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书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金超凡分开的,也全然不记得后面金超凡说了些什么,她又说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等她神识恢复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闹市的街口。
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她只觉得茫然撄。
似乎所有的喧嚣都离她很远,噪杂声很缥缈,她整个人也飘忽忽的,脚下就像是踩在了棉絮上,深一脚浅一脚,还感觉不到轻重偿。
她要去哪里?
回客栈等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还是回培训堂受众人的眼光?
不,她都不想去。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事,她的心里好乱好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她爹了,想她娘了,想紫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委屈难过地哭了出来。
她要去京城,她要去见她爹娘。
她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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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进了客栈,连掌柜的跟他打招呼都未理,大步流星,径直上了二楼。
甚至敲门都顾不上,直接一把推开厢房的门,却发现房中没人,郁书瞳不在。
他怔了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
至少不是血淋淋的场景。
他特别担心的是,她会伤了她自己。
金如意拿着发簪刺向自己心窝的时候,他是及时阻止住了她,因为他握住了金如意的腕。
同样的动作她的时候,却没人握她的腕。
虽然说,会因为金如意这厢自杀未遂,她这边也会同样及时收手,可是,就怕刺的时候力度太大太猛,一时没收住那就铁定会伤了自己。
床榻上的被褥也未叠,而是半掀半铺拢的状态,说明她应该是睡了一觉起来的,会去哪里了呢?
如果回培训堂,他一路过来应该碰到。
难道是去街上逛逛去了?
他转身下楼,寻了掌柜问。
掌柜说她黄昏时分出的门,因为受他所托,让对她多关照,所以,掌柜的有上前询问,对方说,只是回培训堂取件袍子,拿了便回来。
还是回了培训堂?
难道是他们路上错过了?
毕竟他一直提着轻功,走得急,也未顾得上看路上行人,再加上街上人也多,错过也很正常。
略微宽了心,他又折身回培训堂。
刚出客栈不久,就碰上郁墨夜派来寻他的隐卫。
说是,金超凡到了,人已在培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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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便是晚课时间。
因为晚课是自主学习的,也就是是没有先生的,所以,一直以来,晚课都是大家闲聊、打闹、八卦的好时间。
今日自是更加热闹。
不仅仅是因为历练了一日,有许多见闻或趣事,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阁主与金如意,以及郁书瞳三人间的爱恨情仇,那简直是比茶楼里的那些个话本更加精彩。
自古以来,插足者都是遭人唾弃的,而受害者、弱者都是会受到同情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基本上大家的态度都是一边倒。
“我挺佩服金如意的,平素那般文静柔弱的一人,也真是豁出去了,那般敢说敢言,当时皇上就在不远处呢,她也不管不顾,就说人家仗势欺人。”
“哎,这还不都是被逼的,若不是被郁书瞳逼到这种程度,她会自杀?”
“是啊,一个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会在意皇上在?”
“十年的婚约,加上一个女人的清白,就这样被人给插足了,换我我也受不了。”
“我也是。”
“这种女子性子刚烈,为爱都能付出生命,也实属难得,只可惜对手太强劲,是皇家的人,平民百姓怎么可能是皇家的对手呢?”
“是啊,这就是世道,没办法。没想到我们阁主竟是这种男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是那种很超然,很自律,无所不能,且无所畏惧的男人。”
“这件事可能不是阁主的问题,你们想,郁书瞳虽然长得很甜美可爱,但是,在能力这一块,跟阁主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这些年阁主一个女人都没有,说明他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肤浅男人,不然,他的机会还不多吗?所以,这样的男人,应该喜欢的是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女人吧?就算不旗鼓相当,那也不能跟郁书瞳这般,差得如此之多对吧?所以,我觉得吧,肯定是郁书瞳喜欢阁主,然后,搬出郡主身份啊,王爷哥哥啊,帝王皇兄啊之类的,阁主也很无奈。”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不然,他方才不会这般对金如意,那样慌乱地阻止她自杀,还当着众人的面霸道强吻,说明,他的心里,喜欢的还是金如意,可迫于皇上在,所以,吻完又推开了金如意。”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啊,所以,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以为他是一个无所畏惧的男人,没想到他竟然也对皇室低头。”
“哎,这有什么办法?谁让插足的是郁书瞳呢,人家姓郁,人家是郡主。”
“这个女人真是好命啊,脑子没有,倒是福气好得很。”
“傻人有傻福呗。”
“那也不能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吧?”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骤然“啪”的一声大响,吓了大家一跳。
课堂里瞬时寂下,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是杜希南。
那一声大响,是他一掌拍在桌面上愤然而起的声音。
“够了,你们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在这里妄自猜想,妄自议论,皇上还在我们培训堂呢,就不怕传到他的耳中吗?到时候治你们个‘犯上’的罪。”
杜希南声音沉沉落下,一时间课堂里静得厉害。
可是,也只是片刻,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我们又没说皇上什么,我们只是就事论事,你在那里瞎起个什么劲儿?”
