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永王妃被遣封地守节,满打满算已有十月之余。期间,若不是蟠桃一事引起朝堂尤其是军方注目,恐怕这个小小的异国公主早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哪怕当初永王华云霆是多么受到皇帝宠爱,人走茶凉更何况是彻底逝去。现阶段人们更为关注的是继永王后得到后宫助力而跃然崛起的德王暨二皇子华云霖。他与皇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可谓是波谲云诡、精彩万分啊。
本来慕如花安于一隅之地,看在大都国面上,东林无论朝廷仰或后宫都不会与之为难,甚至皇帝还允诺并赐予了皇商的身份,只要她固心守己,稳度余年问题不大。但貌似并不安分的她偏生要惹起众议,甚至众怒。
原本,早有垂涎其蟠桃收入,进而嫉妒她的人并不少,尤其是欲得而得不到蟠桃的人更加增加了一处怨恨。这些不满情绪在羽凌风挟带黑骨道覆灭回京的消息在京都逐渐加深,凭什么一个皇室无宠的小寡妇居然还帮助军方立了大功?终于,一切在郑远东的一句话上彻底大爆发了。
“封地守节的永王妃与他人有染!”
郑远东是在大理寺密牢中说出这句话的。听闻这话的,除了参与秘密审讯的大理寺、军部、刑部三名重要官员外,倒也再无他人。只是此话严重涉及皇家颜面,慎之再慎后立时有人直接来提审郑远东,来人来自大内。
这一夜,京都其实并不安稳。虽然永王府安置京都的宅院一直空闲,但并不代表就没有人打理。大管家林伯听闻一些事情后,立马与先前负责联络的慕如花陪嫁小太监小六(现名郭大路)嘱咐几句后,趁夜色赶着郭大路出府而去。
这种极不光彩的事情换作平常百姓家还唯恐躲避不及,更何况皇家!但等到第二天天色微蒙,朝廷六部之首、辅臣基本都已通晓该事,看来一夜功夫皇家并没有采取什么封口的动作。
这天,也正是羽凌风抵京复命的日子。等着大朝会上看好戏的人多了数倍,只不过未宣之于口罢了。就像一个蓄满火药粉末的巨型鞭炮,但凡引子点个火,必然造成十级加的振动波。
永王府自不用说,连窝端。
与永王妃有交易往来的军方及世家蠢蠢欲动。
原来荒瘠的封地收回后重新分配让皇子们和后妃们开始反复计算,尤其是桃花岛的归属。
也有大臣们开始担忧此事如处理不当,大都国的态度尤其重要,一个不小心千万不要重起战祸。
平素与永王交谊非常如羽凌风之流则开始部署动作,在事情未查实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三皇子的未亡人受到不公正审判。
……
所有一切的暴风雨只等待一个人的态度。
——皇帝。
郑远东已连夜被唤入宫,听说仍是反缚堵口,头上还套着黑麻袋,而宫内审讯的人竟是皇帝自己。结果如何,只看大朝会皇帝旨意。
不同立场的人早早开始心中笔下撰写当朝说辞,务必要在这个事件之上得到己方最大利益化。
就在各类谣言愈扩愈满之际,宫里突传出旨意,取消当日大朝会,着令羽凌风单独入宫复命。
就好像已经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听得撤退的擂鼓声,一切用力都化作虚无。最好发作的大朝会居然被取消!皇帝的态度更加扑朔迷离。
羽凌风的入宫情况变成京都关注焦点,他会如何述说在桃源镇、桃花岛的所见所闻?他会身为三皇子生前好友而袒护永王妃?还是更加不忿于永王妃的不贞不洁而加油添醋力求为永王讨得公道?
众人满怀猜测、不安等待、骚动欲乱中又过一日。最后,淑贵妃在皇帝御书房外伺茶的一名小太监口中挖出一句:“皇帝笑声爽朗”后,大吃一惊而落幕。
二皇子一脉成为了最早得到皇帝态度的一条线。立时停止了一切预备对永王府攻击的行动,并且谋客们立即开始转向思维,设计多条与永王妃可能搭桥的通路。
果然。第二日宫内传出旨意,永王府封地桃源镇此次剿匪多加助力军方有功,赐永王妃连同永王府相关大侍从、护卫俸禄标准加升两级,京都永王府更赐族田百亩。
明面上是这么个旨意,但军部同时还收到另一个暗旨。经大内查实并羽凌风将军亲自作证,郑远东反诬皇室、罪极难恕,宫内已做处决。
这个事件,虽然历时仅三日,但前前后后牵涉颇广。皇太子早在郑远东押解途中便得其密报,筹划许久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懊恼不已之外也生出一个念头:无非是老二从中作梗。更加懊丧的是,当初伙同母后更换了永王府的封地所在,没想到反而让小寡妇崛起,白白看着金落他家,实在是不甘心至极啊。
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如何最不可思议的是,看似最为好欺、柔弱的永王妃到底是如何让身居深宫的皇帝“爽朗大笑”?!
“她啊,身怀巨宝而不自知。”羽凌风独自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抿了口小酒自言道。猛然之间,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竟也哈哈大笑起来,而后举起酒杯对月相敬,喃喃吐出一句:“你这个呆家伙,总是那么好运气。”
远在桃花岛上的两个人在这三天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一个日常环岛晨跑的人开始加大运动量,私下还找到林鹤缠着要习练剑术;另一个则加快了虎口三岛的布防速度,多次亲自上岛勘察。相同的是,对于这个传言均闭口不谈,因此除了这两人,桃源镇无一人知晓朝堂之上、后宫之内针对永王府及封地曾经设局陷害。
一场看似凶险的风波竟然毫无气息的就这么消弭了。
不过,平静的日子总不会太多。郭大路从京都回来了!还带回来林伯捎给永王妃的信。信中并无提到日前京都发生之事,反而多描绘了岁末将至京都中的商贸变化。同时,也讲述了二皇子半月后的出京行程。
看来,霍磊的计划开始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