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病逗弄着赤瞳黑鸦,大黑羽毛漆黑,线形流畅,有股说不上的美感,此刻站于徐病肩头,为徐病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氛。
“徐病所以你一开始,便知道本帝的谋划了?”纪沅咬牙切齿,心情糟糕极了。
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精气神一下子萎靡了。
没有什么比擦肩而过的自由,更让人沮丧与懊恼的了。
而纪沅经历了数次。
“知道。”徐病如实回答,他手指轻点,赤瞳黑鸦融入夜色,消失不见了踪迹。
这番手段,更是让二女脸色一白,更感绝望。
纪沅神情落寞,眼眸低垂,眼中虽血丝密布,却不再见愤怒。
想是打击太大,怒不起来了。
“所以,你是故意让宋爱卿来见朕,让朕一点点堆砌起希望,直到最后,再给我绝望是吗?”纪沅咬着牙问道。
徐病早便就可以把宋思抓起来,但他没有,他选择了让宋思来照顾自己。
让君臣二人接头。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最后针对的,还是纪沅而已。
他一直看在眼里,不仅操控了纪沅的自由,还操控了情绪。
纪沅心底拔凉,更感无力,反倒是一开始的愤怒,不知何时消散了去。
徐病对自己的掌控,比自己所认为的,还要更深,更牢固。
无形的、有形的囚笼,都将自己牢牢封锁。
纪沅是一个坚韧的女人,然而这次的落差,真的给了她一巴掌。
尽管她认为,自己已经最高限度的,正视甚至是重视徐病了。
但最后却发现,还是远远低估了。
正是接连如此,纪沅此刻面对徐病,只觉对方裹着厚厚一层阴影,他的手掌将自己笼罩,自己躲不开,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徐病将茶水饮尽,瞥下茶杯,就不和二女炫耀什么了,“你们两姐妹慢慢聊。”
说着,他一甩袖子,金敕绳得其号令,不断游走,手肘,手腕…缠得更紧。
宋思俏脸煞白,摇了摇头,却难以反抗,她被徐病封了修为,金敕绳品质又太高,她奈何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向纪沅所“靠齐”,渐渐的,她被迫盘坐在了地面上,也如纪沅一般,彻彻底底的落入了某人的魔爪。
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
徐病十分恶趣味的,让二女面对面坐着,互相看着对方。
做完这一切,徐病这才转身离去。
二女看向门口,看着房门被一点点合上,黑暗将月光赶出门外,最后是锁门的声音。
“啪。”
随着门锁落下的声音响起。
二女心神顿沉,终于不得不接受如今处境。
“陛下…”宋思此时的神情,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尴尬中掺杂着憋怒与羞耻。
关键是前段时间,她每每照料纪沅起居时,都替纪沅感到难受。
这一转眼的功夫,自己也这般了。
“爱卿,此事不怪你。”纪沅重重一叹,“是徐病…是他…太…”
思索片刻,却发现找不到形容词来。
说狡诈也确实狡诈,但仅用“狡诈”来形容徐病,显然是十分片面的。
纪沅对徐病,既有愤怒,有怨恨,但也不知何时,多了几分触动,好奇,以及对那副姿容的…沉醉?
还有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异样。
当然。
此刻最多的,是逃不出其掌心的无力。孙猴子翻了一个跟头,扔在佛祖的手掌心中。而她纪沅折腾半天,挪半个身位都难。
倒是…多了一个伴?不幸中的万幸?……纪沅胡思乱想着,思维十分发散。
“对了,你香炉呢?”纪沅问道。
“被鹰叼走了。”宋思感受到纪沅的目光,甚至想用手捂住脸庞。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这副模样,被人看着是有多羞耻。
反倒是纪沅理解这种感受,回头安慰道:“爱卿,习惯便好。”
“你我皆是女人,不必如此。”
说完…
她眼波闪动,“只是连你都被抓了,我们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崔晨了。”
……
卧房中。
徐病把玩着手中的炉子。
此炉不过两拳宽,表面雕有龙纹,气运浑然天成,徐病用手指敲了敲,传来清脆的响声。
此炉是宋思随身所带,他也不知是何物、何用。不过看起来相当不凡。
他收进袖里空间去,心念一动,大袖一挥,桌前又摆放了零零散散几个物件。
击杀紫云仙后,他捜剐了不少战利品,只是一时事多,便给忘记了。
此刻想起,自然是要花费一些时间,清点一番。
此刻摆在他身前的,共有三个大小不一的袋子:箭袋、锦囊、乾坤袋。
炼气士储物之器,千奇百怪,不过主流是乾坤袋。一般系在腰间,或是藏在胸口等位置。
乾坤袋内不能再装乾坤袋。但徐病的袖里乾坤,无物不可装,只要空间够大,就都能装进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在运用袖里乾坤术法,收纳乾坤袋这类,内含空间的储物之器时,表面上看仅是收纳一个“袋子”,实际上却是在收纳一整片空间。
也就是说,一些品质好,空间比袖里空间大的乾坤袋,徐病的袖里乾坤便装不进去了。
徐病先查看箭袋,他解开系口的金绳,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了出来。
噼里哗啦的,倒还真不少,有三根箭矢,分别是红、蓝、绿三色,箭身印有魔神狰狞之像。
看起来有些恐怖。
此物该是紫云仙的杀器,但他被紫云桥术,感染了心智,失去了冷静,没能用出。
这三箭虽品质极高,但依旧未算入品。入品与未入品,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就单说一点,入品法器与灵魂相绑,在太初内亦可驱使。
然而未入品法器,只能于现实使用。就这一点,便是不可逾越之差距。
炼气士讲究本钱,讲究“收藏”,未入品法器,也是多多益善。
徐病心有所感,调出自己的大道本钱。
【大道本钱:131】
修行良久,纵使无师,徐病亦是自有所悟。
前身在山上修行时,师傅就常常带他们,去山下市井中,看市井之民行商,做买卖。
凡人有凡人的买卖。
仙人也有仙人的买卖。
殊途同归也。
从凡人到提灯之境,便是从零到一。
若是类比凡间行商之事,便可将其看做,是筹够了本钱,准备开一家商铺。
或是卖猪肉的,卖鱼肉的,卖书,卖画的。
这一步跨度最小,然而恰恰是最难的,或者说,对有人的而言,难得一生都跨不过,对有的人而言,又与生俱来,和喝水一样简单。
世界就是如此不公。
大道本钱既抽象,也具体。
简而言之,有多少钱,干多少事,口袋空空的炼气士,到了天堑所在,囊中羞涩,便只能盖一座险桥。
或者干脆盖不起。
而有‘钱’人,不但要盖桥,还要盖最好的,盖宽桥,在上面镶嵌华美的玉石,地面铺设精美的石板…
甚至不仅是容一人通过。
有多少钱,干多大事。
“真是一个啥都离不开钱啊。”徐病苦笑一声,偏偏大道本钱玄之又玄。
即便是徐病,也不知怎么赚,收入不稳定。
可怜巴巴的修行一个多月,也才赚到那么一百多块。
若是让其他炼气士知道徐病的想法。
只怕那大熙城之巅,不知有多少人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