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表示原谅,因为这不是真心话。但不吭声又很奇怪,于是我换了个话题,“你刚刚说你已经把你姐姐的灵魂全部顺过来了,那她是不是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以前她那么文弱,能扛得住警察的审讯么?”
“我刚刚没说完。”李虞道:“我只是吸收了她肚子里那只动物的灵魂,并没有改变其他部分,原因有三,第一是,那些力量在新的位置运作得很好,不改回去也没事。第二是,即便要改,也不能在那种节骨眼上,因为对她的灵魂做这种事很可能会让她的精神出现问题,一旦被认定为精神病,那就麻烦了。第三是……我觉得比起以前,她现在活得更舒服。”
“我也这么觉得。”
以前的李暖暖很温柔,但那温柔太弱了,以至于李虞、李祯这些从小跟她在一起的人都以各种理由欺负她。
现在的李暖暖遭人讨厌,但她很强大,这强大来源于她被削弱的感情和超强的欲望。她对权力等一切都有着超强的占有欲,同时又冷漠无情,可以说没有任何束缚,我甚至不知道吴景康这么做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我的余光看到李虞瞥了我依言,问:“你也希望变成这样么?”
我说:“一半一半吧。”
李虞问:“怎么个一半一半法?”
我说:“我想变得强大,但又不想变得冷漠无情,只是我想这两者有时会有冲突。”
李虞道:“你这话在我看来也是一半一半。”
我不解,“怎么个一半一半法?”
“有的人需要冷漠无情才能强大,有的人则因有情而更强大。”李虞说:“但更多的人是介于两者之间。我相信你是第二种。”
我说:“谢谢你这么看好我。”
李虞的口气很意外,“不反驳?”
“不反驳。”我说:“我在说完那句话后,忽然又想到,你爸爸就是第二种,他因为有情而更强大。”奠定李昂在我心中高大形象的基础就是他对我的原谅,这同时代表了他的有情。
李虞道:“你还真是好崇拜我爸爸。”
我问:“你这是什么口气?”
“怎么?”
我说:“酸溜溜的。”
“我有点吃醋。”李虞说:“几时你对我也能有这么高的评价?”
我答不上来,也不想答。
这倒不是因为我觉得他不如李昂,我觉得他俩实在是无法比较,只是我跟他之间是不可能有“几时”的。
于是我说:“说起你爸爸,他今天的做法真是出乎意料。”
李虞问:“说来听听。”
“就像他说得,你能把这些事瞒他这么久,这代表他的心力和对整个组织的掌控力已经严重下滑了,也代表你已经具备从他手中接手这一切的能力,所以他果断地把这一切都交给了你。”我说:“但你知道的,这决定很不容易,因为老很恐怖,服老很难,小到普通人家,大到历史上的王侯,都很难做道服老,会紧紧握着手中的权力,甚至干涉孩子。但在你爸爸做来就显得好轻松,好像是临时起意似的。”
李虞说:“他就是临时起意的。”
我:“……”
李虞笑道:“这就是偶像光环的作用了。虽然这很残忍,但我还是得告诉你,这主要是因为我妈妈。我姐姐出事以来,我妈妈每天都在催他,说他,现在当然不会有什么进展,我妈妈就会对他发脾气。现在他把事儿都推给我,自己就不必挨骂了。”
我无语半晌,“你这么说让我觉得有点恶意。”
李虞嘿嘿笑了,“倒也有你说的原因。但我就是不爽你把他夸上天。”
我说:“好吧,那我不夸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咯。”他一脸理所当然。
“回家你干嘛往这个方向走?”这么走得走到明天。
李虞说:“因为晒嘛,我怕晒着你。”
我无语,“又不用我走路,我怎么会怕晒……”
他道:“那就是我怕晒,所以专挑树荫底下走。”
我忙道:“那你不怕累啊?绕很远了。”
“抱你怎么会累?”他嘿然道:“你这么香,又这么软。”
我用力挣扎,毕竟是个大活人,所以还是成功地跳了下来。
我朝别墅的方向走去,李虞追了上来,语气小心翼翼,“我说错话了?”
