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到了沈沅依那里,沈沅依拿出好茶招待她们,说了一阵子话,就有小丫鬟进来禀报说:“新姑爷来接人了,少爷们给拦在门外了,正让他做催妆诗呢。”
本来众人这时候是该去看新姑爷的,不过刚才给沈沅珍闹了一回,一时间谁也没有兴趣了。
另一边郗杰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催妆诗的时候,有个小厮跑过来悄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郗杰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问那个小厮。
小厮小声说道:“都是真的,现在宾客之间全都传开了,说是四小姐亲自命令施刑,又亲自监刑,把一个媳妇子活活打死了。”
郗杰只觉得后背上升起了一股寒意。从前觉得沈沅珍出身高贵,人又长得漂亮,怎么接触下来印象越来越差了呢。这么凶暴残忍,郗杰觉得他一个大男人都做不来。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媳妇自己大概是hold不住啊!
那一瞬间,他差点拨马返回郗家,连婚都不想结了。本来郗杰就文不成武不就的,这下没了心思作诗,场面一时间就冷了下来。
沈泫今天是带着兄弟们负责拦门的,不过就光他一个人热情了,众兄弟全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完全没有当天沈沅钰成亲时的那股热闹喜庆劲儿。原来沈沅珍羞辱姐妹们的事情也传了过来,少爷们的胞妹被羞辱了,加上小二房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就不得人心,谁心里高兴呢,没有当场撂挑子,就很给面子了。
沈泫真没想到他妹妹成亲会搞成这样,真是处处都不顺。见里里外外都冷了场,那边一首催妆诗才做了三句,沈泫一咬牙就叫下人们拔下了门闩,搞得外头的郗杰都楞了。
郗杰少不了和大舅子小舅子们寒暄了几句,发现除了大舅子对自己十分热情,剩下的几位舅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一时之间还有些奇怪。
一时间来到正堂,就见喜娘扶着盖了大红盖头的新娘子走了出来。依次拜见了众位长辈,沈沅珍拜到湖阳郡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湖阳郡主那么刚强的人,也不由哭了起来。沈沅珍拉着湖阳郡主的手,哭得十分凄惨,她虽然在姐妹之间腰子挺得直,可实际上心里还是害怕的。
这两位哭起来没完没了,喜娘在旁边接连劝说,好容易沈沅珍才放了手,那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
郗杰就觉得心里十分不悦,按说出嫁的时候哭两声也是应该的,可是这二位,哭成这样,你这是出嫁呢,还是奔赴刑场呢?只觉得今天成亲怎么处处不顺当呢。
沈泫这个做兄长的,背了沈沅珍上轿子,一路上有些讨好地对沈沅珍道:“日后若是新姑爷欺负了你,只管与哥哥说,哥哥给你做主!”
他背上的沈沅珍却是不为所动,连个回应都懒得给他。
沈泫道:“我知道妹妹还在怪我,可我当时那样,也是为了妹妹好!如今妹妹嫁入大司空府,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
沈沅珍还是不说话,沈泫有些尴尬,也不敢说话了,等他将沈沅珍背上了花轿,沈沅珍这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哥哥对我所作的一切,有朝一日,我定会双倍报答你的!”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的,沈泫却觉得背上冒出一股寒气来。这时轿子已经抬起来,吹吹打打送新娘出嫁,沈泫还要骑马送嫁,上了马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由又是一笑,她是自己的嫡亲妹妹,她又怎么会报复自己呢?到底没把沈沅珍的话当成一回事!
沈沅珍出嫁,按照习俗,沈沅钰这个作姐姐的,要去新郎家坐席。沈沅钰便回到长乐堂,打算与母亲告别,带着八妹妹一块儿去郗府。
刚进了长乐堂,就听见周氏尖着嗓子说了一句:“你说什么?七小姐她怎么了?”
