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蓝立即甩开他的手,就去拆他塞来的信,一边看信一边笑了起来。
夜千泽挨着她身边坐下后凑过来,浅笑地问着:“蓝儿,信上都说了什么,你这般的开心。”
寒初蓝把信递给他看,说道:“我哥去了帝都,也求婚成功,锦英姐姐答应嫁给他了,还征得陈王的允婚,不过锦英姐姐不肯随我哥回国,放心不下食福酒楼,我哥只得来信请我行行好,别拴住他的王妃。请求我安排几个人回去接管食福酒楼,他好抱得美人归。”
夜千泽看完了欧阳易差人送来的信后,笑着:“那你还真不能再拴住锦英姐姐了,锦英姐姐与我同龄,但比我还大上几个月,女子像她这样的年纪还没有嫁人,就属于老姑娘了。在回到帝都的时候,知道她还没有嫁人,我都替她着急过呢,却无法帮到她。陈王妃待她表面一般,实际上非常的不好,恨她的生母是陈王叔的第一个女人,她又是陈王叔的第一个孩子,想等陈王妃帮她寻个好婆家,简直就是做梦的。洛小王爷,撇开他是你哥的事实,他算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
他堂弟一大堆,堂姐妹也有一大堆,独独是锦英姐姐待他至真至诚,锦英姐姐能找到幸福,他也替姐姐高兴。
爱妻也是独对锦英姐姐好,嫁到欧阳家去,虽然远离了娘家,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他知道锦英姐姐一定会幸福,也不会受到欺负,他的爱妻不会让锦英姐姐受到欺负的。
“我哪敢拴住锦英姐姐,我得为我哥的忠身幸福考虑。”寒初蓝笑着,“我回清水县的时候,就对我哥说过了,要他早一点来找锦英姐姐,别让锦英姐姐白等他一年。还好,他比我预想中更早地去找了姐姐。”
她身边的人,怀云与杨庭轩结为伉俪,拥有了幸福,锦英姐姐与堂兄又有了结果,她希望星月与小七也能有个结果。想到自己离开冰河镇时,把星月和小七都留在了冰河镇,那未偿不是一个好机会,就像她当初把怀云留下一样。
“千泽。”
感慨太多,寒初蓝忍不住靠到夜千泽的肩膀上,感叹着:“我觉得我还真是个操劳的命,操劳不饿肚子,操劳赚钱,还要操劳有情人。以后我要是混不下去了,我就当媒婆,成就一桩一桩好姻缘,让天下有情人都能成为眷属。”
夜千泽笑着揽住了她,宠溺地说着:“等到天下定了,咱们没什么事,我们做回一对普通的夫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负责妻唱夫和。”
看他一眼,寒初蓝知道他说的这些话肯定无法实现的,天下定了,他就要被推上帝位,成为天下霸主,要治理天下,哪里还有时间再陪着她到处走,哪能再做回普通的夫妻,哪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呀。她并没有点破,只是动情地揽住他的腰肢,觉得他的腰杆越来越结实了,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战火的原因吧。“千泽,你知道我来到这个世上最感激的是什么吗?”
俯首亲了她的耳垂一下,夜千泽柔声问着:“是什么?”
“最感激的便是遇着你,嫁给你为妻。”
也不枉她穿越一趟,尝到了属于穿越女的幸福。
以前,她还会怨天尤人,怪老天爷不长眼,莫名其妙的就把她丢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让她自生自灭的,现在她不会再怨,反倒觉得来这一趟,值了!
搂紧她,夜千泽更加动情地说道:“蓝儿,我爱你!有你,才有今天的我。”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要不是爱上了寒初蓝,他或许无法变成今天这个夜千泽。
“你欠我的,我也欠你的,所以咱们就要做一辈子的夫妻,彼此都要把一生的时光还给对方。”
夜千泽笑,还是第一次听说结为夫妻的男女就是彼此欠着对方的。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听,都信!
“蓝儿,你身边最得力的人,你都没有带在身边,现在临急去哪里调人?”夜千泽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讨论着夜锦英的幸福之路。
寒初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当初调到我身边来的八名女暗卫,也就只有星月在管理方面有天份,厨艺也过得去,应该能镇压得住食福酒楼。星月如今还在冰河镇经营着我的面馆,把她调到帝都去,冰河镇的面馆又要重新安排人去接管,只能让彩月去了,至少彩月是知道酸辣粉怎么煮的。彩月一个人去也不行,要帮她寻几个帮手。”
夜千泽点头。
“寻人的事,我来安排吧。”
寒初蓝仰脸望着他,忽然问着:“千泽,你到底有多少暗卫?真的只有五千名吗?”