“就是就是,什么叫不知道事情真相,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不是真相吗?”
“一副奴才样儿,郁书瞳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是给了你金银上的好处,还是给了你……嘿嘿……”
男学员坏笑的话还未说完,杜希南提了凳子就砸了过去。
男学员脸色一变,紧急躲避,还是被砸了肩,龇牙咧嘴,顿时也是火得不行,将面前的桌案一推,也举了凳子跟他打起来。
众人大惊。
本还有几人上前劝架,却发现两人根本劝不住,还越战越勇,失了理智一般。
恐被他们打到,众人纷纷避让,一时间课堂里乱做一团。
两人挥着凳子痴缠打斗,嘴里也不消停。
只不过现场实在太乱,乒乒乓乓的,还有众人的惊呼声,所以,只知道两人在嚷嚷,嚷嚷些什么根本听不清。
直到帝王、云、玉堂主一行好几个人忽然从门口进来,现场瞬时静下,而杜希南背对着门口,一时没发现,还在嚷,众人才终于听清他在嚷什么。
“郁书瞳没有插足,她跟阁主有婚约的!”
满室皆静,只有他一人声音,响亮又突兀。
杜希南这才意识过来,回头,便看到前方一众目光。
帝王、云、玉堂主、田副堂主、何方、玉婉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全都立在前方。
玉堂主眉心微拢,最先开口:“你们在做什么?”
自是没人回答,一个一个都坐回到自己位子上,杜希南也放下凳子,坐了下来。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云忽然想起什么,侧首凑到何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去义云客栈看看书瞳回去没有,顺便告诉她,我事情还未忙完,忙完就会过去。”
从客栈回来的路上依旧未碰到她,去了她的寝房也未见人,但是,听金超凡说,他在来时的路上遇到过她。
所以,想来应该是又跟他错过了。
但是,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而且,他说自己忙完事就去客栈找她,现在天色已黑,恐她担心,他还是让何方去送个口信给她,顺便确认一下她回没回,在不在。
目送着何方出了门,云收回视线,扬目,看向场下。
目光在杜希南脸色略一盘旋,扫向众人。
朗声开口:“原本只是我的私事,并不应该拿到这里跟大家讲,但是,金如意傍晚的时候一闹,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既然,她想跟大家讲,想得到大家的同情和支持,那么,我便如她所愿,就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件事情做个了断。”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哇哇哇,又有精彩好戏看。
而且,大家也着实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侧首朝门口吩咐道:“将金如意带过来!”
等待的间隙,玉堂主让人搬了软椅过来给帝王,帝王搬到一旁的边上,撩袍坐了下来,沉默地当一个旁观者。
是云提出来,要在众人面前了断金如意这件事的,他当然也是赞同。
他跟云的意思一样,虽然是私事,但是金如意如此一搞,直接将书瞳推到了插足者的位置上。
他们要做的,是给书瞳讨回公道。
就如云说的,他自己的名声,无所谓,坏书瞳的,不可以。
原本,他说他来主导这件事,毕竟他是帝王,但是,云说,这是他的事,他要自己来。
这样也好,他避避嫌也好,他是帝王,还是郁书瞳的哥哥,他来主导,难保不会又被人说成是仗势欺人。
而云是最最关键的当事人,他亲手解决,也是最好。
所以,他就坐边上旁观即可。
不多时,两个隐卫就将金如意带了过来。
进门看到金超凡,金如意眸现惊喜,“爹…….”
众人这才知道那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原来是金如意的父亲。
金超凡没做声,抿着唇,脸色极为不好看。
金如意看了他一会儿,又转眸一一看向其他人,看到帝王和云时,明显带着心虚和怯意。
“开始之前,我首先声明一点,”云朗声开口,“我此番了断的,是我、郁书瞳、金如意之间的纠葛,并非重新审判金如意前日所犯下的罪责,她前日所犯下的‘犯上’之罪,始终存在。”
金如意脸色白了白。
众人唏嘘,这个男人的意思是,金如意始终是戴罪之身,那岂不是不管怎样,处置都逃不掉?
---题外话---第一更,第二更要十一点了,孩纸们莫等,明天看哈,昨天【107】素子将【郁书瞳失神了一瞬,淡声回道:“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写成了金如意,特纠正一下哈,不好意思,哈哈~~谢谢三一菇凉,谢谢【每天被自己萌醒】、【qingw333】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