沈沅钰大吃了一惊。周氏为人宽厚,从来没有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急急忙忙掀了帘子走进去。就看见周氏床榻前跪了一个媳妇子,满脸是汗,贾嬷嬷扶着周氏坐在榻上,周氏脸色苍白,很是不好看。
沈沅钰急步上前,“娘,出了什么事?把您急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事儿,您都交给女儿处理吧,千万不要累坏了您的身子。”
贾嬷嬷见沈沅钰来了,也送了一口气:“三小姐,你可来了。老奴正想派人去请您呢。”
沈沅钰又问了一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贾嬷嬷道:“七小姐不见了!”
“什么?”沈沅钰也不由大吃一惊。沈沅璧前阵子被沈昀禁足,就连沈沅珍成亲,沈昀都不肯放她出来。裴家求娶沈沅璧的事儿,沈沅钰也听说了,她是知道两家之间的恩怨的,更何况上赶着不是买卖,也只有沈沅璧那等脑残,才会觉得裴十三是她的良配了。
沈沅钰就道:“娘,您不要着急,您只管歇着,这件事有我处理就够了。”
安慰了周氏几句,又扶着她躺下,这才带着贾嬷嬷来到厅堂之中。
沈沅钰先问:“府里都派人找了吗?”
贾嬷嬷也是满头大汗。若是七小姐真这么丢了,她负责帮着周氏协理内宅事务,那责任也是够大的。
贾嬷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道:“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人。”
沈沅钰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带我去沈沅璧的屋子里瞧瞧。另一方面派人去通知爹爹,再把白姨娘也请过来。”贾嬷嬷本来是不想让沈昀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她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再隐瞒,就连忙按照沈沅钰的吩咐办事。
沈沅钰跟着贾嬷嬷来到沈沅璧的院子,贾嬷嬷也是个老道的人,早派人把满院子里的人全给看了起来,一个也不准外出。两个人到了沈沅璧的屋里转了一圈,一时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沈沅钰望着后窗沉思有顷,问道:“想来嬷嬷是来看过现场的,上次您来的时候,这后窗是开着的吗?”
事发之后,贾嬷嬷问过了几个看门的婆子,都说没有看见七小姐出来。贾嬷嬷见沈沅钰这样问,就认真想来一下:“是开着的。”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您的意思是,七小姐是从后窗爬出去的?”沈家的小姐都是大家闺秀,平日里都是极为贞静贤淑的,贾嬷嬷一时实在想不到沈沅璧会不顾形象,从后窗翻出。
沈沅钰道:“是或不是,咱们到后头的花圃一看便知。”那后窗也就是半人多高,沈沅璧从这里翻出去,应该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
这屋子后头就是一个花圃,贾嬷嬷因没想到沈沅璧会从这里逃走,当时并未认真检查,沈沅钰带着她绕过来一瞧,果然看见花圃里有被人践踏的痕迹,不少花木都被碰断了。
贾嬷嬷大喜道:“果然是从这里逃走的!”
沈沅钰点了点头,两人顺着脚印一路向后头走。沈沅璧住着的这个小院子并不大,后头有一个小门,平时是供下人们行走的,也并没有看门的人。看脚步的方向,沈沅璧应该是从这个小门出去的。
出了这道小门,在往后走不远就是沈府的后门,出了后门就是下人们住的裙房,到了那里就相当于逃出沈府了,再往哪里走都很方便了。不过后门那里却是有个守门的婆子。
沈沅钰问贾嬷嬷:“这个婆子你问过没有?”
贾嬷嬷道:“事发之后,老奴先就让人问了守门的婆子们,都说没有看见七小姐。”
沈沅钰道:“若沈沅璧不走这后门,就只有一条路绕往前面,路程远不说,还很容易别人发现。这附近的丫鬟婆子你有没有问过,有没有看见沈沅璧?”
“往前头走的这条路上,府里针线上的、大厨房的、茶水上的,差不多所有的丫鬟婆子问了个遍,都说没有看见!”