夜千泽浅笑着:“真正的暗卫只有五千名,不过人数是可以增加的,有些人还在基地接受训练,未经过考核,就不能算真正的暗卫,有些考核合格了,但还没有接到任务,也就空闲着帮忙管理基地,我可以让他们帮你,于他们来说,我派给他们的事情便是任务,不管事情的大与小。”
看了太多的小说,寒初蓝也知道每一位成大事的人,都会有自己的训练基地。夜千泽有,元缺也有,元缺的爪牙绝对不仅仅是药王代谷里的人,肯定有很多是他另外培养出来的。
“你老是为了我而调动暗卫,大材小用的,怕是不好吧。”寒初蓝坐正了身子,离开了靠着他的肩膀,“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你。”
“傻丫头。”夜千泽轻捏一下她的俏鼻子,“你是我的妻子,也是他们的主人,从我带着你到后山去见过无影无形无踪等人之后,你便自动地成了他们的主人,不需要我吩咐,他们也会保护你,帮助你。再者,母妃培养这些暗卫,也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的,你如今是凤凰令的主人,你还不明白吗?你做这么多,全都是为了我,哪能算大材小用,能有任务派给他们,他们就会很开心的,不会去计较做什么,也不能去计较什么。还有,蓝儿,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哦。”
寒初蓝有点意外,也有点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宠她上天的男子,好笑地应着:“你说吧,我绝对不会生气的。”
夜千泽一边盯着她的神情,一边小心地说着,打算她要是脸现怒容,他立即打住今生都不再说了,“蓝儿,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暗卫们私底下都在说你……也不是说你,就是说你……”
“千泽。”
寒初蓝好笑地看着结结巴巴说得不爽快的相公。
夜千泽以为她要生气,赶紧承诺着:“蓝儿,我保证今生今世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寒初蓝又好气又好笑,他把她的好奇勾出来了,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不是存心要逗她吗?睨着紧张兮兮的他,寒初蓝问着:“是不是暗卫们都在私底下说,保护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我办事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夜千泽看到她还是笑着,便老实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赶紧解释着:“蓝儿,他们绝对没有嫌你麻烦多的意思,你的麻烦都是我带给你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夜千泽!”
寒初蓝用力地叫了他一声。
夜千泽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生气了?
她极少会连名带姓一起叫他的呢。
“夜千泽,你能不能别把所有的过错都往你身上揽去?什么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不好?我什么时候怕过麻烦?好吧,老实说,也是因为你,我才会麻烦不断,说是你的错还真是你的错,可我没有后悔过,你不要如此自责行吗?要是让你的部属看到了,你的威信永远别想立起来,妻管严!”
说着,寒初蓝又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妻管严!
妻管严的男人,看着很没用的样子,什么都以妻子为主,做什么都要经过妻子同意,怕妻怕得要命,其实那是他太爱妻子了,因为有爱才会有怕,这种怕也不是真的害怕,而是包容,是宠溺。没有爱,他们哪肯被你管着,哪肯让你骂着?哪肯包容你的一切无理取闹?
有时候,当妻子的也要自我检讨一下,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蓝儿,妻管严是什么?”
“气管炎,一种病。”
寒初蓝笑着解释。
“我以为你说的是‘妻管严’呢。”夜千泽嘀咕着。
寒初蓝一脸的黑线,她还真说着妻管严呢。
“帮助彩月的人,你帮我解决吧,我现在就写信给星月,让彩月带着信去冰河镇与她交接工作。只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冰河镇实在是太远了,等到两轮明月交接完工作,星月赶回到帝都,估计春天都过了,还是拖了锦英姐姐的幸福,我心里有愧呀。”寒初蓝自动地转移了话题,不想再与相公讨论妻管严的问题。她不会严管着夜千泽,除了要求他不能纳妾之外,其他事情她就没有管过他。他也不会管着她,夫妻俩相处讲究的是沟通,谁有理就听谁的。
“锦英姐姐会理解的,不会怪你的。”夜千泽不忍地看着她自责。
摸着自己已经像个大西瓜的肚子,寒初蓝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预产期,现在冬天,还差一个月便过年,她肚里的孩子七个多月,在正月末就能生了,那个时候锦英姐姐应该还没有出嫁,如果可以,她想回一趟帝都,看着锦英姐姐出嫁,毕竟一个是千泽的姐姐,一个是她的哥哥。怀云的婚礼,她没有参加已觉遗憾。
夜千泽看透她的心思,温声说道:“蓝儿,我知道你心里有着遗憾,因为怀云嫁人一事。但帝都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少帝的眼线也是极其多,你要是回帝都,我担心很难再走出帝都。”少帝不会要了她的命,却会利用她来威胁她,还有一点是夜千泽心底的一根刺,便是少帝对她有着谋夺之心!
