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宾楼最大,位置也最好的包厢内,申屠疆、黄亚峻、赵璂、安允才、余名、肖波、伍兆强还有另外一个生面孔围坐在一起。今天由伍兆强做东,一是感谢申屠疆和赵璂的相助,二是新来的这位想见见申屠疆、黄亚峻这两尊大神。来者是天渠镖行渝州府分号的,镖头唐仕舟。四旬上下的瘦高个,上肢明显比常人要长,双目精光显露,应是个内外兼修的好手。
“申屠前辈、赵公子、黄兄,感谢几位这次的鼎力相助!否则真会阴沟里翻船,砸了天渠镖行的牌子。”伍兆强起身举杯说道。“这第一杯酒,我先敬申屠前辈!”
申屠疆不言不语,举杯一饮而尽,颠簸了几日,终于又喝上了剑南春酿。
“第二杯,敬赵公子。”伍兆强斟满第二杯对赵璂说。
赵璂起身道:“实在不敢当,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伍兆强,正要举起第三杯酒。
“兆强,不要客气。你先坐下。大家是一家人莫说两家话。”黄亚峻道。
在一次次杯满杯空后,大家的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黄兄,这次我们李代桃僵,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黄羽卫中途插手,真能做到万无一失?”伍兆强问道。看来伍镖头真的很敬业,天渠镖行能稳坐巴蜀道头把交椅绝非运气。
“世上就没绝对的事情,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做得再仔细都会有漏洞在。如果,我是说如果,对方非要取秦大人性命才甘心,除非把秦大人关在黄羽卫的牢里,由几大统领亲自保护,否则都不安全。”黄亚峻道。
“那这样说来,秦大人,岂不非常危险?”赵璂连忙问道。
“是的,只要对方铁了心要这样做,秦大人是在劫难逃。”黄亚峻道。
“难道对方连黄羽卫,都敢动?”余名不解的追问。
“普通人是不敢,但能做此事的又岂是普通人?”安允才插话道。
“那就没有办法救下秦大人?”赵璂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黄羽卫很少,像这次这样光明正大的行事,他们这次大张旗鼓地从我们手中接着秦大人。就是暗示对方,有胆子你们就来试一试。这是在试探对方的胆量和底线,同时也是表明人既然在我们手上了,该知道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你们是想解决事情呢,还是只想杀了秦岭之泄愤?”黄亚峻分析道
“也相当于给对方下战书。”安允才接着道。“从我们这次押镖的情形看,对方只是针对秦大人,没有牵连家人的意思。否则上次偷袭规模会很大,我们必然出现伤亡。”
“是的。所以说秦大人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对方的态度上,哪怕我们这几个一天都围着他,也很难高枕无忧。”黄亚峻道。
“哎,好人难做。好官也难当啊。”肖波叹息了一声。
“黄伯伯,我们啥都不能做了?”赵璂心有不甘。
“大公子放心,我已派老黎带了人在跟着了。权当为黄羽卫查漏补缺了。”黄亚峻道。
“肖护法,咱们丐帮可有什么行动?”赵璂转头问肖波。
“大公子,从融州出发前,丐帮分舵的兄弟们,就奉命通过汪府的护院蒯贵警告汪家。丐帮总舵已下令保护秦家。不能枉伤秦府无辜,如果秦家有任何不测,丐帮都会把账算在他们汪家头上。”肖波回道。
“大公子、肖波,这样的事情下不为例。以后没有帮主亲口下令,不可以再用。否则要出大乱子!”申屠疆神情严肃的道。