“没有。”我说:“我已经不难受了,还让你抱着不好。而且你今天还失了血,也没吃午饭。”
“别把我想得太弱了,”他拉住我的手,说:“我抱着你绕着这园子溜达一圈都不是问题。”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将我的手抽了出来。
这下他不能再装糊涂了,看了看我,也不吭声了。
我们一起回去吃完了饭,这期间,我和李虞都没有对对方说话。
吃完饭后,李虞开了口,“我下午还有事,你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说:“苏小姐现在是回去了,还是还在这里治伤?”
“她还在这里治伤。”李虞问:“你是想去看她么?”
“是。”我说:“我今天想去看看她,对她解释一下我的情况,回来后如果可以正常入梦,就帮她疗伤。如果不能……”
李虞说:“如果不能,就继续喝我的血吧。”
我说:“我已经喝了很多了,对你身体不好的。”
“我都可以自愈了。”李虞笑着说:“还有什么问题?”
我说:“但这会损失你的力量。”
“这种程度而顿时我还受得了。”李虞说:“而且那天吸收了那个动物的灵之后,我感觉舒服了一些,好像吃饱了一样。”
我说:“看来你的灵魂是靠吞噬别的灵魂来获得力量的。”
李虞点了点头,“这点倒是不难搞定,反正死人死动物都可以。”
我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真不知道吴景康的家是什么原理。它的能量从哪来呢?”
李虞说:“先别忙着想这个。”说着起身从餐柜的抽屉中拿出一把刀和杯子,割开手腕,接了一杯,走过来递给我,说:“下午自己出去可别再晕了。”
我看着杯中散发着腥气的红『色』『液』体,余光看到他正在淌血的手腕,很是犯怵。
李虞催促道:“快点。万一我爸妈过来就糟了。”
我端起来喝了一小口,真的不是我矫情,而是鲜血真的一点也不好喝,那味道一进入喉咙,顿时就好像什么东西挠了一下,胃里翻腾得不行。
李虞还在催促,“快点,凉了更不好喝。”
我问:“你喝过啊?”
“我猜的。”李虞说:“什么都吃个新鲜嘛。”
我摆手道:“你别说了,越说越恶心。”
李虞催促:“快点吧。清醒着还真是麻烦,晕的时候明明还抱着我的手腕吸呢。”
更恶心了……
我竭尽全力地忍住恶心,在李虞的催促声中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大半杯。
就在这时,李虞忽然道:“我妈!快喝!”
我朝门口一看,玻璃门上印出了虞雯的身影,显然已经到门口了!
如果她推开门,看到我居然在喝血,就算不说这是她儿子的,她怕是也要崩溃。
我只好豁出去了,仰脖将最后半杯倒进嘴里,唔……要吐了!要吐了!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吐意岂是想忍就能忍的?
眼看门已经被推开了,慌『乱』中,李虞一把搂住了我。
我本来就在强忍,身子遭此一震,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麻,膝盖一软,吐到了他的腰上。
总算舒服了。
这时,我感觉有一束目光正盯着我,抬起眼睛,见是李虞。
他目光不善,额角青筋暴『露』,噢……他有洁癖。
我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看向门的方向,虞雯已经不在了。
李虞仍盯着我,脸『色』发白。
突然转过身,也吐了。
……
我帮李虞脱掉了裤子跟衬衫,由于呕吐物中有很多鲜血,所以我自己收拾了地面——李虞并不是不想帮忙,起初他一边收拾一边吐,收拾得还没有脏得快。
搞定之后,我问仍坐在沙发上面『色』虚弱的李虞,“你还好吗?”
李虞白了我一眼,“不好。”
我问:“哪里不好?”
“恶心啊。”李虞皱着眉头说:“身上还是有股味道。”
他身上确实有,因为我吐得净是『液』体,浸湿了他的裤子,导致他的内内现在是『潮』的。
我也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能做点什么来补偿你吗?”
李虞顿时生龙活虎地站起身,打了个响指,道:“来!”
虞雯已经不在外面了,我一路跟着李虞平安回到了房间。
李虞冲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进来。”
我说:“我不跟你一起洗。”
“没让你跟我洗。”他趾高气昂道:“你得给我洗。”
我忙说:“我不要!”
“那就算了,”他瞪了我一眼,道:“既然吐了我的血,以后就别想再喝。”
有时候李虞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何况,他割腕喂我,我却吐了,确实挺过分的。
于是还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