是他们夜家的劫还是少帝父子的特性?先帝对他的母妃有情,如今少帝竟然也对蓝儿有情。
寒初蓝长叹一声,“看来,我又得再添一件遗憾之事了。”
他说得很对,此刻的帝都于他们夫妻来说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哪怕夜千泽如今还没有造反,可他手握着数万的大军,属于手握兵权的重将了,一直就防着他的少帝哪里肯放过他?兄弟对峙是迟早的事儿。少帝当初与太皇太后串通一气把她逼出了帝都,或许是少帝此刻最后悔的事情。
追杀她,意图掳走她的那些人之中,就有少帝的人。少帝的人不会对她下杀手,只想掳走她,她就知道少帝是想利用她来威胁千泽的,她绝对不能成为千泽的累赘,如果真有一天,她落在少帝的手里,少帝要用她来逼着千泽投降,她宁愿横剑自刎,也不愿意拖千泽的后腿。
“蓝儿,来日方长,相信洛小王爷也不会亏待锦英姐姐的,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娶着锦英姐姐回国。”夜千泽只能安抚着爱妻,跟着他,她心里只会越来越多的遗憾。“小王爷估计是先把锦英姐姐风光地接出帝都,回到东辰后才会正式举行大婚的,大婚还得挑选良辰吉日,这样一来二去的,就得来年的秋季才会真正大婚,那会儿,大周或许会成为历史,战事暂时告一段落,我可以陪着你走一趟东辰国,这样就能看着锦英姐姐幸福地当洛小王爷的新娘了。”
寒初蓝有点惊喜地望着他,“你会陪着我回一趟东辰国?我哥说在宿城,我还有很多哥哥,都没有见过面,我还真想见见他们,怎么说都是我的亲人,还有我的皇祖母,听我哥说,我的皇祖母比你的皇祖母慈祥,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孙女。”因为夜千泽的缘故,她一直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回去认祖归宗。
夫妻俩私下相处,也极少会涉及这个问题。
因为一提到这个问题,势必就会牵扯到将来交战的问题。
不管是夜千泽带兵踏入东辰国土,还是她老爹带兵踏进大星领土,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但为了大业,她又必须选择一方来支持。她已经选择了夜千泽,站在女儿的角度上,她属于不孝。站在天下大局来说,她又没有错。
夜千泽笑着用手覆上她的肚子,孩子七个多月了,胎动更厉害,而且踢得也更有力,把手贴在肚皮上,就能感受到他狠狠一脚踢来。孩子似是特别的喜欢夜千泽,每次他的手覆上来,孩子就会踢几下,现在也是这样,他覆手而来,才摸了两下,孩子就有了回应,让夜千泽的笑容里添了浓烈的父爱。他,为人父了!
“那里始终是你的母国,你也要认祖归宗的。我不以大星的战将身份,我只以东辰的女婿身份陪着你回去,相信谁都不会为难我。”
他的岳父也不会为难他。
撇开敌对的身份,他欣赏岳父,岳父也欣赏他。
再者他还有最好的靠山,便是蓝儿肚里的孩子,这个孩子呀,血液里有着大历皇室的高贵血统,也有着大星皇室的血统,更有东辰国皇室的尊贵,集结三国最尊贵血统出生的娇儿,将来必定是个人物。
“报夜将军。”
营外忽然传来了士兵的叫声,打断了夫妻的絮语。
“何事?”
夜千泽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温和地问着营外的士兵。
“夜将军,大历国主帅上官平求见。”
夜千泽微微地拢了拢眉,凤眸也闪烁了几下,没有表兄弟能相见的喜悦,反倒有着几分的防备。他吩咐着士兵:“放他进来。”
士兵恭敬地应下。
听得士兵的禀报,寒初蓝问着夜千泽:“上官平是你的一位表兄弟吧?”
