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彻用兵数载,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是其一贯的作风。歼灭战有条件要打,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打。打不了全局的歼灭,那就打局部的歼灭。除非万不得已,缩三军而立坚寨者,在此都是下下策。
总之,就是不喜欢被动。
但是这个方法是要冒一定风险的。打的好,分割包围,收割围歼。一旦拦不住司马懿,或者街亭被突破,那就是被中心开花的下场。
尤其是面对三倍于己的魏军,汉军只有夺取主动权这唯一的优势。
不过,由于之前打土豪分田地得了人心,常日里又练兵得法,加上其平易近人的作风,汉中士兵的整体素质是要高于季汉其他战区士兵的。尤其是对命令的服从程度、溃逃极限战损都非寻常那些义务制的士兵可比,这也是独孤彻敢搞这一手的底气所在。
计议已定,又有魏延背书,独孤彻也懒得和一群副将开会,干脆直接点将。
遂唤星彩问道:“与汝兵马三千,拒住街亭要道,自料如何?”
张星彩盘算多时,问道:“需几日?”
“短则十日,长则半月。”
“嗯……”张星彩犹豫不决。
独孤彻招呼她近前,耳语道:“只魏军前锋,不过三两万众。”
张星彩又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会儿,方才点头。
与寻常那种只凭经验打了一辈子仗的将领不同,张星彩是有一定军事素养的,平日里讨论战事也屡屡能切中要害。就算难以独自掌控局势,但能做到绝对的依计而行。加上其有在平原上以劣势兵力独断虎豹骑数日的经历。故而独孤彻也敢放心将此任务交给她。
乃拨出三千军,交与星彩部署,并留下两个标号锦囊,教待大军去后,方许拆第一个,如遇危急,便拆第二个。又为预防意外,乃将墨宵大部留下。墨霄没能但万一魏军势大,街亭不守,至少能保其生还。
交代毕,即率军走褒斜道东进。
独孤彻将主力部队交与魏延,自带关银屏与三十余墨宵战士翻山越岭,登高望远。除能掌握敌军一手情报外,还便于第一时间干掉对手的侦察单位。
有望远镜这种不算黑的黑科技,行军期间亲自侦察的性价比要高得多。
为防消息泄露,此次计划独孤彻只告诉过魏延。更下令三军于行军期间,不得生火、不得过问、不得喧哗,违令者斩。
基层将校与各级士兵虽都处于懵圈状态,但大多知晓主将历来行事乖张,也只得收起好奇心,自待答案揭晓。
张星彩待主力东去,乃拆一号锦囊阅之。阅毕,喜形于色感叹道:“大哥御敌,御心之术,鬼神莫测也!”
乃于街亭道口树坚寨一座,又遣五百人兵分两路,于山腰、山顶处各下一寨,并将旗帜排的漫山遍野。布置完毕,却又令摇旗士兵半虚半实,欲掩未掩,坐等魏军攻寨。
……
话分两头,却说司马懿令夏侯霸为主将,徐质为先锋,领三万军先行,欲抢占街亭。
昔曹操征战四方之际,军中多流传“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夏侯霸别的没学到,他爹这手行军神速的精髓是学到了。
陈仓山道蜿蜒曲折,令官长鞭毫不留情。每天从辰时走到酉时,搞得魏军是叫苦不迭。
连日行军,魏兵皆疲乏不已,士气低下,好在夏侯霸不搞双标,亲做表率,步行于三军之前,食则同食,寝则同寝,士兵怨气倒也不是很激烈。
不过十余日,即已行至街亭东南三十里处。询问向导,知晓位置,乃止住士兵,就令歇息,以养军力。
歇不多时,忽探报道蜀军已先于街亭下寨。
夏侯霸心惊道:“吾倍道而行,何期反后于蜀军忽?”
乃一面将军中侦察尽皆放出,并与徐质亲往探查探查街亭部署;一面遣快马报告司马懿。
夏侯霸一行奔至街亭,见城郭破败,无高墙深池以御,心中窃喜。又观汉军大寨,只见壁垒森森,旌旗林立,内外士兵井然有序,心中转忧。再看四周地形时,见街亭外有孤山一座,矗立云霄。笑道:“今取街亭,干系尽在此山之上。”
左右不解,讨论道:“此山距街亭尚远,难以凭高而下,将军何如此看重也?”
夏侯霸当惯了公子哥,虽不似其兄夏侯楙那般纨绔,但天生的优越感让他实在懒得和这群没有战术素养的杂兵解释,乃目视徐质。徐质会意,喝散士兵,令自由探查。自与夏侯霸去旁处商议。
夏侯霸笑谓徐质道:“此山甚妙,视野开阔,街亭局势,尽收眼底。又可射箭干扰蜀军部署,如得此山,不旬日,蜀军即退也。”
徐质道:“前日郭征西至信,言蜀军中不见了魏延独孤彻,想是派至此间矣。魏延沙场宿将,独孤彻诡计多端,岂不识此要地也?”
二人正转山时,徐质眼尖,忽手指山腰处,谓夏侯霸道:“此蜀军旗否?”
夏侯霸定睛一看,见石头后飘着一角旗帜,若非偶有风起,还真不好看出。乃道:“徐将军好眼力!”但随之又狐疑自语道:“彼如欲令吾知难而退,自展旌旗可也,何故遮遮掩掩?”
过不多时,又自语道:“莫道如何,彼蜀军拢共十万,得至此间,多亦不过二三万之数。吾若以军围山,复拒住其大寨之兵,此山旁无道路,近无水源,可不战而定也。”
只要两军差距够大,任你妙计连珠,不过螳臂当车耳。
徐质不敢自作主张,谏道:“何不待都督令至?”
夏侯霸大笑道:“哈哈,公勇则勇矣,惟欠计较耳。都督令吾等先行,不过欲用为探路耳,前路无忧,又安有按兵不动之理乎?今闻街亭如此事态,必亦倍道兼程而来,并使吾等先行攻寨也。”
徐质将信将疑,但主将是夏侯霸,自己只有跟着干仗的份。再者就算出事,锅也不在自己身上,也就从命了事。
二人回军,夏侯霸下令士卒休息一夜,翌日攻城。
陈仓狭道群山环绕,只三十里路程,汉魏两军却是两难相见。张星彩连日构筑工事,未尝知觉。直至远处炊烟大起,方晓是魏军已到,遂忙集合士卒,整军备战。
汉军此出,是全始全终?还是草草收场?第一次北伐的决定性战役——街亭之战,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