沈沅钰道:“沈沅璧逃走这件事,显而易见是有预谋的。她应该不会舍近求远,绕路往前。况且你说你问了那么多人都没有看见她,她也不可能短短时间收买那么多人帮她说谎。最有可能就是这个看门的婆子收了好处,帮着沈沅璧说谎。”
贾嬷嬷也觉得合理,沈沅钰当机立断,就命人将看门的那个婆子拿了,押往长乐堂,等着父亲过来一块儿审审她。
哪知那个婆子却一边挣扎一边说道:“老奴是小二房的人,三姑奶奶凭什么拿我?”
沈沅钰听了一笑:“正好!本姑奶奶拿的就是你们这些每天里只会耍弄鬼蜮伎俩的小人。”前头裴家求娶沈沅璧的事,影影绰绰都有小二房的影子,那婆子不说还好,这一说,更让沈沅钰相信,放沈沅璧出去的,必然是这个婆子无疑。
沈沅钰和贾嬷嬷带了那婆子回来。沈昀和白姨娘都到了,沈昀面沉似水,白姨娘则有些坐立不安。
沈沅钰就简单地把这件事和沈昀还有白姨娘说了,最后道:“我只想问你一句,白姨娘,七妹妹逃出府中的事儿,你知不知情?这可涉及到七妹妹名声的大事,你可千万不能糊涂!”
白姨娘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三姑奶奶,这件事妾是真的不知,妾若是知晓了,必会劝说七小姐,绝不让她作出这样的糊涂事的。还请老爷和三小姐,务必想办法将七小姐寻回来啊!”
沈沅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应该不是白姨娘帮着沈沅璧逃出去的。白姨娘的智商,还不至于这么低。
沈昀气得脸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这个孽障!等把她寻回来,我必然……必然……”
沈沅钰急忙上前来给他顺气:“爹爹,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快把七妹妹找回来。我瞧着,这件事不像是七妹妹自己能做的出来的,恐怕背后还有人在帮她!”就凭沈沅璧那智商,小二房的那个嬷嬷估计她就收买不了。
就把刚才自己的判断和那个嬷嬷隶属小二房的事情和沈昀说了一遍。
沈昀道:“既然如此,就审审那个嬷嬷!”
沈昀派了刑讯高手出面,果然很快就审了出来,沈沅璧是扮成了丫鬟的模样,从后门出去的。那嬷嬷受到小二房一个姓房的管事嬷嬷的嘱咐,叫她适时给沈沅璧开门,趁着沈沅珍出嫁,家里正乱的时候,放沈沅璧出去。
沈昀二话不说,立刻就亲自带人从后门出去寻找。
屋里一时只剩下沈沅钰和白姨娘两人。沈沅钰见白姨娘急得额头冒汗的样子,不由叹道:“这件事恐怕是小二房和裴家的阴谋,七妹妹,只能自求多福吧!”
果然不大一会儿,贾嬷嬷回来了,对沈沅钰道:“老奴打听清楚了,那个姓房的嬷嬷正是四小姐的陪房之一,如今全家都跟着四小姐陪嫁到郗家去了。”
沈沅钰并不觉得惊讶。又问了一句:“这段时间,四妹妹可派人来找过七妹妹?”
贾嬷嬷想了想道:“老奴想起来了,四小姐倒是派了绿岚来过两次。”
如此,整件事就已经被沈沅钰串联了起来,沈沅钰道:“若我没猜错的话,恐怕在下人的裙房之间接应七妹妹的,就是那裴十三了!”
白姨娘听到这里,脸色苍白地坐回了椅子上,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沅钰就道:“时候不早,我得去郗府上坐席去了!白姨娘,你也回自己的院子里等消息去吧,爹爹一定能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又吩咐贾嬷嬷严厉约束下人,万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这种事,都是瞒上不瞒下,下人们中间,怕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想禁也禁不住!
