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皇城四周的一座座深宅大院中,就灯火通明起来。随着紧张的更衣、洗漱、用餐节奏之后,一顶顶轿子,在护卫仆从的簇拥之下,相继离开院子,前往皇宫文德殿。
气势恢宏的文德殿,自太祖时代,就是宋国早朝议政的军机要地。
一员员文臣武将,穿戴得别样的隆重,屏息静气地在殿前,按资历排好队伍,分成文武两班,然后在值更太监的吆喝声中,鱼贯而入。
文德殿内外,戒备森严,数不清的强者护卫,部署于各个角落,谨慎而认真地注视着每一个入殿的大臣们。
权倾朝野的宰相章淳,是文官中最先入殿的。与他齐头并进的另一排武官,为首者是当朝名将种世衡。
种世衡论品阶还不到一品武官,可是他在抗击西夏的诸次战役中,屡立功勋,名望最盛。所以武官公推他为首入殿。
章淳其实是瞧不起那一干武官的,包括种世衡。
事实上,自打太祖赵匡胤以文制武的制度沿袭下来至今,文官一直是瞧不起武官的。
不过,今日的早朝,章淳难得地向种世衡寒暄起来:“种帅,陛下卧病在床七个半月,七个半月不曾早朝。宫中人说,前日希夷宗陈抟道长入宫,一举解了陛下之疾。你怎么看这事?”
“陈抟道长素来心系国事,此举大善。”种世衡三十六七岁,话不多。
“我听说,陈抟道长入宫,不止是他一个人,还带了一个镇魔殿的低级下属。”章淳说道,“宫中人说,其实陈抟道长,在其间用力不多,救治陛下的,主要是那个人。那个人,带来了足以救治陛下的灵药。”
“章相的耳目实在灵通,宫内的事,也探得清清楚楚。这些事情,我倒未曾听说过。”种世衡说道。
“嘿,跟你说话,倒真是问道于盲了。”章淳有些不高兴,他以为种世衡是在隐瞒着什么。
“蔡太师,这事你了解么?”章淳转过头去,问文官中第二位的新晋太师蔡京。
“这事......知道是知道一些,只是不甚详细。镇魔殿蒋殿主就在后面,何不问他?”蔡京抚着胡须,向后看向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就高出别人一大截的镇魔殿殿主蒋进。
“此事,主要是文副殿主操办的,我知情不多。”蒋进沉着脸,冷冷地说道,然后瞥了一眼后面的文彦博,眼光不善。
文彦博只当没有看到。
“据说,蓬莱仙山的那位孙仙士也去了,似是没讨到好。”蔡京继续说道。
“那位在殿上,让死人复生的孙先士么?”有官员惊道,“他出手,怎么还没得到,反让别人得了去?”
......
众官员在殿中不断地议论着。
一会儿,一名太监提着拂尘走来,尖声叫道:“陛下早朝,百官肃静!”
众人顿时收声,齐齐跪下。
哲宗皇帝赵煦在两名宫女的扶持下,从殿后走了出来,艰难地坐到龙椅之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龙体康复,实是我大宋齐天之福!”章淳率先恭贺,然后百官都是一阵的猛贺。
赵煦摆摆手,示意众官员安静。他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朕从恶疾中清醒,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来,大家想必也知道了。七个半月,朕竟然昏迷了七个半月。作为一国之君来说,七个半月不问朝政,实在是滔天的罪过。”
他的神情有些戚然,这不是做作,确实有感而发。
众官员忙又为他一阵开脱。
两名太监抱上了一堆又一堆的文书,放置在龙案上。文书是如此之多,以致于快把赵煦的身体给完全遮挡住了。
“这些,是我病痛期间,朝中大臣们的上书。”赵煦说道,“还有更多的文书,已经由章相和六部主事官员批复办理。这些,是他们不敢擅作主张,或是需要加盖御玺的。今日,咱们就在这殿上,把这些文书处置了。”
“陛下!龙体要紧!”章淳一脸的紧张,“这些文书,不要紧的!”
众官员纷纷附和。
种世衡没有附和任何一句话,文彦博也是,二人大皱眉头。
“在批复这些文书之前,还有一事需要先办。”赵煦说道,“希夷宗宗主陈抟陈仙师、镇魔殿信州分殿扩卫队中旗旗主、镇魔殿少年军属下阮尊,二人救驾有功,救治朕的恶疾,昨日我已经让礼部按此前给镇魔殿少年军的御旨之意,拟定封赏。礼部,研议结果如何?”
礼部侍郎,一个年迈龙钟的老头儿,迈出班列,躬身说道:“禀陛下,礼部研议认为,陈抟先师,历代以来,均有大功于宋室社稷。而历代宋国皇帝陛下对其均有封赏,均不曾接受。鉴于此,礼部认为,抟仙师对于宋国来说,已经不是封赏足以相报的,唯铭记于心而已。”
“着各部继续编攥陈抟先师事迹,流传天下。”赵煦说道,“那、那少年人阮尊呢?”
礼部侍郎说道:“镇魔殿少年军前往青州之时,朝廷曾向镇魔殿许诺,对于此行有功者,不吝于封爵封地。阮尊其人,在此行中有大功,也有过错,但瑕不掩玉,仍须大加封赏。礼部认为,可以授三等男爵,袭一镇之领,并视其本人之愿,在信州或青州,为其擢官三级。”
“允。”赵煦说道,“自从太祖开国以来,削爵削地的多,封爵封地的少。朕认为,有功于国家社稷的,都应该大加封赏。来人,传阮尊上殿!”
“传阮尊上殿!”随着太监一声悠扬的长喝,在两名灵将级护卫的带领下,阮尊进入了文德殿。
“叩见陛下。”按照此前被教习的礼仪,阮尊实行叩拜之礼。
此时,满殿的文武大臣,整个宋国最有权势的人们,都在看着他。他略有些惶然,但随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强之意。
“你就是阮尊?朕见过你。”赵煦说道。
“信州白鹿灵院,四年一度的大比决战,陛下曾亲临观战。”阮尊回道。
“不错,正是在信州。”赵煦像是回想起了那时的事情,“你在擂台上的表现,可真让人记忆深刻啊。”
他们竟然像拉起了家常一般在早朝上说话,让满朝文武,惊掉了一地的眼球。这小子,与陛下竟然早就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