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身中剧毒,你们从宗院可能解?”
谢小满看着眼前人,一抹月辉根本照不透他那严密厚重的黑袍。
咬着牙用灵识去探,谢小满惊讶的发现,那衣袍仿似一个天然屏障,将所有的灵气隔绝在外,以她的修为,根本探查不到这人的任何信息。
如果这是在打游戏,对面这位神秘人物头顶上的人物等级,必然是一串问号。
“告辞。”这位从宗院行走果然将神秘化做到了极致,对谢小满的问话置若罔闻,转身就要离开。
事到如今,谢小满也习惯了他们这帮人故弄玄虚的手段,索性翻了个白眼,重新往床榻上舒服的一躺,拿了腰牌在手中把玩,懒洋洋的问道:“你们这帮人这也不管那也不管,敢情就是个发身份证的公安局,还是个没有执法权的办证部门……那啥,你别走,我就问问,要是我把建康城拆了,你们管不管?”
从宗院行走这回倒是止住了身形,并不回头:“以你的修为,你拆不了。”
说罢,消失不见。
谢小满被这话呛的够呛,指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生了半天气,又问小白道:“你怎么让这种人进来?”
小白一脸委屈:“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而且还给我发了块腰牌,还挺好看的那!”
说罢,他显摆似的从嘴里一掏,双眼笑着月牙:“你看你看,是胡萝卜形状的,上面还有个小兔子!”
谢小满绝倒,这从宗院到底是何方高人。竟然连宠物身份证都不放过。还搞出这样萌萌的样子,设计者难道是后世的漫画家么!
这样腹诽着,谢小满只觉得疲惫,打了个哈欠,看着眼前的兔子腰牌愈发模糊,整个人趴在床榻上,缓缓的晕了过去。
……
……
“八月桂花遍地开~我和爷爷打月饼喽~”
乌衣巷谢府深处的某间小院子里。忽然传出这样一句歌声来。
“哎。不对,唱蹿了。”
“谢小满你还会唱歌那!”
“朕从小就多才多艺,冠盖古今。上可摘星揽月,下能潜水戏龙,厉害了吧!”
“哇!”小白夸张的赞叹声传出来。
谢安在门外听着侄女的贫嘴,微微一笑。忍俊不禁。
寻常凡人见不到小白的身形,也听不到小白的声音。于是落到普通人耳中。大概以为谢小满的癔症又犯了,正在一个人发疯。
至于谢小满,她哪里回去管路人甲乙丙丁如何去想?如今身前一堆瓜子花生,闲坐床头漫读书。无聊了就逗一逗小白,实在是人间的一种乐趣。
“哎,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眼前只有花生瓜子,真是有些可惜了。”谢小满淡淡一叹。但也只是牢骚,并没有太多的叹惋之意。
随手将身后的下人撵走,谢安一个人推门进房,微笑道:“我还以为修行中人不计较口腹之欲,原来小满竟喜欢蓼茸蒿笋这等野味。只是如今季节不对,想要得来实在不易。”
谢小满微微一惊,如今在这谢府住惯了,不论人来人往,都少不得一番通传禀报。再加上谢菀清病未愈,平素来她房中的人极少,这样施施然开门就进的,谢小满还是头一次遇见。
只是来人刚开口说话,谢小满就已经听出了是谁,不由得一喜,唤了一声“叔父”就要起身。
从思绪清明至今,谢小满能够真心相待的人并不多。出了郭璞和香兰之外,恐怕只有谢安了。
对谢安的感情,多是感激与羞惭,还有一抹因为洞悉后事,而对谢安产生的一缕崇敬与信任。若不是谢安将自己捞出来,谢小满现在还是一名被困在深宅大院中的“傻子”。可面对这样的恩人,自己却跟着郭璞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张轻飘飘的字条。
如今再度见到谢安,谢谢小满不禁面露愧色。
谢安伸手止了她的动作,淡笑道:“之前留张字条就走那等潇洒,如今又怎么遵循上人间礼法了?你身上有伤,就莫要多礼了。”
谢小满面色一红,嘿笑两声,挠了挠头。
谢安打量着谢小满的房间,目光扫过小白时,后者正在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胡萝卜。
被小白的美貌微惊了下,谢安问道:“这是你的灵宠?”
“不算吧,它就是跟着我到处玩。”谢小满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吓得她大叫一声,“叔父!你是怎么看到小白的!难道你也是修行中人!”
谢安挥了挥手,淡笑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修行之人?我只是碰巧能够看到这些东西罢了。”
谢小满了然,原来谢安竟然是灵识洞开之人,怨不得对自己跑出家门修仙一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心下有些好奇,谢小满不禁问道:“叔父既然能够有灵识,就从来不曾迈上修仙这条道路么?从来没想过么?”
“哪有那么容易。”谢安笑着摇头,似乎不愿多言。
谢小满虽然心下疑惑,当即也不再追问,只听谢安笑道:“你倒是好命,平白添得一段好姻缘。”
谢小满面色一红又一白,看了谢安一眼:“叔父知道我不愿嫁他的。”随即补充一句,“不单单是因为做妾的事情。”
谢安微微一笑:“知道你是不安于繁华的命,你这决定倒也并非不能理解。”
谢小满心下释然,不管如此,有人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心中终究是觉得烫贴。只是事到如今,这场婚事已经不单单是凡尘俗世的问题。即便谢安以家族出面,否定这门婚事,自己现下也已经身中毒药,不嫁就得死……
奶奶的,这事儿想想就觉得闹心,哪有逼婚逼成这样的。自己顶着这个姓氏身份,也真是塞翁失马了。
跟谢安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身处的境地,谢安上前禽了谢小满的手腕,静静听了听脉息。
“叔父还懂医术?”谢小满好奇的问道。
“略懂。”谢安淡淡的回答,“不过这毒不好解,我需要想一想。至于婚事……”
“我也知道这事情难处理,毕竟涉及家族的清誉,又触及朝中权势的更迭,实在太过复杂了。叔父也不必为我一人牺牲太多,大不了我就……”
后面谢小满已经没词了,好在谢安在这时候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袖:“违心的话不要多说,你这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