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就这般应承了?”极其普通的一袭藏青色常服男子从书房内侧隐秘暗房中走出,他正是德王集团的背后谋略高手之一,看似面善,那蜡黄瘦小的面容上长着几缕标志性山羊胡,不正是黑骨道二当家杨倪!
黑骨道几人被押解入京不久便先后被判不同极刑,尤以老大贺达海最为惨烈——船裂之刑。其他人或斩刑或绞刑,当初杨倪可是被判毒刑,现下人却好好得辅佐德王左右。
“当初派你潜伏黑骨道做内线,也不过是双方合作不信任的结果。现在既然你回来了,熠石之事也该多上心才是。”华云霖掂了掂手中的丝绒荷包,实在是爱不释手,即使当着可信的下属也不舍得再拿出来品玩:“刚才来的永王妃和林鹤,你看着如何?”
杨倪腹诽不已,双方条件都谈好了再来问我,除了认可之外怎么回答都是个死字啊。想到这里只好诺诺说道:“林鹤是霍磊的亲信,黑骨道覆灭他可出了大力。至于永王妃,队正仔细验看过腰牌,确是东林皇室身份标志所属。不过这位永王妃实在是个妙人,能力、手段、计谋、胆识皆过于普通女子,况且容姿也是上上之选,作为一名王妃完全合格,现下年龄未足,他日定不可小窥啊!”
听着这话,华云霖脑际立时浮现出刚才房中那个娉婷袅娜的身影来,眼神竟柔和痴呆起来。
“不过据黑骨道探子所述,她日常与霍磊相熟,孤男寡女出入经常,这也是郑远东架构好的脏水一件,只是可惜失败了,还坏了自己性命。”杨倪并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神色,自顾往下讲着。
但听者被突然再次传入耳中的“霍磊”一下子搅了心情:“这个霍磊的来龙去脉你早传信回来了,恐怕就是个败家富二代沦落荒岛求生罢了。至于他的手下也无非是家族没法依从他使唤。这次如此重要密探,这个姓霍的也只能让女人出马,可见不足为惧,绣花枕头一个。黑骨道也是气数将尽,竟会被这种人撅倒。”好像这番对着空气的发泄,让德王殿下心顺不少。
杨倪明白了,主子这是看上了永王妃这个小寡妇了。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诚不欺我!
“王爷。至于熠石一事,既然您已与永王妃商定,自然无误。”杨倪有点不是很想趟这趟混水了,反而忽然想念起黑骨道本寨那些蓝田碧云、肥肉大酒的日子来,虽然草莽无定,但胜在一个爽快。
德王与永王妃的锲约在先前慕如花掏出白纸黑字来的霎那尘埃落定。一个吃准了对方的贪婪好财本性,另一个则自信于蒸蒸日上的皇室前途,尤其是验看过了样品之后,华云霖好不犹豫得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念及此,指腹覆了一式两份、各执一份的那份留存契书上与他指印并列的那个小小可爱的拇指印。
商谈内容形成文字,落到实处就是契书了。此次契约内容由桃花岛永王府为主,德王府为辅。简单来讲就是后续熠石大战一旦开启,永王府是主力军,而德王府做好助攻即可。主力军负责战略制定、攻城略地,助攻负责周边安全及保障掩护,战利品二八开。看似两成不多,但实质上德王所要做的就是一个打手、边鼓角色,而且还须有条件触发。所以德王拿着两成这点感觉还占了个便宜。
当然,他还完全不熟悉慕如花本性——“便宜不占是那个!”到得后来,这两成契书就是那讨债书!所以,永王府也不怕德王最后来个黑吃黑,这份契书只有永王府可以撕毁而德王万万不敢。此乃后话。反正这会儿双方均甚为满意。
杨倪见主子没有回应,便诺声请安后退出书房。今年岁末巡视才过半,明日还须继续启程,故临退出前提醒主子早些安睡,明日早为登程。
继续巡视!对啊!华云霖忽然想到,按照一贯巡视行程中并无桃源镇,也是考虑蛮荒贫瘠之地。可是这次既然已是永王封地,虽然是东林国目前唯一一个亲王封地,皇帝老子也没说不能去啊!哈哈哈,这次本王偏偏要安排进去!德王诡笑的嘴角翘起……
只是那个林鹤,那双眼睛着实有熟悉之感,肯定之前哪里见过!
此时的林鹤,正在孤鸿园内与慕如花对着灯光又仔细看了一边手印安好的契书,而后由林鹤放入怀中妥妥收藏。
鉴于林鹤对美容美发极高的艺术造诣、足智机敏的谋事方式以及连霍磊都自甘不及的剑术达人地位,慕如花已与林鹤打得火热一片,甚至直呼“小姐姐”,林鹤竟然也甘之若饴、坦然接受。于是,林鹤成为了慕如花在这个世界继莲心和小二之后的第三个知己好友(至于霍磊,并未出现在永王妃“知己好友”名单之上,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所以此次前来大渡口密会德王,林鹤是陪驾不二人选。
与德王密谈一事搞掂后,慕如花心中却并没有太多雀跃。本来说好一起来的人,临了还是不能相伴,虽然说小姐姐也是不错,但总归还是想与另一个人在这片大陆上一起走走看看。
“旅行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路的风景和陪伴的人”。
在林鹤第二次问及今次事情办完是否趁着回到桃源镇之前,选几个好玩的地方游历游历?王妃大人深呼一口气后,悠悠说出了上面这句话,噎得林鹤眼睛瞪圆,撅了嘴巴,摔了门帘呜咽咽而去。
次日清晨。
落霞苑和孤鸿园不约而同热闹起来。区别在于孤鸿园为数人不多,几下就安顿好出行状态,早先一步来到大渡口码头。
冬雨一夜未歇,那几艘第一次来到大渡口的船正是桃花岛永王府的船舸,去与来时一样,静悄无声。
慕如花登舸掀帘入舱,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船窗,听到响动转过身来。不是霍磊又是哪个!
“啊!啊哈!”慕如花一向来不追求惊喜,但这次是真的被乐到了。开心坏了的小姑娘拉起裙角往前蹦跶了几步。船舸顿时倾斜摇晃起来,这才安静下来,大家闺秀一般对着眼前之人端庄发问道:“你怎么来了?”
“之前不是说好了,事情办好,要带你出去玩?”说话口气任谁都听得出来那股宠溺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