沈沅钰到了二门,没想到庾璟年还在等她。她心里有几分感动,更有几分甜蜜,就道:“你怎么不先去郗家!”
庾璟年道:“我自己一个人过去,有什么趣味!总要两个人一道过去才好!”
就扶着沈沅钰上了马车,待马车开动,沈沅钰坐稳当了,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看岳父大人也匆匆忙忙地回了长乐堂!”
沈沅钰就把沈沅璧和人里应外合逃出沈府的事情和庾璟年说了一遍。庾璟年听完之后撇撇嘴,毫不客气地给沈沅璧下了一个定义:“蠢货!”
沈沅钰就叹了一口气:“这世上,谁不想过的风光顺遂,压别人一头呢?真正能对自己有清醒认识,又安贫乐道的,又能有几个?”其实会稽贺氏又哪里不好呢,只不过是沈沅璧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又一心追求嫁入高门罢了。
这话倒是事实。庾璟年就缓缓道:“河东裴氏,到处与大家族联姻,恐怕图谋不小!我听说,他们还想把九小姐嫁给老四呢,王妃为此,正在犹豫不决!”沈沅钰想起要与裴琪做妯娌就有些头痛。
现在的何氏、阮氏哪有一个正常人?要是再来一个裴琪,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玩耍了?
沈沅钰没想到他平日里不闻不问的,这些居然都知道。就道:“河东裴氏把裴染嫁给了三皇子,难道不是三皇子的人?”
庾璟年一笑:“不过一个庶女而已,现在三哥可还没有那个能力把河东裴氏彻底驯服,如今,也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
沈沅钰就道:“河东裴氏到处搅风搅雨的,那他们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庾璟年的阅历和眼界,都不是她可以比拟的,所以她也想听听庾璟年的想法。
庾璟年道:“这并不难猜,短期的目标,不外是跻身四大顶级门阀,再长远一点儿,大概也想像我庾氏一般,弄个皇帝坐坐?”
沈沅钰哼了一声:“他们想的倒美!”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郗家。郗家同沈家一样,也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早有人将庾璟年引到前面席上,沈沅钰就到了女眷席。
沈沅钰来的有些晚,听说前头拜堂都已经完事儿了,新娘子已经被送入了洞房。不一会儿就开席,因为家中有事,沈沅钰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若在这个时候提前离席总归也不好,总算等到散了席,庾璟年这才又把沈沅钰送回了沈家。
他跟着沈沅钰一块儿回到长乐堂,一进正厅,就看见沈昀已经回来了。
两人给沈昀见礼之后,沈沅钰就问:“爹爹,人找回来没有?”
沈昀脸色很不好看:“方圆二十里都找遍了,并未见那个孽障的影子。”
这倒也在沈沅钰的意料之中,她苦笑道:“恐怕,这次咱们得向那河东裴氏要人了!”沈沅璧从出门到现在,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真是什么名声都毁了。甚至还要牵连未曾出嫁的沈沅舒。
正说着,沈昀身边的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老爷,三姑奶奶,七小姐回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全都站了起来。沈昀松了一口气:“这孽障,还知道回来!”
见那小厮脸色有些古怪,沈沅钰就问:“她是怎么回来的?”
小厮觑了一眼沈昀的脸色,期期艾艾地道:“是被一为贵公子送回来的,两人共乘一骑,左邻右舍的人,全都看见了!”
沈昀听完了,只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真是我沈昀养出来的好女儿!”沈沅钰却是出奇的冷静,因为一开始她就猜到了这个结局。
“爹爹,咱们去看看吧。”
沈昀、庾璟年、沈沅钰三人来到厅堂之中,就见裴楷长身玉立,正站在那里看着客厅中挂在墙上的字画。看见沈昀带着女儿女婿走进来,急忙上前行礼:“小侄见过世伯!”
沈昀尚未走进厅堂,就已经隐去了满脸的不悦。不过脸上也看不出有多少笑模样,只是淡淡摆了摆手:“贤侄请坐吧!”
