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傍晚昏昏沉沉,运粮的魏军慢慢悠悠。
廖化带了几个精壮士兵,藏在草垛后伺机下手。
独孤彻研究多时:这支粮队在河东岸,那么估计魏军屯粮之所最可能在三个地方:湖阳,枣阳,蔡阳。蔡阳枣阳离前线都不远,转运路途短;湖阳则可以借助水路运输,较为方便。但具体是那一处,还得看廖化成果。
不一时,廖化等压着三个俘虏回来。行至营前,取开口中布塞,将之一推,道:“缚得三人,且看如何。”
独孤彻把廖化拉到一边,耳语道:“如此如此,令彼不得诓吾。”最后一句故意放出声音。
“哦?”廖化读书不多,对此很是怀疑。
于是乎独孤彻带走一个俘虏,走到营地边角,谓之道:“此处无人,言出如口,入吾之耳,曹军屯粮之所何在?”
那俘虏道:“大人明鉴,小的只管运粮,实是不知。”
独孤彻并不说话,只是拔出腰间宝剑把玩着。
“大人,大人,小的实是不知!”俘虏眼中充满恐惧。
“汝畏死乎?”独孤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说道。
俘虏不住点头。
“曹操杀得汝,吾岂杀不得?于曹操还有分说,吾此时取汝首级,不过一念之间耳。”说罢平削一剑,削去那俘虏几缕头发。
那俘虏显然受惊,嚎道:“说!说!大人息怒。枣阳,粮草皆在枣阳!”
“守军几何?”
“这,小人实在不知啊!”
“嗯?”独孤彻又作势拔剑。
“委实不知!小人委实不知啊!”俘虏这回不像装的,声音抖的厉害。
独孤彻吩咐士兵看住之后,即去找廖化。
及寻到时,刚好看见廖化审毕,旁边俘虏是鼻青脸肿。独孤彻心道:看来元俭公脾气暴躁的多。
交换眼神后,廖化在独孤彻耳边道:“枣阳。”
独孤彻点头示意自己所得一般无二。却装作愤怒,抓住俘虏衣领,骂道:“死到临头油嘴滑舌,还敢诓吾?”
俘虏呜哩哇啦话都说不清楚,但明显是求饶之意。
独孤彻没好气道:“蔡阳有军八千,驻屯粮之所,是也不是?”
这当然也是独孤彻胡编乱造的。本来同时不同地点审问两个犯人,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互相猜忌,都不敢说假话。再故意乱说一句,试探一番,再作一道保险。
那俘虏拼命摇头,含糊不清乱喊,但大致能听出是枣阳。
“哼,真假如何,对质便知。”说罢,独孤彻又把这两个俘虏带到另一人处,问道:“曹军屯粮何处?”
只见两个被问话的俘虏任凭剩下那个没被问话的俘虏如何暗示,都丝毫不敢有动作。过不多时,那俘虏道:“枣阳。”
独孤彻与廖化同时点头。至此,才敢打包票确定位置,可惜的是都问不出守将和兵力部署。
“汝等亦有父母妻小翘首以盼,吾不杀汝,速速归去。”
廖化明显有点急,“唉”了一声。独孤彻赶在其开口前以眼神制止之。
待俘虏走远后,廖化道:“参军纵不愿杀之,亦当留其在军,彼归告知,必作准备。且吾等行踪亦泄,恐非好事。”
独孤彻解释道:“公多虑也,吾非妇人之仁,实乃刻意为之耳。吾不斩之,曹营将领亦必斩之,吾令彼归,正欲曹操知我之存在也。”
“此是何意?”
“用兵之术,虚虚实实,曹操多疑,吾令其惊疑不定足矣。以吾等五千游勇,换关将军大军安宁,此事稳赚不赔。”
是夜,一支奇兵直奔枣阳而去。
无常之势,无常之形,无常之人。
……
这三日襄阳主战场,曹操和关羽沿河对峙,一直停留在互飙垃圾话的阶段。
曹军大战一场,肯定不敢硬来。渡河作战不比攻山,没有浮桥,就算是浅滩,及腰身的水也会造成极大的阻碍。要不然自古就有渡半而击之的打法呢?
关羽这边要考虑的就没那么多,只需要弓手随时待命,昼夜提防曹军行动就行了。
曹操多次尝试过命令士兵修建浮桥,甚至先射箭掩护,都没有效果。魏军不可能一直保持射箭,而蜀军只需要得到空隙一轮齐射,修桥士兵就会死伤大片。
六十六岁高龄的曹操早已精力不富盛年,思考多时也找不出什么好办法,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北面曹仁,南面夏侯惇拥有局部兵力优势,都强攻过蜀军岸防,但都不顺利。
霍峻着实让曹仁吃了个闷亏,白天晚上两次防守让其减员一千余人;而夏侯惇所部见到赵云,都先怯上三分,加上赵云箭无虚发,竟连渡河都没尝试。
三面进攻全部破产,双方战争陷入停滞。
其实贾诩是很想决水断流的,这么搞不仅降低襄阳东面水位,攻城之时放水淹城,还他个水淹七军。但这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被蜀军发现,抽出兵力,搞掉堤口,趁曹军渡河时决堤,那河里的曹军将直接被冲垮。更关键的是,蜀军本来就占据上游,想决水断流,得先经过其驻地,想不被发现,难如登天。
但贾诩还是把这个想法告诉曹操并言明利弊,以尽一个谋士的职责。至于用与不用,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曹操想了许久,最终否定了这个办法:这个险冒的太大。多日高强度思考,曹操很是疲倦,好在征战期间,送到邺城的文书一切有儿子曹丕处理,送到军队的文书也大多交给刘晔搞定,否则这头不知道得痛成啥样。
蜀军在安然无恙的环境和曹军接连吃瘪的状态下慢慢恢复了士气,关羽张飞经常亲自在巡逻的第一线,以便随时掌握一手情报。
似乎天平正在向蜀军倾斜?
现在,双方就只剩一个问题了: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