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司马懿很是难受,自从曹真阵亡,大老板就天天垮着个脸,对谁都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尤其是他一群谋士,享有触霉头的优先权。好巧不巧自己又是搞文书的,更是近水楼台。
曹操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揍刘备一顿,但接连的失利让他总感觉时运不济。先是合肥对阵孙权不利,又在汉中吃了个闷亏,前段时间三次襄樊战役又把襄阳丢了,曹真张合的阵亡与雍州兵马丧失殆尽更是伤筋动骨。连续的亏本买卖让北方民生凋敝,急需休养,这时候怒而兴师,胜了还好说,一旦出事,那自己辛苦半生统一的北方地区恐怕又要分裂了。
一日,刘晔找到贾诩和程昱,道:“二公素得王上器重,今何不献一策以平其愤乎?”刘晔是个主战派,在早期曹操平定张鲁时就曾建议继续南下取蜀,但由于合肥张辽告急,没能被采纳。如今知道曹操有南征之心,只是犹豫胜败而不决,就来与二人商议,希望他俩能让曹操打消疑虑。
程昱是曹操仅存的和荀彧荀攸一个时期的在曹操一无所有时入股的谋士,虽然由于吃人事件导致德不高,但望很重。贾诩早随董卓,后跟李傕,又佐张秀,辗转至曹操手下,以算无遗策着称,但由于曹昂典韦的事,他从不主动献策。他俩的话语都有举足轻重的分量。
程昱问道:“子扬(刘晔字子扬)有何计较?”
“吾以为三军不可夺气也,吾等被动防御,不若主动出击。今接连失利,吾等知是调度不利,然下人不知,长此以往,三军畏蜀如虎,不利久计。”
程昱叹道:“唉,汝之所言,吾亦知晓,然若出师不利,岂非更助气焰?且民生凋敝,军无战心,恐难出征。”
刘晔冷不丁道:“河北一地多有生产,兵精粮足,可以驱使。”
“河北……”程昱心中盘算:调其南下,辅以中原精锐,可得近十万众,确实是一支生力军,但辽东公孙恭盘踞已久,虽归王化,但如果趁虚而入,也是个问题。遂道:“如是,辽东犯境,如何?”
贾诩突然插话道:“辽东芥藓之疾,若彼有胆,早为乱多时矣,且今二公子大胜不时便归,若其叛,携得胜之师顺手灭之可也。”
刘晔也接话道:“昔凉州初定,羌人为患,四夷不安,以至四处讨贼平叛,令孙刘偷得机会,趁虚作势,今四方安定,又何惧哉?”
程昱眼神黯淡了下来,叹道:“唉,昱老矣,思绪不宁,不堪驱驰,难当大任矣。”一时浮想联翩。这位行将就木的老者今年已是七十九岁了,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年轻时也是以果敢着称,曹操东征徐州,吕布偷袭,他程昱用区区七百兵为曹操保住三县地盘,出谋划策,一生立下汗马功劳,终究也挡不住时间的侵蚀,思维不再犀利,想法也趋于保守。他第一次有了辞官的想法。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项。
当这三位重量级谋士同时找到曹操时,曹操终于是露出久违的笑容。打仗终究靠的是人,他曹操再有战心,也得有人支持,只要有了人和,一切机会都是可以创造的。
“尔等齐聚,必有高论,寻孤何事啊?”
程昱道:“特为王上征伐之事来此。”
曹操心里很是欣慰,只要他们仨都认可南征,就算群臣反对,在派系和利益的驱使下也能够催生出不少赞同者。自己只需要在上朝时提出来,剩下的,只需要交给他们仨即可。遂道:“汝等是何意?”
刘晔将之前商议之事和盘托出。
曹操听罢大笑:“哈哈哈,孤得刘子扬,实乃幸事!”
送走三人,曹操凭栏而望,心情舒畅不少,余光看到司马懿还在记录谈话内容,遂问道:“仲达是何意?”
司马懿被这冷不丁的一问吓一个激灵,咽一口唾沫,道:“属下愚钝,仲德公等已言明利害,王上何故再求顽石之见?”开玩笑!这种事情参与多了,他曹操能放心自己?他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在曹操第一次让他出仕时搞的那手欲擒故纵,唉,年轻人还是不能太气盛。
曹操心道:装,你继续装。冷哼一声道:“仲达自比顽石,莫非道孤眼拙乎?”
完犊子。司马懿暗叫不好,只能说道:“虽有拙计,然未经慎思,不敢即呈,属下还有两处兵马,可为王上助力。”
曹操道:“哦?言之无妨。”
“刘备于同宗之手夺得益州,四夷闻变,蠢蠢欲动久矣。彼南有蛮人,西有氐人,岂得安生?若得遣善辩之士,说得其进兵,刘备方动干戈,益州疲弊,若要平乱,亦无暇支援,王上南征,可去一道阻力。”
曹操原本并不很想采纳这个计策。说实话,他很看不上这些外族,加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对北境一向采取强硬手段。诸侯内斗,那是诸侯的事情,要是真让这些蛮夷染指中原那还了得?但转念一想,西南蛮夷实力不强,他刘备要是能让这群宵小搞的焦头烂额,也就对不住“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这句话了。也好,反正一统天下后也要清剿四方,让刘备替自己做了,也是好事。只是,司马懿这家伙用计是不是有点没底线了?
……
话分两头,这些天关羽右臂时不时隐隐作痛,很是心烦,自知是没遵医嘱留下的后遗症,也只能忍着。因为近期不止一处细作报告说河北士卒异动频繁,河北作为曹操的大后方,这等异动必然将有大事发生,想想前段时间蜀军的杰作,不难想到是针对自己的行动,自然得做好准备。
于是乎独孤彻又被叫去问话了。
关羽道:“北方情报尽在此处,博研可有想法?”
独孤彻看完十几封文书,道:“莫非曹操有南征之意乎?”
“嗯,所言不差,关某亦是此意。”
独孤彻表示这事情实在是踩在自己的知识盲区了。大兵团正面作战,关乎国家兴亡的大事,还真不敢乱来——一件小事,没有经验、理论指导,直接尝试,无伤大雅,但这种决定性的大事,直接尝试风险太大。这也是为什么在如今后浪翻飞的年代,在很多事情上还是得安排老将坐镇的原因之一。
独孤彻想了许久,也只能说道:“末将以为,荆州连番大战,长沙桂阳治安亦需留军,如今可战之兵不过三万余众。曹操既动河北之众,来犯者或不下十万,恐非荆州之力可敌也,还请关将军早做打算。”
关羽其实倒也没指望从独孤彻这里能问出什么惊天计策,这个回答也在预料之中。心道:这小子一向思维不拘常理,叫他来查漏补缺,也是好事。至于修缮城防加紧练兵等自也不必说,早已在进行之中。不过他这说了等于没说,还是有点失望的。但转念一想,这种十万人级别的作战,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来说,确实有点难为他。
独孤彻思虑再三,补充说道:“末将斗胆直言,曹军克日完备,时不我待,今汉中大定,西线无忧,张将军居阆中,赵将军居江州,主公留之以策应四方,关将军何不请得二位将军,协力抗曹?”
关羽自言自语:“三弟与子龙,三弟与子龙……”不一时,叹道:“唉,也只好如此。时间紧迫,吾自修书一封与大哥,博研速去江州阆中,告以此间诸事,就道关某相请,早叫准备。”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