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练字的夏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毛笔,看着自己这个颇为疼爱的儿子。
她本不欲多言,她的儿子是聪慧的,也是敏锐的,但是如今他被所谓的爱情迷失了双眼,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因为,孩子。”夏母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肩头:“夏家需要你。”
夏家庞大的商业扎根于宫里贵君的受宠,本就是空中楼阁,如今贵君一去世,这些泡沫马上就会消失。
“孩子,你在前面为爱情冲锋陷阵,仲田知道吗?”
“李夫子马上就要回京了,你去和他见一面,屋里的饭估计李夫子已经吃腻了,你去愿君安定一桌吧。”
夏穆宁的眼圈泛红,他用手紧紧的攥住了手心那冰凉的佛像,他需要忍耐,再忍耐才能将自己的内心委屈咽了下去。
他应了一声,如同以往千百次的回答:”是的,母亲。”
但是愿君安的包间不是那么容易定的。侍书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是要定一间包厢,仲田的神色很为难:“这几天的包厢都已经预定出去了。”
侍书看着仲田,一直在低低的恳求:“仲娘子,你一定要安排好,这是关系到我们公子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仲田心中一惊,顿时就明白了:“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
华灯初上,愿君安私房菜的门前停驻了好几辆马车,每辆马车身边都带着几个奴仆,浩浩荡荡的,引的周围的人都驻足观看。
先是有一个面容白净的女子出现,夏母夏父恭敬的陪同在一旁。
接着人群发出了一声极细微的骚乱,是夏穆宁出现了。
那夏家装修精美的马车上先出现了一双细腻白嫩的手,接着夏穆宁的面容出现。
他怀抱着一把琴,站在微风中,长发柔顺的披散在他的后背,只有头上的一根金簪熠熠生辉。
他的面容很平静,人群熙熙攘攘,他与仲田的目光相遇,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仲田先移开了目光:“各位大人,请往里面请!”
仲田走在前面引路。
夏穆宁被侍书扶着走下了马车。
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夏今安,夏今安不似以往媚态丛生的勾人样子,反而站在那里,落落大方的招待每一位入门的客人。
“侍书,你说,夏今安与以往可有变化。”
侍书看了一会儿,说道:“今安哥哥变化极大。”
这便是仲娘子喜欢的样子吗?
夏今安的视线突然看向了这边,他微微对着夏穆宁行了一个礼,夏穆宁却对他招了招手:“今安,过来!”
夏今安有些好奇的走了过来。
夏穆宁从怀里取出了一件东西,放在了他的怀中,他的语气很复杂:“这是你的卖身契,今安,好好的与仲娘子过日子吧。”
得到了日思夜想的卖身契,夏今安心中反而有些不安:“公子,你….你不要做傻事!”
夏今安自然明白今日这一场宴席是为了什么。
谢穆宁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穆宁,跟上。”夏父叫了夏穆宁一声,夏穆宁便一言不发的跟上了。
仲田将他们放在了最大的一个包间里面。
她的目光时不时的夏穆宁的视线相撞,发现夏穆宁的视线似有悲戚之色,少了平时心高气傲的样子,看着她满满的哀怨。
仲田又一次的低下了头:“大人们,这是小店的招牌,红烧肉,水煮肉片……,您尝尝。”
“你就是仲掌柜?”夏母对仲田是极其的不熟悉的,一个小小的掌柜,是从来不会落入夏母的眼中的。
这就是仲田吗?夏母打量了一番,倒是一个钟灵毓秀的人物,可惜,可惜。
夏母打量了一番:“你出去吧。”
“各位大人请慢用……”门被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的一切窥探。
夏父态度恭敬的将李夫子面前的酒杯斟满:“李夫子,我家有一小儿初长成,您在宫中常常与那些贵人相处,您相看一下,指导指导。”
李夫子是个年老成精的人物,夏父稍一开口,李夫子就明白了。
她看着夏穆宁,他的眉眼,他的身量。如同打量一件货物。
夏穆宁就站在那里,如同一件精美的瓷器。
“倒是跟贵君颇有几分神似。贵君新丧,陛下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夏父擦了擦眼泪,泪眼婆娑的看了夏穆宁一眼:“蒙陛下怀念,这孩子跟他哥哥颇相似,连性格都像了几分,在我眼前,我总能想起他的哥哥来。”
李夫子也神色悲戚的装模作样的落了泪:“我在宫中,贵君待我极好。”
他看着夏穆宁,也在心中细细的筹谋,贵君新丧,且死在怀有身孕,最为娇贵,陛下最怜惜之时,陛下还念着几分情意。
若是能将这贵君相似的弟弟送进宫,获宠的机会极大。只是不知道这男子是否有这样的运道?
“听说,你极擅抚琴?可否弹一首听听。”
夏穆宁柔顺的应了一声。
夏穆宁将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慢慢的开始弹奏起来,时而缓缓如流水潺潺,时而低回婉转似窃窃私语,时而高亢巍峨似巍峨高山。
李夫子不懂琴,但她能赏美人弹琴之情态,倒是比宫中许多受宠的夫侍更出彩一些,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桌子上的菜随意的夹了一筷子,刚入口便眼神一亮,问旁边的夏母:“这是哪位厨子所做?味道竟是如此的奇异?我在京城都不曾吃过。”
夏母回道,“这是愿君安的私家秘籍。”
李夫子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可惜了。
这菜如果能献给宫中的贵人,倒是能得不少的赏。
突然,有人敲门,是仲田,她推门而入,她笑眯眯的拿进来了一壶酒,环视了四周:“各位大人,这是红酥手与愿君安联合研制的果酒,免费送给大家几杯,大家尝个鲜。”
李夫子吃了桌子上的菜,味道她还很满意,倒是对新研制的酒也颇感兴趣:“你放下吧!”
“好。”
仲田一人添了一杯酒,然后走到了夏穆宁的身边,将一杯颜色鲜艳的酒递给他。
夏父制止了:“仲掌柜,男子家不饮酒。”
“夏主君,这是果酒,对男儿家极好,最是驻颜添寿。”
夏穆宁接了过去:“我喝。”
就在这时,仲田趁机低声说道:“你若不愿意,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