“我表兄,排行第三,便是三皇子,当初以大历使者出使我们大星的。”他带着寒初蓝初回帝都时,他就去驿站见过了上官平,因为寒初蓝睡着了,他并没有带着寒初蓝去。
“他带着二十万大军赶来,也是为了瓜分大周吧。”
随军而行,一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有肉吃,谁不想来分一口。他们来迟了一步,分不到多少,能捡根骨头啃也值得。”
“那他怎么会来找你?兄弟聚旧?要聚旧,怎么不等到战事结束。”
夜千泽站起来,寒初蓝也跟着站起来,他连忙去拿来一件厚厚的有着帽子的披风替寒初蓝披上,又帮她把披风的帽子戴到她的头上,这才牵着她往外走,低淡地答着:“大历的大军距离我军很近,虽然走的路线不一样,要是真想行走,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程。”
寒初蓝点头,怪不得上官平会来拜访。
三国提前达成了共识的,先共同攻打大周,谁也不准拖谁的后腿,等于是结成了盟友的。盟友之间有些走动也属正常。像她老爹,经常私底下与他们走动呢,哪怕次次都是冲着她娘亲而来。
她娘对她很好,不过一提到老爹,立即晴转冰雪,冷死人不偿命。
唉,她身边的人都成双成对了,唯独她的父母无法成双成对,她也在不停地努力摄合,可惜效果很差,娘亲只答应在她的面前不会伤她爹一根头发,不在她的面前,娘可是把爹的皮都扒,更不要说头发了。
偏偏她爹愿打愿挨,连命都可以双手奉到她娘亲面前。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因为国仇家恨,这一生,怕是都无法走到一块儿了。
说不伤心不难过都是假的。
每每想起父母,寒初蓝的心都是揪得像麻花,痛得难以用词语来形容。
夜千泽带着寒初蓝走出帐营,亲自到外面去迎接上官平。
上官平并没有穿着铠甲,而是一身的便服,带着十几个人而来。
“三表兄。”
“昊儿。”
表兄弟相见,表面上相当的亲热客套。
“昊儿,冒昧来访,打扰了。”上官平客气地向夜千泽拱着手,夜千泽笑着:“三表兄说的是哪里话,原本该是千泽去看望三表兄的,如今劳烦三表兄先来看望,是千泽的不是。”
上官平听着他自称千泽,不再像幼时那般自称昊儿,知道他不愿意再恢复夜君昊那个名字,也跟着改口,望向了站在夜千泽身边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五官的寒初蓝,笑着问夜千泽:“千泽,这位想必就是弟妹了。”
夜千泽点头,把寒初蓝介绍给上官平认识,上官平不客气地把寒初蓝打量了一遍,看到寒初蓝隆起的腹部,眼底才有点笑意。
“三表兄。”
寒初蓝朝上官平福了福身,算是见过礼了。
上官平还了半礼,扭头吩咐着一名随从给寒初蓝送上厚礼,说是见面礼。
谢过了上官平,寒初蓝与夜千泽一起把上官平迎回到夜千泽的营中,分宾主坐下。
表兄弟俩客套过了,谈过了如今的战事,便开始话家常。
“皇上舅舅还好吗?”
上官平嗯着,“父皇还好,就是常想起皇姑,想起你。在我来之前,父皇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来看看你。”
“谢谢皇上舅舅的牵挂。千泽不好,这么多年来没有看望过舅舅,还劳烦舅舅如此牵挂,将来有空,千泽一定会携妻儿去看望皇上舅舅。”
上官平点头,端起夜千泽命人摆上的酒水,喝了两口,把酒杯放下,轻叹一声,夜千泽便问着:“三表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千泽?三表兄因何叹气?”
“父皇年事渐高,人老了,就特别的怀旧。皇姑仙逝后,父皇就常常唉声叹气的,万分的怀念皇姑,甚至自责是他自己害死皇姑的。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种情绪更深,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看着也于心不忍,真想化身为皇姑,让父皇不用再自责,不用再对空思念皇妹。”
夜千泽不说话。
寒初蓝看看他,看到他的手在桌子底下都握成了拳头。
他心在痛!
他的母妃,他不想轻易提及的,因为提一次,他就痛一次。
把手缩到桌子底下,寒初蓝轻轻地握住了他的一边手,夜千泽扭头看她,从她的眼里看到她的关心,她的安抚,他握着的拳头才慢慢地松开。
上官平也注视着夜千泽的反应,夜千泽的痛楚虽然掩饰得很好,他还是能看出几分来。
“这是母妃的命!”
