的药香,咳出一口血来。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我不想管。但是,以后你若是还敢在素儿面前出现,我会剐了你。”
剐是千刀万剐的剐,谢小满看着眼前这个清冷素淡的人,心想这种修为的家伙若是想剐了谁,估计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原来小萝莉的名字叫素儿。”谢小满靠着墙懒洋洋的坐着,浑身没有一块骨头不疼,这种感觉,仿佛被一辆大货车从身上压过一般。
只是心里却没有什么紧张与压抑,因为她已经证实过,眼前这人,除了现在逞口舌之快以外,并不敢杀自己。
真是可怜的人,明明修为高深至此,却为了一个凡俗之辈跑前跑后,奉人命令,听人安排,仰人鼻息。当真无法理解,这世间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也不知从谢小满的话中听出了威胁之意,还是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了嘲讽,薛子承双眼微眯,杀意再度显露无疑。
谢小满见他模样,随意挥了挥手,挣扎着扶着墙壁起身,落拓却并不狼狈。她甚至还笑了笑,微微耸肩:“跟你这样的人相处,真是无聊。这世间想杀我的人不少,你好像还数不上数。”
后面这句话,自然带了些吹嘘的成份,谢小满潇潇洒洒的一挥手,抬腿便走,并不流连。
真是可惜了,那样可爱的孩子,怎么就有这样一个爹呢。
快要到手的解药飞了。事情应该如何继续,还是先行回家睡一觉,改明儿再说罢。
谢小满抬头看着东边已经泛起的鱼肚白,心里淡淡的想着。
绕树三匝,到底,何枝可依……
“爹爹,这个烧鹅好吃好吃。这个卤肉也好香啊!爹爹最棒啦!我最爱爹爹啦!”
名叫薛素的小萝莉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双眼放光的盯着眼前的猪肘子,沾了一脸的油乎乎。
薛子承面露欣慰的笑容,不时的喂小丫头几口水:“慢点吃慢点吃。咱们这又没有别人,这些都是你的,每人跟你抢。”
“啊!”薛素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中吃了一半的鸡腿不肯放下。人却啪嗒啪嗒的冲出了伙房,在院子里左瞧瞧右看看。仿佛再找什么东西。
“素儿,怎么了?找什么呢?是什么东西丢了?别着急,找不到爹爹再给你买。”薛子承连忙跟了过来,和和气气的安慰女儿。
“不是呀!”薛素急的要哭。“那个姐姐怎么不见了?爹爹你方才见到没?就是那个中了毒药的姐姐。”
薛子承闻言面色微变,语气仍旧温和。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柔声道:“那个女孩儿已经离开了呀。爹爹离开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嘛。不能随便让别人进来,你是不是有不乖呀?”
“我才没有不乖!是我在跟姐姐玩游戏。我要是解开了她身上的中的毒,她就给我买好吃!我们都说好了。”
“是么……”薛子承目光更寒,他素来极疼爱女儿,从来不会责备薛素,有问题的自然都是旁人。
好你个谢小满,不单敢动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还敢以吃的东西为诱饵,诱骗我家素儿!谢小满啊谢小满,虽然我现在不能宰了你,可等到桓温将你利用完之后,我薛子承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呵!你不就是想靠这个威胁我,利用我女儿来得到解药么?谢小满啊谢小满,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想要解药,我薛子承就多给你添点药!
目光一闪,薛子承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哪里知道,建康城内药铺繁多,她谢小满能摸到这里,纯粹是巧合,与什么处心积虑并不相干,更不清楚小萝莉与他薛子承的关系。
再加上后来的摩擦到了那步田地,以谢小满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跟他解释什么的。
“呜——我的好吃哒!我们都说好啦!我都快要把那药解开了,姐姐却跑掉了!”薛素放开嗓子大哭起来,双手死死握住的两只鸡腿,随着她的抽泣,被撕扯开的鸡皮在夜风中不住的摇曳。
“乖啦乖啦,咱们不哭了好不好。那些好吃的,爹爹给你补上还不行么?乖哦!”薛子承无法,只好先将那些折磨谢小满的计划放到一旁,伸手将女儿抱在怀中,也不过管那一身的油水汤汁,把他身上素淡的衣袍抹得活像一幅抽象画。
“不行!那是我自己玩游戏赢来东西,味道吃起来不一样!”薛素在痛哭流涕的过程中,抽空喊了一嗓子。
薛子承急的团团转,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将薛素哄的开心。
在这样的秋季里,以他修为的淡薄明志,竟也活生生的急出一身汗来。
听着薛素的嗓子快要哭哑,薛子承急得不行,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好好好!爹爹答应你!把那个姐姐再找过来还不行么!”
“真哒?”如同碰了开关,薛素立马就不哭了,肿成桃子的眼睛猛地睁开,闪亮闪亮的眨呀眨。
薛子承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不成?不过咱们说好了,时间可能要长一些。十天吧,她被那毒药毒死之前,我把她找过来,让你试试你配的药对不对,怎么样?”
“好好好!”薛素兴奋的蹬着两条小短腿儿,“就这么说定了!爹爹最好啦!”
薛素一开心,油乎乎的小嘴在薛子承脸上猛地亲了三口。
……
……
那边是单亲爸爸带孩子的闹剧,谢小满这头却稍显冷清。
沿途又吐了两口血,等她钻回自己房间时,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谢小满。”小白一脸担忧的迎上来,似乎有话要说。
“哎,别烦我,让我先睡一觉。”谢小满哑着嗓子,直挺挺的往床榻上一躺。
“谢小满,我乃从宗院门下行走,这一张,是给你发的腰牌,准许你在建康城内便宜行事。”
一道陌生的声音入耳,谢小满一惊,抬头去瞧,只见一名穿着宽大袍袖,帽子遮住面容的男子,将一块腰牌扔到了自己面前。
“从宗院?便宜行事?”感到这个专有名词有些熟悉,眼前的腰牌更是在李伦那里见到过,谢小满不由得心中一动,脱口问道:“我如今身中剧毒,你们从宗院可能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