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拉着陈湘如的手,扭着腰姿,撒娇似地道:“我喜欢五姐,我不舍得五姐离开呢。”
“今儿,去怡春宫用午膳。”
六公主连连应“好”。
姐妹二人手拉着手,这让陈湘如忆起自己小时候,也这样拉着李湘华的手,乖乖还在洛阳呢,她真的好想乖乖,这一别已近半载,也不知乖乖长多高了。
正走着,却见怡春宫的内侍太监一路快奔而至,“五公主,皇上的圣旨到了,淑妃娘娘请你回宫接旨。”
陈湘如不敢领了众人速回怡春宫。
但见圣前大总管朗声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五公主聪慧敏捷,端庄淑睿,德容兼备,深得朕之喜爱,今赐封号容乐,赐皎华宫,赏绸缎十匹,又金银珠宝若干。”
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王淑妃令人赏了大总管。
六公主问道:“公公,我五姐有封号了,那我呢?”
大总管笑道:“今儿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有封赏,六公主不妨回你母妃那儿瞧瞧。”
六公主一听,忙对王淑妃欠身行礼,“淑母妃,我且回去了,瞧瞧父皇都给我赏了些什么。五姐姐,明日我再来看你。”
也在这一天,程醉蝶也接到了圣旨,封号安康;已出阁为人妻母的大公主赐封号长顺;已嫁入武将之家的二公主赐封号长宁;就连早夭的四公主也得了个封号,为长静;六公主亦赐封号长平。
六位公主里,只得程醉蝶和陈湘如的封和有些不同,安康,有安宁、身健康健之意。
而容乐。则是宽容、安乐之意。
公主们的封号,也让众人瞧出,孟帝心中的看重之意。
送走了宣旨太监,王淑妃令心腹宫人去打听,看程元瑞封了什么爵位,不多会儿,宫人回来。喜逐颜开地道:“娘娘。打听到了,说三殿下封了瑞王,大殿下得封裕王。早逝的二殿下追封康王。”
这早逝的二殿下程元祥,原是慕容皇后所出,不满周岁就夭折,慕容皇后嫁给孟帝后。子嗣艰难,程元祥出生后两载又生了程醉蝶。
王淑妃问道:“其他皇子呢?”
“四殿下、五殿下、六殿下皆封为郡王。又有几个更小的皇子一律都封了候爵。”
正说话,便有宫人进了怡春宫禀道:“淑妃娘娘,皇上有旨,今日有南闽使臣前来求娶公主。皇上两日后大宴群臣,为南闽使臣揭风,请娘娘准备宫宴。”
王淑妃听说程元瑞封了亲王。而陈湘如也被封为容乐公主,全是笑意。道:“本宫知道了。”
次日,孟帝再度下旨,赏赐皇子妻妾、公主驸马等,就连早前在沙场建立功勋的武将文臣也陆续得封,宫里宫外一片喜气融融,只是这几日,依旧不见程元瑞的身影。
*
御书房里。
孟帝端坐中央,面露难色地道:“闽帝派使臣前来求娶我国公主,都说说,这适龄公主里安康与容乐谁更合宜。”
陈湘如到底是不是王淑妃所生的女儿,他们各人心里都有疑惑,据德妃的回忆,当年王淑妃是生了一个女儿,好似生下来没活过三日就夭折了,也就是说,这陈湘如根本不可能是王淑妃的女儿,但太上皇说是,孟帝也说是,虽不知其间的内情,他们也不好否认,只得承认她是公主。
程元吉左右一扫,抱拳道:“禀父皇,儿臣以为容乐可堪重任。”
程元瑞忙道:“禀父皇,儿臣以为长幼有序,安康和亲南闽最是合宜。容乐流落民间,而今刚回到父皇、母妃身边,就算要选驸马,也得从长计议。”
孟帝可是自己说过要好好补偿陈湘如的,这话程元瑞不能说,但他可以说身为父母,女儿刚回到身边,哪有这么快就再许人家的。
又有几个臣子,有说让容乐和亲南闽的,也有说让安康和亲的,各执一词,更有的人抿嘴不说话。只有跟孟帝时久的人,胆儿大,也摸熟了孟帝的性子,此刻方出言建议。
这里正议论着,只听一个女子怒喝道:“是谁说要本公主和亲南闽的?”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程醉蝶提着衣裙从外头进来,手里扬着一根马鞭,恶狠狠地盯着御书房众人,声严色厉地道:“刚才是谁说要本公主和亲南闽,给本公主站出来?”
