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在得知宛城、昆阳之军离去,樊城撤围之时,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刘备这招暗度陈仓用的确实漂亮,关羽这边迅猛的攻势也确实导致自己误判,棋差一着也是心服口服。然而第二次下令撤军的急令终究没有挽回西线的悲剧。
深夜,邺城魏王府中传来密报,曹操瞬间感觉大事不好,毕竟只有极其重要的大事才会在这个时间地点送到自己手中。而看到是曹真张合道死讯传回时,这位年过花甲的奸雄爆发出滔天怒意,掀翻桌案,长嚎一声,骂道:“大耳贼!焉敢如此!”随后,老泪纵横。
夫人卞氏自曹昂横死之后许久都没见过丈夫这般愤怒和哀伤,关切问道:“何事令夫君如此烦扰?”
曹操哀叹:“真儿为刘备所害,张合亦随之而亡。皆孤不查之过也!”
卞夫人也是晴天霹雳,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给予这位一起风雨里度过半生的丈夫一点陪伴。
曹操虽然总是见色起意,却不是始乱终弃之人。最早家族婚姻娶的丁氏,纳妾刘氏,但都不咋喜欢,卞氏本是歌女出身,颇具容貌,被曹操“行侠仗义”后纳妾,至此,算是曹操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夫人,但哪怕如此,直到丁氏过世,正室的地位一直是没变。虽然现在卞氏年老色衰,曹操又纳了什么环氏,邹氏等一大堆妾,但卞氏正室的位置同样不容撼动。感情是感情,生理是生理,曹操对这位从顿丘县令陪到自己位极人臣的歌女还是很有感情的。在那个时代,莫说公侯,就是个有点家财的地主,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女子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在负责这方面老曹还算行,至少和后续两晋南北朝比算是高光时刻了。
人老了,总比年轻时多愁善感一些。失去曹昂,曹冲,曹安民的回忆一起涌入脑中,折磨着这位老者,曹操靠着卞夫人,痛哭流涕道:“昔真儿之父为救孤而亡,孤亦视真儿为己出,平日与彰儿关系最善,亦是定国安邦之才。苍天何其不公!令孤屡屡白首送黑发者乎?”
“哎哟!”这一刺激,曹操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抱着头趴在桌案上,时不时握拳捶击太阳穴,不断叫苦。这次头痛更胜往昔。按现代医学来说,长期头风不治疗会导致中枢敏化,对痛苦感知愈发敏感,而古代基本没有医学体系,只能用排汗手段缓解,很难做到药物治疗。
卞夫人一边给他披上毯子,一边大喊“传太医”,看着曹操一副欲生欲死的模样她也很难受。
一番操作以后,曹操头痛症状缓解,而在对抗痛苦的过程中也化解了悲伤,现在这位奸雄只有一个想法:让刘备付出代价!
樊城这边,关羽接到诸葛亮写的手书后就做好了撤退准备,在接应到独孤彻和关平后迅速撤回荆州,令关平廖化驻守襄阳。
马良进谏道:“今襄阳百废待兴,良以为当修缮民房,坚固城守,迁回百姓,以为久计。”
关羽有点犯难,道:“二郡新降,机伯(伊籍字机伯)分身乏术,王甫赵累随军管事足矣,却非治郡之才,却有何人可使?”
“良有一人,只是君侯未必肯用。”马良卖起关子。
“何人?”
“潘濬潘承明。”
潘濬是个有才之人,也是刚正不阿之辈,但缺点是恃才傲物,这要是遇上个无所谓的主儿还好说,但偏偏又碰上个恃才傲物的关羽,平日里很不对付。
关羽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物,道:“哼,倒是略去此人。嗯……”虽然平日里潘濬趾高气扬的样子让关羽很不爽,但也认可他的才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个人恩怨自然需要靠后。遂道:“如此,升其为襄阳郡丞,何如?”
“君侯明鉴。”
……
打完仗回来后,独孤彻的脑子又闲不住了——宛城战役和阳平关战役又给了自己一个启发:假如能有一支执行特种战术的精锐部队,在这个动荡的时代能掀起什么波澜呢?
现代特种作战一般指常规作战以外的一切作战,不限于爆破,营救,空降,奇袭,侦查等。那么套用这个定义,在东汉时期,斩首,袭扰,暗杀,截营,破城等战术任务也可以归类在特种作战中。
其实这个时代早已不乏特殊作战:比如说斩首战术,关羽张辽都是斩首的行家,白马斩颜良,南郡绝北道,威震逍遥津,都是以少数部队迅速击溃地方首脑,使军队瘫痪,达成局部优势的目的;袭扰战术更是层出不穷,曹操用兵一生,惯断人粮道,后方不稳,会大幅度影响前线士气。暗杀、截营自也不必多说,这玩意儿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比比皆是。只不过似乎到现在并没有人把它汇总一番,训练一支专业的部队。
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然而独孤彻自知现在根本没能力搞这个,首先是连兵权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炊,其次是精兵都是烧钱的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过工具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独孤彻想到了夜袭宛城飞钩一事,所谓飞钩,不过是一根长绳末尾绑了一只抓钩,借助转动动能甩上城楼,挂在城墙上,类似链球运动,不经过训练的人很难掌握方向和力度。那夜是个危险的尝试:自己没抛过,加上力度不足,抛不上去,换了个力气大的士兵抛了两次才找对准头挂上城墙,但凡当时守军机灵点,这支小队早被发现了。
有没有什么定向发力的远程工具呢?独孤彻自然而然想到枪,但早期火枪单纯靠燃烧膨胀体积功的工作原理不足以精准定向,至少准头不足,而现代步枪的做法就超出自己的学识范围了,加上不知道从哪里搞硝酸钾,就干脆放弃了跑步进入热兵器时代的想法。
另外,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不得不考虑:战争、贸易本身就是一种交流,南北两地人口差距太大,就算有了跨时代的科技,不普及屁用没有,如果普及,一两次战争就会将这种东西传到敌人手中,除非差距大到理论的跨时代,使对手完全无法对抗,能在其发展起来前彻底打败之,否则曹魏的人口优势将被无限放大。但这个可能在基础力学都是浮云的东汉末年无外乎天方夜谭。
独孤彻又想到了弩,理论上把弩箭改成钩爪就可以做到,剩下的只要调试就行了。
说干就干!独孤彻将铁质直杆首端焊接抓钩,尾侧焊孔用于栓绳,末端添加尾翼用于平衡。只是这个四不像玩意儿相比普通弩箭而言简直是个庞然大物,还得特质弩才能驾驭这种“飞爪箭”。
挑选半天,独孤彻找到几支强弩做测试,效果不甚理想:投射距离远远不足。不过至少理论正确,方向精准。至于材料问题,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好办法,这个“飞爪弩”只能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