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迈步走了过去。
他看了一眼几人栽种的秧苗,又看了一眼旁边撒播的秧苗田。
他走到撒播的秧苗田里,俯身下去,直接拔了一株秧苗起来。
何郡守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赶紧道,“大人,你有什么直接让下官来就好。”
沈韫没说话,拿着那一株秧苗又回到了栽秧的田边,又拿起一株还未栽种下去的秧苗,放在一起对比。
差距显而易见。
重新栽种的秧苗直接碾压撒播下去生起来的秧苗。
沈韫拿着两株秧苗,冷声询问何郡守,“你看这两株秧苗有什么不同?”
何郡守仔细看了看,抬手指着移栽的秧苗道,“这株根系发大,长势更好一些。”
沈韫问,“何大人,以你之见,你觉得哪一株收成会多?”
何郡守扔指着移栽秧苗,“回大人话,小的认为应该是这株。”
沈韫侧目,看了一眼元七。
元七意会,立马询问在田里忙活的几人,“你们主人家是谁,人在哪儿?”
一人回,“主人家不是本村的,姓顾,在隔壁的隔壁大荡村里。”
顾?
元七一愣,别又是那位吧?
何郡守:“!”
大荡村!姓顾?别告诉他又是上次研究出曲辕犁那小丫头?
沈韫垂眸看着手中两株不同的秧苗,眸色沉浮不定。
元七问,“人是不是叫顾清莞?”
那人摇了摇头,“不是。”
何郡守听到回答,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就说,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又…
念头还没生完,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好像叫顾轻舟。”
轰!何郡守脑袋里似又什么东西炸开了,他记得很清楚,那丫头的爹就叫顾轻舟!
还是跟那丫头扯上了关系…
这…
何郡守看向沈韫,“大人…”
沈韫放下两株不同的秧苗,“去大荡村。”
……
一行人离开了朱家村,又到了大荡村。
此刻正是半下午。
大荡村村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劳作,没在家。
顾清莞也是一样,也不在家。
她正在地里忙活着育种辣椒的事,对沈韫去她家的事情一无所知。
沈韫一行人站在顾家门口,官差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
显然…人不在家。
张正回家拿东西,瞧见顾家门口围着好几人。
他愣了下,立马跑了过去,寻思着看看是什么情况。
张正看着一行人出声,“你们…”
沈韫一众人听到声音,转过了头。
“你是…”张正看到沈韫,瞳孔一缩,神色变得激动起来,“上次那个…”
“州…州…州…”
何郡守提醒,“州牧。”
“对对对对!”张正连连应声,扑通一声跪下,“草民见过大人!”
沈韫淡吐出三字,“起来吧。”
“谢大人。”张正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小心翼翼问,“大人您是来找顾清莞的吗?”
他说完,不等沈韫回答,又立马道,“她不在家,她跟她爹顾轻舟在那边地里面忙活。”
“大人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草民可以带你们过去找他们。”
沈韫冷应,“嗯。”
张正走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走在田埂上。
沈韫忽然被几块田里的秧田吸引住了视线。
那几块田的秧苗都是绿油油的,长势肉眼可的好,再看周边其他田地里面的秧苗,有的长的好,有些长得差,青黄不接的样。
差距,太明显了。
他注意到,其中一块田似乎是上次顾轻舟犁的田。
再想到朱家村那几人说的话。
所以…这几块长势好的秧苗,都是顾家的的?
什么法子,能让秧苗长势如此之好?
何郡守见沈韫停下来不走了,还盯着田地看。
他一眼看出了秧苗的不同,“大人,这秧苗长得可真好。”
张正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大人,这就是顾家的田。”
果然…
沈韫眉心跳了下。
张正还不忘夸了下顾清莞,“顾清莞用了一种草民们从未见过的种植法子,种出来的秧苗就是这样的,比草民们种的秧苗都要好。”
沈韫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大概又走了几百来步。
张正停了下来,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大人,顾清莞他们就在那儿。”
沈韫一行人顺着张正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顾清莞,顾轻舟身形。
何郡守道,“你回去吧,我们自己过去就好。”
张正回,“是,大人。”
……
顾清莞,顾轻舟正在给辣椒做苗床。
刚把苗床做好。
顾轻舟耳朵动了动,抬眼一看,看到走过来沈韫一众人。
他愣住。
直到一众人走到跟前,专心干活的顾清莞都没意识到。
“州牧大人?”顾轻舟见宝贝女儿还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了,声音陡然拔高,“哎哟!今儿个吹的什么风,把州牧大人给吹过来了!”
顾轻舟扯开嗓子嚷嚷,“草民见过州牧大人!”
顾清莞听到动静,转过了头,一眼看到那堪比天神的俊脸。
她愣了下,脑子里想的是这人怎么会在这儿,嘴上说出来的是,“民女见过大人。”
沈韫声音淡淡,“免礼。”
顾轻舟扯着嗓子喊,“谢大人!”
顾清莞声音淡淡,“谢大人。”
沈韫看着堆砌起来的泥土,“这是在种什么?”
顾清莞回,“回大人话,种辣椒。”
“辣椒?”沈韫拧眉,“从未听闻过。”
顾清莞又把之前说的措辞讲了出来,“回大人话,此种子是前些时日我从一走南闯北的游商手中购得,他同民女说这种子是从西域带回来的,大人未听闻过很正常。”
沈韫询问,“西域过来的作物?”
西域他去过,可以肯定西域没有这东西。
所以…
她被人骗了。
顾清莞重重点火,“是。”
沈韫目光落在那装着辣椒种子的布袋上,“这些你花了多少钱?”
顾清莞:“一两。”
沈韫道,“一两不算多。”
“?”顾清莞眼露错愕,“大人,你为何也这样说?”
“为何也这样说?”沈韫重复了一遍顾清莞话,“看样子之前有人已经同你说过这话了?”
“嗯。”顾清莞继续伪装傻白甜,“民女的三哥对民女说过相同的话。”
“没什么太大意思。”沈韫清冷视线从顾清莞面上一扫而过,“只是以后对他人所说的话留个心眼,不要全信。”
顾清莞:“……”
这人怪好得嘞,还知道提醒她…
沈韫目光又转到了堆砌那长长宽宽的泥土上,“这土为何要堆砌成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