裴楷本就口才很好,来之前就已经将诸般托词想好了,可是在沈昀那双充满了睿智的目光之下,他竟然有种里里外外都被他看透了的心虚感,一时之间竟没有说出什么来。
沈沅璧则走上前,怯生生地看着沈昀,叫了一声:“爹爹!”
沈昀见她还披着一件男人的披风在身上,一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她一个掌。沈沅璧整个人都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白玉般的脸颊上立刻多了五道鲜红的指印。
沈沅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沈昀打,且下手如此之重。她的眼泪立刻就夺眶而出。
沈昀怒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别叫我爹爹!”沈沅璧还想分辨两句,沈昀已经吩咐跟过来的贾嬷嬷:“将这个孽障给我带下去,回头我再跟她算账!”
贾嬷嬷扶着沈沅璧往下走,沈昀又道:“把她披在外头的那件披风给我扯了!”贾嬷嬷连忙把那件披风扯下来扔到地上,这才扶着沈沅璧下去。
沈沅钰立刻就叫人进来,“把这件披风给我拿出去烧了,别污染了咱们兰陵沈氏的清净之地!”
就有丫鬟不声不响地进来,将那披风抱了出去。
沈昀那一巴掌,简直就像是打在裴楷的脸上一样,让他全身都不得劲。沈昀处置完了沈沅璧,这才转头对裴楷道:“说说吧,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小女的。”
裴楷本来是信心满满,就等着沈昀点头答应他娶了沈沅璧的,见了沈家这样的态度,又有些不确定了。他便拱拱手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是贵府四小姐出阁的日子,我本来应该跟着父亲和诸位兄弟一块儿到府上道贺,没想到出了门不久,小侄的那匹马竟然马失前蹄,差点把小侄摔下去。小侄没有办法,只好回去换了一匹马,因怕误了吉时,就让父亲和兄弟们不必等我。”
“等我换了一匹马出门,因为时间已晚,便决定抄近路,走小道。路过二条巷的时候,正好遇到一群泼皮无赖,调戏一个弱女子,那女子孤身一人,显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吓得瑟瑟发抖。于是我便上前,将那群泼皮无赖赶走,将那女子救下,没想到那女子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府七小姐,我怕她一人回府再遇到危险,这才将她送回!”
沈沅钰微微一笑;“这么说,是你救了我七妹妹?”
“不过是路上偶遇,不敢说‘救’!”
庾璟年哈哈一笑:“十三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是颇有侠义之风啊,咱们沈家真该好好感谢你才是!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十三公子。”
“大将军请说!”
“你救下我七妹妹,自可以雇上一顶轿子,将我七妹妹送回来便是了。又何必,与她共乘一骑,招摇过市呢!”
这问题问得十分犀利,裴楷的额头上就有点儿冒汗了。“大将军明鉴,当时我走的匆忙,并未带小厮,七小姐也没带丫鬟,那二条巷想必大将军也知道,人烟稀少,附近到哪里去雇轿子呢,又考虑到很快就要天黑,若天黑之前不能把七小姐送回来,恐怕又要节外生枝,生出许多事端。没有法子,这才出此下策!况且,我征询过七小姐的意思,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裴楷觉得自己很占理,反正是沈沅璧自己愿意和他共乘一骑的,又不是他强迫她的。哪知道他遇见的是沈沅钰,沈沅钰以前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口才又岂是他能比拟的。
“十三公子此言差矣,并不是七妹妹同意了,你便能与她同乘一骑。就比方说,有人同意你砍他一刀,你若真的砍了,而且把他砍死,按照大晋律例,你也要为其赔命的!您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吧?就算雇不到轿子,你也完全可以让我七妹妹骑在马上,你牵着马走回来便是。二条巷距离我沈府也并没有多远,至多是多走一个时辰而已。现在你大张旗鼓地将我七妹妹送回来,你是想打我们沈家的脸呢,还是另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