“是!申屠长老!”肖波立马起身应道。
“我记住了,申屠爷爷!”赵璂也起身回答。
“师叔说得对。肖兄弟你明天传信给融州分舵主,再次重申一下这个事情为特例,以后不许再用。”黄亚峻道。黄亚峻不是丐帮的正式成员,但作为前帮主的义子,现帮主的义兄,还有燕子坪的身份及江湖上的地位,让他在丐帮的威望是不言而喻的了。
“好的,黄兄。”肖波立即应道。
“来,来。大家继续喝酒、吃菜。”眼看要冷场,伍镖头连忙道。
渝州的鸡做得很有特色:青红双椒搭配炒制的椒麻鸡,真是色香味俱全;酸菜搭配芋头炖煮的仔鸡,酸爽开胃;用五年以上的甲鱼与老母鸡清炖的汤,鲜而不腻;把鸡的内脏与蜀地的泡菜,一同烹制佐酒下饭都不错。
大家都缓了一口气。伍镖头听到了肖波的话,更是感觉肩头一轻,所以连忙举杯与肖波碰了一下。
“诸位,昨天我得到消息说‘阎王刀孙平’,出现在朝天门码头附近,好像是从一艘从叙州过来的货船下来的。”唐仕舟说道。
“阎王刀孙平?”黄亚峻问道。
“可以确定是他,告诉我消息的涂山快刀徐醒,五年前曾和他交过手,绝对不会错。”唐仕舟补充道。
“孙平可是目前江湖刀客中,排在第三的人,也是苍龙堡十大高手之一。他现身此地何意?”余名道。
“难不成苍龙堡,真的要和黄羽卫作对?”肖波道。
“黄伯伯是不是,把这个消息传给黎叔一下?”赵璂道。
“这是当然。”黄亚峻点了点头。
“孙平的行踪固然要留意,我觉得他是故意露面的。应该真正出手的人还藏在暗处。”安允才突然插话道。
众人都点头表示认可。
“黄大,你和孙平过招有几成胜算?”申屠疆突然道。
“我和排在第五的黄州一刀丘侗,有交过手。我只用了两套剑法,在第八十二招时胜了他,如果出全力性命相搏的话,我估计能在三十招内胜他。”黄亚峻道。“根据丘侗的实力来推算我和孙平,最少可以打成平手吧。”
“嗯。黄大啊,不要觉得上了点年纪就放松了修为。武林马上又要进入多事之秋了。你得好好重新练习一下功夫,万不可荒废了。接下来的乱局,还得靠你们这些人来解决。”
申屠疆语重心长的道。
众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诸位,太平的日子久了,就忘了危险,甚至忘记了仇恨。大家都知道苍龙堡数十年来,一直是中原武林的公敌,六十多年来,前后有多少中原武林的高手丧生在他们手中?具体哪些人,在哪里怎么被害的?黄大你最清楚了。”申屠疆缓缓的道。
“洛阳轩辕城的公孙瀚虎、老帮主于大河师兄、燕子坪刘庚父子、武当前掌门紫城道长、少林达摩院知明大师等等。这些都是武林中的翘楚人物,他们的死无一不和苍龙堡相关。师兄当年对我说中原武林,为何会被一偏居西北的门派一再欺凌?除了因战乱无法团结一致外,各门派之前忙于内斗、各自为政是主因。苍龙堡行事霸道专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也是一方面。近二十多年年,更是成立以其为首的西关盟,实力一进步壮大。但单个门派的实力,都难以强过苍龙堡是个不可争辩的事实,哪怕是少林、武当这样的泰山北斗,还是规模最大的丐帮。几大世家更不行了。”申屠疆越说气氛越凝重。
“根据天机庐的综合信息看,可以确定在西关盟下听令的,十大高手就有四位。掌舵人,西门渤更是最近五次排名中两次第一、三次第二。三十位像孙平这样的一流高手中,有三分之一左右已在麾下听令,其他不甚入流的就不细说了。这个实力真的很恐怖。还不要说,那些隐藏着的大佬。”黄亚峻道。
“目前中原武林,以七大派和五大世家为首,燕子坪虽然不在此列,但谁都无法忽视他的实力。苍龙堡除了西门家的自身的实力外,这些年不知网络了好多高手耆老。孙平只是年轻一辈中的代表。武林中不知有好多小门派或帮会不是被迫加入西关盟,就是暗中投靠了他们。估计天机庐也无法给出准数,是吧?”
