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刘氏系着围裙站在崭新的锅台后面,面前放着一只深口大瓦盆,瓦盆里正在揉一团糯米面。
旁边放着两碗水,一碗是冷水,还有一碗是热水,冷热水交替掺和揉面,揉成的面团在瓦盆里摔摔打打,力求达到光滑柔腻。
与此同时,刘氏还在跟旁边的孙氏说着话,孙氏也卷起了双手,站在一旁不时指点几句。
在孙氏的指导下,刘氏揉的面团那是越来越好。
以至于刘氏都忍不住夸赞孙氏:“三嫂,你可真是个好师傅,连我这样的笨徒弟都能教上道。”
孙氏笑着说:“你不笨,一教就会呢!”
“不不不,我笨,我从前怎么都不会揉,要么太干巴,要么就稀里哗啦,三嫂你这指点两下,瞧瞧,揉得这么好!”
“呵呵,说到底还是四弟妹你脑瓜好使,一点就会。”
“哎呀,我这刚进门,就听到你们妯娌俩互夸。”杨若晴调笑着进了灶房,一眼看穿局面。
原来四房的烟囱冒烟,是因为刘氏接到孙氏送来的糯米粉后,已经迫不及待要揉面团来做糯米圆子吃了。
孙氏呢,作为一个有着赠送者情怀的人,对于刘氏的行为当然是乐意看到,所以也留在这里手把手的教,力求让自己磨的糯米粉,能够在刘氏的手下做出最完美的圆子来,实现终极情绪价值。
“晴儿莫走,等锅热就贴圆子,待会尝尝四婶的手艺!”
刘氏卷起袖子,招呼着杨若晴,看样子是准备要大干一场了。
“好啊!”杨若晴欣然应允,“四婶,你和我娘先贴圆子,我去你们屋子参观参观。”
“去吧,随便看,随便瞧。”
刘氏大手一挥,看来对这几间屋子是非常的自信。
杨若晴又朝孙氏那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灶房。
她先是去参观了隔壁的堂屋,堂屋里挨着中间的墙壁摆着长条桌,条桌上方挂着中堂,中堂上画的是老寿星的图像,两边有对联。
长条桌上面摆着一对红烛,红烛是熄灭的状态,红烛中间还有神龛,神龛里供奉的是观音娘娘,神龛前摆着三碟供品。
奇怪,这次神龛前摆的供品,我四婶竟然能坚持不偷吃?
然后便是庄户人家的基本家具摆设,八仙桌,配套的凳子和茶壶茶碗,整体下来,东西不多,但是都各就各位,很整齐。
隔壁是杨华明和刘氏的厢房,这次的设计跟以往有了一点变化,以往是几间屋子的门都是单独的对着东面,就像是90年代的机关家属宿舍,一间挨着一间。
但是这回,除了灶房门是单独开,另外三间,都是从堂屋的正门进去,右边墙壁开了个门洞,门洞进去后是一个四五平米大的前座套间,套间后面的大半截屋子是杨华明和刘氏睡觉的地方,床,两只四脚落地的衣柜,洗脸架,一套洗脸盆桶,床头还有刘氏的梳妆台。
套间里摆了一张桌子,旁边放了一些简单的杂物,套间的右边墙壁依旧开了个门洞,门洞进去,便是西屋的第四间,也是专门留给四房几个闺女回娘家的时候落脚的地方。
这第四间屋子,杨若晴也探了个头看了几眼。
因为是落脚的屋子,所以重点突出一个睡觉的问题。
于是这屋里搭了一个通铺,通铺对面是一张桌子,两条长高凳,墙角还挂了一面帘布,帘布后面八成是放尿桶的地方。
通铺估摸着能睡下七八个人……
看完这一切,杨若晴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这设计,据说是四叔跟李老二那里沟通了好一番,表达了自己盖这屋子咬追求的实用价值之后,李老二为他们量身设计的。
还别说,真的好实用啊!
比如这趟菊儿和三丫头还有春霞她们回来,六个人都是住在老宅这里,根本就不需要去村口的新宅那里落脚。
“晴儿,糯米圆子好了,过来吃啊!”
刘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若晴转身,发现刘氏已经找寻着进了套间。
看到杨若晴站在通铺这里打量,刘氏双手在围裙上搓了几下,笑着说:“咋样?这屋子小是小了点儿,住着还是挺实在的,你说呢?”
杨若晴由衷点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屋子平时四婶和四叔两人住的自在,逢年过节菊儿他们回来,也有容纳的能力,很是不错!”
得到杨若晴的肯定,刘氏很是得意,笑得五官乱飞。
她也顾不上手上还沾着油,上去就拍着通铺上折叠整齐的被褥,说:“前几日菊儿和三丫头都是住这呢,夜里几个孩子唧唧咋咋,可热闹了!”
“再往后,等荷儿生了娃,到时候她们姊妹仨带着娃们回来,都住得下!”
通铺就是这样好!
杨若晴也很喜欢通铺,但是,这屋子吧,在设计上还是有些瑕疵。
那就是,既然这边做的是通铺,还是用土炕的那种,那么,这间屋子和灶房的距离当初就该挨近,而不是中间隔着两间屋子,十万八千里。
挨着灶房的好处就是,将中间打通,灶房生火,这炕能跟着烧暖和。
很多年前骆风棠的娘拓跋娴住在骆家的时候,她那小院的设计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拓跋娴离开了这里,回了属于她的地方,那小院就没有人住,再后面骆宝宝长大了些,她搬进去住去了。
“走吧,吃圆子去!我刚尝了一口,老甜了,你快来!”
刘氏用她那沾着油花,刚摸过被褥的手,又来拉杨若晴的手。
“四婶,这些被子你不晒一下收起来么?就这么放着,怕是要回潮。”
“不急,等过几日你四叔不来嗅了,我再收。”
“啊?嗅?啥意思啊?”
“嗨!”刘氏停下,拍了下大腿,笑着说:“你四叔这个人,跟个娘们似的,前两天菊儿和三丫头他们不是带着孩子们走了么?”
“是啊,咋,他儿女情长?”
“可不就是么,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似的,天天夜里从道观回来,都要来这屋的通铺上坐一会儿,摸摸这里,瞅瞅那里,”
刘氏指着其中一床被褥:“喏,那床被褥是几个小外孙睡过的,他就拦着我不让我拆洗,也不让我晒,说那被褥上还有娃儿们的味道呢,你听听,这像个爷们嘛,糯叽叽的,比我今个做的糯米圆子还要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