群臣微愣。
程醉蝶连问两遍,谁也不吱声,目光却落在了程元瑞身上:“凭甚让我嫁到南闽去?”那个地方,她早就听说了,最是个酷热之地,她才不要和亲,她是孟帝唯一的嫡出子女,就该享受其他皇子、公主不能得到的尊贵,“父皇,我母后没了,你也不要我了吗?呜呜……要把女儿嫁到南闽去,女儿哪里对不住你了?呜呜……我不要嫁到南闽,倘若要嫁,我就嫁燕国,嫁慕容三表哥……”
她是被慕容宣染指了,那又如何,她现在可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是旁人比不了的。程醉蝶想到自己而今的身份,越发觉得高人一等。
干哭了几声,却没有流下泪来,四下一扫,见众人里有瞧好戏的,也面露鄙夷的。
程醉蝶扬着马鞭,厉声道:“是你刚才出的骚主意,让父皇把我嫁到南闽?是不是?”
那臣子连连摆手,“安康公主,不,不是臣。”
程醉蝶拿着马鞭,又逼问了另几位臣子,吓得对方连连后退。
孟帝不动声色,端坐在上头,要不是忌惮慕容景,他何至如此纵容程醉蝶,这丫头当真是被骄纵坏了,居然就这样闯进了书房。
程元瑞道:“三皇妹,这主意是我出的,你还想嫁到燕国么?燕帝在给我国的文书可是说得清清楚楚的,说三皇妹在燕国失德,不配嫁给他儿子。三皇妹不嫁闽帝,又能再嫁何人?”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说程醉蝶在燕国失德的事,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谁还敢娶她。
近来,孟帝处处纵容,任她在宫里横行霸道,只作睁只眼、闭只眼,可心里也烦得紧,想罚她,又担心这宫里、京城有慕容景的细作,万一因为一件小事闹腾大了,当真是得不偿失。
程醉蝶奔向孟帝身边,纵身一坐,半是撒娇、半是威逼:“我不管,父皇,我不嫁闽帝,要嫁我就嫁慕容宸,除了他,我谁也不要。父皇……呜呜……我只嫁给三表哥。”
闽帝孙术,约莫三十岁左右,是三国皇帝里最年轻的一位。她为什么要嫁一个与她父亲同辈的人,孙术也好意思,明明妻妾成群,居然派使臣前来求亲,听说也一样派了使臣去燕国求娶慕容景的女儿,只不知那边是否应承了。
孟帝被吵得心烦,抬手道:“来人,把安康公主扶下去,不成体统,朕正与群臣议事,她倒闯进来了。”
原想让后宫嫔妃教导一二,可程醉蝶仗着自己是慕容氏所生,而舅家又是燕国皇族,越发在宫里耍横。
程醉蝶坐在地上,蹬着双腿,大叫着:“不,我不要离开,父皇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不离开。”
这里正闹腾着,大总管轻声道:“皇上,容乐公主到!”
程醉蝶大声道:“父皇,儿臣奏请让容乐嫁给闽帝为妃。”她才不要嫁到南闽去,南闽早已妻妾成群,就算和亲,最多也只是妃位之人。哪有待在孟国的好,在孟国,她是皇家唯一的嫡女,最是尊贵的,连几位皇子都比她不过。
陈湘如进了御书房,落落大方地行了礼,“晌午了,父皇该用午膳了,御膳房那边都已经热过一回了。”
“吃!吃什么吃?父皇,今儿你不答应我的请求,我就不让你吃。”
陈湘如依旧谦和有礼,温顺得体,便是在场的人一瞧,都知哪位公主更好,“父皇,国事虽重,龙体也很重要,孟国初建,父皇更得为江山社稷所想。”
程醉蝶此刻想到陈湘如的得体,再看自己的刁蛮,还有屋里众人的脸色,任是谁都会觉得陈湘如比她好,心下着急,还想闹腾,却见陈湘如走近她,笑意一敛,压低嗓门:“你的那些破事儿,别以为瞒过了所有人?”
敢要胁她?
程醉蝶顿时就要发作起来,却听陈湘如又道了一句:“你还有脸面闹,难不成还指望着揣着大肚子嫁到北方去?”
程醉蝶原本苍白的脸,越发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陈湘如看似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你若再闹,我就不妨撕破了脸面,把这事告诉大家。”
程醉蝶愤愤然地道:“你……”
陈湘如轻声道:“父皇,安康皇姐已经知错了。”
程醉蝶脱口欲拒。
陈湘如给了她一个告诫的眼神:且拒绝看看!她的眼神又凌厉了几分,像一把剑,更是与生俱来的威严,就那样一扫,像极了大怒时的孟帝。
孟帝坐在案前,看着这个他并不了解的女儿,也不知她与程醉蝶低声说了什么,竟让原本撒泼大闹的程醉蝶收敛了许多。
陈湘如轻斥道:“安康皇姐,我们就这一个父皇,这一国、一家都指望着他呢。”神色里道不出的恭敬。
有臣子在猜测,陈湘如到底与程醉蝶说了什么,吓得程醉蝶不敢再闹。
而程元吉却看到了另一个厉害的女子,不,陈湘如是张扬的,若真是个聪明人,就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胁程醉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