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顶也没入水中,构陷之形的触须毫无顾虑的完全伸展开,中下段足足有成人的手臂那般粗,将近三米长,在浑浊的水下散发着极淡的荧光,魏谆也是第一次见到触须完全伸展的样子。
依靠构陷之形的链接朝着黑水的方向游去,说是游,实际魏谆几乎没怎么动,游泳也不是看说明书就会的,全靠着构陷之形带动他。
在靠近黑水的时候,天空瞬间被一股区别于夜晚的黑暗压下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魏谆立刻停下来,黑水居然在变化,像是卵中的东西在挣扎,将边缘顶出弧度。
浑浊的水中亮起点点火光,整个湖中犹如燃烧的星空那般。
怪异耸立的礁石风化成为碎末浮散,这种种的变化都让魏谆联想到了湘江精神病院,星火的降临——象征着罪名的意志。
他还没有弄清楚在精神病院中星火是为了谁而来,现在它又再次出现了。
恐慌出现在魏谆的心中,黑鸦作为罪名意志的载体曾向他说过,他可以继承星火,成为罪名的意志。但陌生的告诫从他的口中复述出来,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关键。
在找到这个关键之前他决不能继承任何一种意志!
现在水中除了他与程怡以外没有再属于会场的角色了,难道星火是冲着黑水石头城而来!?
“看上去不像啊……”
闻虎从车边直起身体,他忽然觉得周身的环境变得很陌生,脚下坚实的柏油路好像在融化,天空上的星星灼烧着,好像快要从天上掉落下来了一样,闪耀的他双目模糊。
香烟早已经熄灭,‘罪人’挥挥手将残余的烟雾驱散,他扯上兜帽,一道狰狞的疤痕从他的眼下穿过双唇蔓延到脖子,由于增生他的笑容十分怪异。
他兴奋的看着这一切,犹如见到神迹的疯狂信徒那样,表露出与湘江精神病院中那个女人一样的情绪。
他们都是十一个意志的知情人。他不知道在对着谁说:“第二次降临,这还不足够证明你的失败吗,嗯?这是什么?”
讥笑僵硬在他的脸上,他眉头拧在一起,直起身体目光仿佛穿透一切盯着天湖平静无波的水面。
他的神情变得慌乱,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拉开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被车门撞倒的闻虎像是被催眠,或是按下了定格,只呆呆的望着天空。
愤怒、无措,‘罪人’脸上的肌肉疯狂的颤动。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儿!他是个什么东西!不是说只有星火被牵动出来了吗!你当初把星火从我身上抢走的时候不是说的信誓旦旦的吗!”
“注意你的情绪罪人,如果你当初损坏我们计划的时候也能露出这样的一副表情我就太欣慰了。”
‘罪人’的脸皮抽动,他几乎浑身都在颤抖:“你放屁!为了配合你的计划我把兄弟都搭进去了,落得现在孤身一人……”
“被罪名选中的你注定就是孤身一人。”
“你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个疯子?你真是可悲……”
“我是疯子?呵,那他是什么!在他出现后没有任何人配叫做疯子!”
“是吗。”虽然他的声音很大,但那更像是用音量来给自己壮胆,他从心底恐惧着的那个与他对话的女人。
“我看他也疯的够可以的!”
话头转变,女人的声音也重新冷静下来:“十一道意志里只有红河最容易被牵动,象征着逢生的意志,在这里,每个人都拼命在死中寻找生的间隙。所以他才将《红河》藏在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我曾问过他,《红河》所在的位置并不影响降临,他说他已经找到方法将红河隔绝。没想到,红河居然就藏在这里。”
罪人:“先不说红河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那些该死的虫子是怎么回事,照你这么说,那些虫子可是最近才出现的。”
“虫子是卵生的,卵将它们与外界隔离,他或许是利用虫卵将红河与外界隔绝。”
罪人:“……就这?把画放在卵里。”
“在有些时候,我已经能够运用他的想法去思考,画并不是意志本身,他不是将《红河》关在卵中,他隔绝的是逢生的意志。”
红河早已经降临,逢生的意志早已在漂泊。
无论谁被它选定,继承这个重要的节点都无法发生,那么逢生的议员就永远不会出现,逢生的席位就永远都会空缺。
就算她重新找到那只鸟也无济于事。
但现在……
罪人僵硬的咧着嘴:“这就是你所谓的失败品,你所谓的失败品做到了那些你引以为傲的残次品都没做到的事!哈……哈哈哈,真可悲,他千防万防竟然没有防过这么个小小的意外。”
“啊……不对,他最没防住的,应该是你这个意外!哈哈哈哈!”
陌生的女声消失在罪人的狂笑之中,待他的猖狂讥讽的笑声减弱,她才淡淡的留下一句令其发狂尖叫的话:“……我会送那个女人去重新来过,希望你还能找到她。”
“呃?你敢……你敢!你这个疯子!叛徒!白眼狼!你敢那么做!”
星火笼罩的世界中没有人理会他的愤怒狂躁的尖嚎。
天湖深处,随着星火降临的现象逐渐完全,那巨大的黑色的卵变形的也越来越严重,里面的东西好像随时都要挣扎出来。
魏谆并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如果继续任由星火降临,事态的发展会完全失控。
“霍格尔!霍格尔!”
很可惜,在水下他并不能自如的张开嘴呼唤,霍格尔也没有出现。
在属于魏谆的黑色别墅之中,站在鸟笼前的霍格尔抬起头看向了天湖所在的方向,她分明已经感应到了魏谆的呼唤,身体却完全没有动作,而是转过头继续盯着那个被厚厚黑布盖住的安静鸟笼。
左右他突然心一横,朝着黑水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