“是的。我接手外山事务以来,每年都多多少少查实一些,暗中投靠或者被迫加入的门派帮会的事例。”黄亚峻点头道。
“我这次重新出山,除了丐帮内部的事情外,也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能为铲除危害江湖数十年的苍龙堡尽点力。我知道于师兄和黄大、柳二你们这些年一直为这件事奔波准备。燕子坪这些年也在谋划这个事。”
“总而言之,我方实力超群的高手太少了。这些年来大家都在努力,可是有不少天才,还未成长起来就被苍龙堡给暗中除去了,燕子坪的刘天羽就是其中之一。当初一起练功时,天羽是我们几个人中学得最快的,实力最强的。谁知道天妒英才,还未成名就被苍龙堡给害了。可惜啦啊,可惜了啊。”黄亚峻叹息道。
“苍龙堡是西关盟的核心,只要成功打垮或瓦解了苍龙堡,西关盟就不足为虑了。”赵璂插话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中原武林数十年来,几代有志豪杰无不以此为己任。结果不是自己身陨道消,就是连同自身门派被苍龙堡连根拔起,而苍龙堡反而还在一步步壮大。对此恨得牙痒的江湖中人多如过江之鲫,但都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申屠疆的话,犹如石头压在每个人的肩上,都明白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诸位,今天在座的与燕子坪,多多少少都有些瓜果。我刚才说了中原武林的门户之见是难以壮大的原因,这二十多年来在燕子坪也没有虚度,想把一身所学都传出来,摒弃门户之见从我自己开始。你们可有想学的没有?”申屠疆目光炯炯的扫视着全场。
大家伙儿又是一愣,从来都是徒弟找师父,今天倒好变成了师父招徒弟。
“师叔,此话当真?”黄亚峻问道。叫了几十年师叔了,申屠疆还真没有正正经经的教过他什么。申屠疆虽为丐帮的前传功长老,对帮内弟子有教授之责,但真正记名认可的徒弟只有一人。
“你以为我说的,是醉话哟?”申屠疆斜眼瞄向黄亚峻。
“弟兄们,那还等什么啊?赶快拜师啊!”黄亚峻率先离开座椅。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简直比出门捡到银子还难上百倍。
接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大伙都站了起来。在场的黄亚峻、肖波、安允才、余名、伍兆强和唐仕舟六人,齐整整的跪在了申屠疆跟前,“咚、咚、咚”,待规规矩矩的磕完头后,齐声道:“师父!”
“哈哈哈哈哈,都起来,起来。”申屠疆几个月来第一次有了笑声。他起身逐一扶起几人。
赵璂早已给每人倒满了酒,逐一递给几人。
“恭喜申屠爷爷收得佳徒,恭喜各位叔伯拜得名师!”
“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来,换碗喝酒!”申屠疆一扫连月来的阴霾,豪气干云的江湖侠客,重现了当年的风采。
在黄亚峻的安排下,刚刚同入师门的几人,按年纪排了顺序:黄亚峻、肖波、伍兆强、唐仕舟、余名、安允才。
众人重新入座后,申屠疆严肃地道:“几位既然入了老夫的门下,有几件事情我要先说明白。”
“在你们之前我只收了一个徒弟,陈公博,也就是丐帮现任的传功长老。但是从今天起我将他逐出师门,不再是我的弟子,也非你们的师兄。至于原因你们以后会知道。以后,我申屠疆门下弟子以黄大为尊。”
“是,师父!”其余几人抱拳答道。
“第二,我对你们的要求也简单:堂堂正正做人、兢兢业业做事;见不平事时不退缩,见不义之事敢直言;上不欺天心、下不欺弱小;守信重诺、扶危济困、除暴安良。”
“其三,你们在武学上都有了一定的造诣。我只能指点你们如何弥补,原有功夫中的缺陷,如何在对敌时防备和改进。”
“兆强还要押镖去忠州,暂时无法教你什么。我给你一本从燕子坪带来的剑谱,不用去练,在空余的时候拿出来,与你的家传剑法在心中相互印证,取长补短。”
“谢谢,师父!”伍兆强躬身答道。
“我们估计还要在渝州府待几天,你们几人无其他事情可以跟着我,可以随便问任何问题。”
六人拜得名师,虽都过了习武的黄金时期,但心中的欣喜与激动一时间都难以平复。几人无不将喜悦加入碗中,和着美酒喝进肚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