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湾娱乐城的钻石包厢里,水晶吊灯将猩红地毯照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林家豪握着鎏金话筒,扯着嗓子大吼《向天再借五百年》,四周顿时爆起一片谄媚的掌声。
\"林总真是...真是帝王气派啊!\"
“可不是嘛,要说阳东市谁是青年翘楚,豪哥要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要我说,凭林总在阳东市的人脉,那都是横着走的主!”
“……”
听到身后一众拥趸的谄媚之词,林家豪很是受用,他扬起下巴声音更加高亢。
当唱到\"看铁蹄铮铮\"时,他忽然掐住身侧陪酒女的后颈,女人雪白的肌肤瞬间浮起五道淤痕。
女人吓得连连后退,酒杯里的红酒也洒了一地。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转过头的林家豪,大气都不敢喘。
对林家豪的脾气他们心知肚明,一旦哪根弦搭的不对,这家伙立马翻脸,那份阴测测的气息,如同六月里的寒冰。
林家豪狭长的眼眸扫视了一圈,突然笑了起来:“看我干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来来来,接着唱……”一个纹着大花臂的胖子嗷了一嗓子。
众人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荤段子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林家豪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拿起茶几上的雪茄,走出了包间。
“林总,于子涛回来了。”
立在门口的黑子赶忙迎了上去,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之所以迟迟不敢进包间,是怕破坏了林家豪的雅兴。
“哦?他什么表情?”林家豪点上雪茄,喷出一口白烟。
烘焙坊可是于子涛的心头肉,被两个混混砸成了稀巴烂,这要是看见了,还不得哭爹喊娘哇哇叫。
一想到于子涛哭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林家豪嘴角立刻涌起笑意。
“他……他没啥反应。”黑子低着头。
“啥?他就没有那么一丢丢的痛苦、惋惜、甚至愤怒?”林家豪挑眉反问,夹着雪茄的手指不经意抖了一下。
黑子不敢看他的眼睛,闷声道:“没。”
林家豪兴奋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语气生硬:“备车,回夜魅酒吧。”
黑子像得了圣旨似的,匆匆忙忙跑下了楼。
林家豪站在窗口,一股凉风席卷而来,雪茄的烟头明灭不定。
“于子涛,你到底是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呢,还是在破罐子破摔啊?……”
他嘿嘿冷笑,狭长的眼眸掠过一道弧光,“那我就给你再加点料!”
小妖怪烘焙坊里。
玻璃店门依旧是一片狼藉,女店长和两个店员正忙着清理地面上的抹茶粉。
站在收银台后的冯瑶攥着会员登记表,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尖嗓门:\"当初说充五千送两千,现在要破产倒闭了就想赖账?\"
“就是,再不退钱我们就报警!”
“对,不但要报警,还要拨打!”
几个中年妇女围着冯瑶,叽叽喳喳,吵得冯瑶耳朵眼生疼。
\"各位阿姨,听我说……\"
冯瑶扯开黏在颈后的发丝,甜美的梨涡里始终盛满笑意。
\"玻璃橱窗上是'停业装修'四个字,不是破产倒闭。需要我帮你们挂老花镜吗?\"
穿清凉吊带的女人冷哼一身,突然将手里的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在冯瑶的小白鞋上溅出星点。
\"你们用的奶油都是过期货!\"
她身后烫着紫色羊毛卷的胖女人立刻帮腔:\"我侄女婿在市场监管局,他说你们卫生评级要降到d级!\"
冯瑶攥着扫码枪的手指节发白:\"张阿姨,上周您还说我们家泡芙是全市最好吃的。\"她翻出手机里的进货单,\"这批奶油是前天刚……\"
\"少来这套!\"
吊带女人突然掀翻展示柜,三个完好的草莓蛋糕摔成烂泥。
店员小林要去拦,被紫卷发女人揪住围裙带子:\"大伙快看呐!她们不退钱,还要打人啦!\"
玻璃门外的路人纷纷往里张望。
有人叹息,有人摇头,还有几个人眉飞色舞地嘀嘀咕咕。
冯瑶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姓于的!有人要退卡,你再不回来这店真要黄了!”
她一把抓起身边的手机,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收拾玻璃渣划破的血渍。
“退呗。”电话那头传来于子涛慵懒的声音,“没有张屠夫,还不吃带毛猪了。”
风清扬茶社。
于子涛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跳动着皓宸医疗分时成交明细,红绿数字在他镜片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他右指滑动鼠标滚轮,在皓宸医疗的日线、周线和月线图间快速切换。
\"mAcd水下二次金叉,布林线收口到7%了。\"
于子涛突然出声,惊得正在沏茶的陈小三差点打翻茶宠。
“咋回事,要出货吗?”陈小三声音急切。
于子涛没有回应,而是盯着屏幕喃喃自语:\"但日线级别筹码峰在5.02元形成断层,收盘可能会探底填坑……\"
陈小三盯着他撕碎的草稿纸,上面列满天书般的公式:
a=(EmA12?EmA26)\/EmA26x100%
支撑位=前高?(前高?前低)x0.618
陈小三对什么支撑位、压力位也略知一二,可瞥见这串奇怪的数字,还是脑子发蒙。
突然,一笔1304手的卖单出现在卖一价上,国科应声直下5个点,股价也从5.01元跌到了4.78。
“小老弟,咱……咱不会被闷杀吧?”
陈小三听见自己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幸亏他没有心脏病,要不然这会儿都得掏速效救心丸出来。
“陈哥,有句广告词咋说来着……”
于子涛抓起紫砂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口茶,“洗洗更健康嘛!”。
校纪委招待所。
郝权琪靠在门框上,饿得头晕眼花,这两天来他除了喝水,滴米未进。
他就是要给领导一个坚贞不屈的态度,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被心怀恶意的商户报复。
只要他不承认吃拿卡要,领导就不会弃卒保帅。
可一连两三天,连领导个毛都没见着,这让他宁死不屈的决心慢慢开始动摇。
主要是饿呀,再不吃饭,别说领导,怕连第二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哼!妈了个巴子的,凭什么你吃肉我背锅?”他一拳打在墙壁上,“大不了鱼死网破!”
“吃饭了!”紧闭的铁门忽然拉开一条缝,从门外塞进一个铁皮饭盒来。
郝权琪抓住饭盒,一把掀开盖子,满满当当的米饭上盖着五六片梅菜扣肉。
“先吃饱了再说……”
他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嘎嘣!”后槽牙被什么东西给咯了一下。
“妈的,什么玩意儿?”郝权琪看着吐出的圆疙瘩,有点莫名其妙。
他用手捏了捏,感觉软软的,是一个锡纸包裹的小纸团。
郝权琪一下紧张起来,背过身迅速展开纸团,上面写着三个字:“牛过桥”
牛过桥?
他眯缝起眼睛,细细琢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