沉默良久才说话的夜千泽,沉沉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寒初蓝都替他心痛。
这不是母妃的命,这是他那个皇上舅父的安排,母妃才无奈地用着柔弱的肩膀杠起两国的和睦重担。
“长宁表姐还好吧?”
夜千泽忽然问了一句。
大历国长宁公主,是帝君宠妃所出,比上官紫还要大上一岁,当初本来是要她和亲的,因为她不肯,她母妃也不舍,母女哭哭闹闹的,加上帝君也不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远嫁他乡,便把妹妹上官紫送到大星来当这个和亲使者,这也是太后临死前指责帝君害死了自己妹妹的原因。
上官平微微地沉默着,片刻才轻叹着:“长宁过得不太好,她的驸马根本就不爱她,哪怕她贵为公主,驸马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府里那么多子女,竟无一人是她所出,嫁人二十几年了,几乎都是守着空房渡日。”
望一眼夜千泽,上官平不知道自己说出长宁公主的婚姻不幸,是否能抚平表弟心里的几分怨恨。
夜千泽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随即又换回了苦笑,“长宁表姐再不幸,还活着,我母妃再幸运,已经魂归离恨天。”
“千泽……”
上官平歉意地叫了一声。
端起酒杯,夜千泽朝上官平敬着:“三表兄,来,千泽敬你!”说着,一饮而尽。
上官平陪着他喝了几杯酒,才说道:“千泽,当年事,咱们不提了。都过去了。父皇心里的苦,我们无法体会的。”
夜千泽并没有看向上官平,只是淡淡地又喝了一杯酒,接受到寒初蓝不赞成的眼神后,他才放下了酒杯,抬头,凤眸定定地注视着上官平,上官平与他是表兄弟,他又长得酷似其母,间接地他与上官平也有几分的相似,不知情的还会以为是亲生的兄弟呢。“三表兄,皇上舅舅是不是让你给千泽带来什么话?”
上官平与夜千泽对视片刻,便转向了寒初蓝,没有再拐弯抹角,老实地答着:“皇姑出嫁二十几年了,宫里早就没有了皇姑的遗物,父皇每每想起皇姑,连个念想的信物都没有,着实难过,所以交待我见到你们时,请求弟妹把皇姑的凤凰令交给我带回去给父皇,这样父皇想起皇姑时也有个信物可以当作念想。”
夜千泽神色不变。
寒初蓝却在心里骂了一句:无耻!
夜千泽没有告诉过她,长宁公主才是该和亲的人,她却猜到了自己的婆母当初和亲,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暗算,否则夜千泽不会突然问一句长宁公主。如今婆母死了,她的娘家人竟然回来索取凤凰令,还真够厚颜无耻的。
“弟妹,请你把凤凰令交给为兄吧,让为兄把此物送回国给父皇。”上官平灼灼地望着寒初蓝。
寒初蓝淡定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吃,还想喝酒,夜千泽立即阻止她,丢给她一记严厉的警告眼神,她才悻悻地再次夹点菜吃。她现在不宜喝酒,宜喝酒的时候,他也不让她喝。
这辈子,她都不能再喝酒了吗?
不过是酒醉后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亲人,哭了一番,就遭他记到现在。
“三表兄,舅父为什么独独索要凤凰令?”夜千泽不说话,寒初蓝可不想傻傻地陪着沉默,放下筷子,便笑意盈盈地回望着上官平,笑着反问一句。
说什么讨个信物睹物思人,不过是借口,其实看中的是凤凰令背后的庞大财富。
上官平笑着:“弟妹,为兄刚才说得很清楚了,父皇不过是想讨个皇姑的信物,以后也能睹物思人。”
“就这么简单?”
上官平有点儿怒,语气转为淡冷,“弟妹在质疑什么?”
质疑你们冲着凤凰令背后的财富而来!
寒初蓝在心里冷笑着,表面上却笑着:“真要母妃的信物,也不一定要凤凰令。三表兄,你先别生气,其实也不是我们不肯把凤凰令给舅父,实在是凤凰令不在我们身上呀,想给三表兄也给不了。三表兄该不会听到传言,说凤凰令在弟妹身上就像那些傻瓜一样,死追着弟妹抢凤凰令吧?都是传言,连弟妹都没有见过凤凰令呢,那些傻瓜死咬着弟妹不放,其实就是一个阴谋。”
夜千泽淡淡地夹了些菜来吃。
凤凰令的主人是寒初蓝,这件事,无须他出面,他相信爱妻能摆平的。
听说寒初蓝左一句傻瓜,右一句傻瓜,都是对凤凰令有着抢夺之心的,上官平的脸有点儿辣辣的,寒初蓝也在骂着他们呢。
“什么阴谋?凤凰令不在弟妹身上?”
上官平顺着台阶走下来,追问着寒初蓝。
“啪!”
寒初蓝倏地重重地一拍桌子,整个人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骂着:“就是代青那个变态师尊嫉妒我得到千泽的宠爱,看不得我幸福,看不得我和千泽亲近,就设了这样一个阴谋,到处散播谣言,说凤凰令在我身上,妈的,姐连凤凰令长什么毛样都没有见过,怎么就在我身上了?那个大变态,分明就是借刀杀人,他好独霸我家千泽!他又不能替我家千泽生孩子,还要如此的害我!”
“咳——咳——”
夜千泽在吃菜,被菜呛着了。
上官平才喝了一口酒,酒水适数喷出来。
“蓝儿,我没有断袖之癖。”
夜千泽费力地咽下了呛在喉咙的那些菜,才向自家娘子辩解着。
“你没有,变态师尊有!他老是想着睡了你!”
寒初蓝一副吃醋的样子,猛拍着桌子。
上官平惊愕地看着拍着桌子的寒初蓝,心里直冒汗,这么强悍的妻子,千泽怎么受得了?
夜千泽也被爱妻猛拍桌子的动作惊得不行,也想笑破肚皮。他知道妻子有办法摆平三表兄,不会把凤凰令交出来,倒没想到妻子来这一手。
“咳咳!”
上官平咳着。
代青想睡了……千泽!
瞄瞄夜千泽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脸,上官平咽了咽口水,嗯,或许,会有那个可能。
“千泽,你敢说变态师尊没有说过要睡了你的话!”寒初蓝瞪着夜千泽一脸的咄咄逼人。夜千泽的俊脸倏地被她逼红起来,而远在他乡替夜千泽暗中招兵买马的代青,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辣得不行。
“蓝儿……师尊他……”夜千泽红着脸结结巴巴的。
上官平直冒汗,看千泽的表情,代青还真的……
“反正凤凰令在我身上就是一个阴谋,是谣传,是代青借刀杀人,他成功了,所有人都以为凤凰令真的交给我了,害我走到哪里都被人追杀,好几次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我冤不冤呀,现在连表兄都信了,我真该穿越到宋朝去找包青天申冤去!”
寒初蓝愤恨地坐下来,拿起筷子,愤恨地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里嚼食着,“好在姐福大命大,没有被他害死,但凤凰令真的不在姐身上,表兄要是不信,大可以搜搜看。”
夜千泽立即警告地瞪着上官平。
上官平差点咬了舌头,这个弟妹说话真的……太放肆了!她是他的弟妹,他哪敢去搜她的身?
还有,她左一句“姐”,右一句“姐”,听她的意思是自己的自称,可他就没有听说过对自己的自称为“姐”的,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学来的,听着有点痞痞的味道。
“凤凰令真的不在弟妹身上?那千泽用钱……”上官平不相信寒初蓝的话,却明白寒初蓝是不会把凤凰令给他的,明面索要行不通的了。他只能找证据证明凤凰令就在寒初蓝手里。
“千泽用的都是我的钱。”
寒初蓝豪气地答着。
“我在乡下种了很多菜,也有很多稻田,我在帝都有酒楼,在东辰有面馆,还与很多胭脂铺签了合同,每天进帐银子千两以上,千泽又是个省钱的人,不会大手大脚,我还能养得起他。”
夜千泽默默地低头去夹菜吃。
他是个要让妻子养着的人……
上官平沉默了。
寒初蓝名下有产业,他是打听过的。
“舅父想讨个母妃的信物,初蓝倒是可以送一样给舅父,保证比传言中的凤凰令更理想,更适合。”寒初蓝话锋一转,不想让双方的关系弄得太僵。
上官平淡冷地望向她,淡冷地问着:“弟妹有什么比凤凰令更理想的信物送给父皇?”
寒初蓝笑着:“现在还没有弄到,等要花上两三天时间,如果三表兄不介意等的话,就在这里等上三天,要是三表兄忙的话,可以先回去,等到初蓝弄好了再差人给三表兄送过去。”
上官平闪烁着眸子,哦了一声,想了想,答着:“我忙,不能久留,弟妹有这个心,还请弟妹三天后把信物送过去吧。”
寒初蓝爽快地答应着:“好!”
三天后,她会送给大历国的帝君最好的思妹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