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西门烈仰天长笑。
公孙安平等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困兽反应。
“弟兄们!切莫上当,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哪个拳头硬哪个说了算。我西门家是从安家手中夺得马场,那只能怪安家自己无能!轩辕王朝当年取代前朝立国,还不是成王败寇的结果。你们今天仗着朝廷人多马壮来夺我马场,与我们当年的行为有何两样?”西门烈高声道。
“哼!西门烈说你是大老粗,你还不服气!轩辕王朝从一边塞小国起家,最终取代腐败横行、民不聊生的前朝只是依靠的兵马?是民心,是天下千万百姓的民心。王朝立国后几代帝王励精图治,内安百姓、北阻北狄、南抚蛮夷,让四海承平、百姓饱暖,外族不敢侵。而你们呢?除了四处劫掠厮杀,不择手段扩大地盘、搜刮财物,走做过哪些让人称道的事?苍龙堡的名声那是高山挂粪桶,你们不知道吗?还妄图把手伸进朝廷的赋税中。你们拿着四处搜刮的钱财畜养军队、杀手死士,是打算裂土称王还是起兵造反啊?“说话的是黎云胜。
“西门烈,你不要忘了。你们苍龙堡,骆驼城还在王朝的版图内,你们也是我轩辕王朝的子民。”公孙安平接着道。
河西马场的人,听过二人的话后,都开始自行思量。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世居甘凉二州,如果朝廷真把苍龙堡定性成反叛之辈,那他们的家人可就惨了。
“三当家的,和他们磨叽啥?和他们干!大不了同归于尽!“站在西门烈身边的壮汉道。
黄羽卫有备而来,还有地方驻军的支持,西门烈也感到棘手。马场谁也搬不走,今日丢了,日后还有夺回来的可能。自己的命可只有一条,能否保住却是两说。对方既然敢上门,肯定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事也如此,唯有奋力一搏,看看能否为自己赢得生机。
“公孙安平,传闻你是轩辕城第二高手。公孙仲棠不在,就让我试一试你是不是名副其实!“西门烈话音未落,举掌劈向公孙安平。
西门烈身边的两僧一道及刚才说话的壮汉见状,纷纷抽出兵器找人厮杀。身后的其他人见状,也打算加入战团。只不过,他们才刚要行动就被军士的弩箭射了回去。两百多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五人与对方捉对厮杀。
西门烈以一双手对公孙安平的长剑。
黎云胜与一使金刚铲的番僧恶斗。
伍兆勤的对手是那个清瘦的道士。
手持砍山刀的壮汉与用峨眉刺的黄涛战成一团。
白衣飘飘的司徒胥同身着大红僧袍,用降魔杵的番僧捉对比拼。
蓝楠双眼精光闪闪,密切注视着场内。肖波、巴百里及黄羽卫、刑部那几人则警惕的看着剩下的两百多号人,防着其中隐藏的高手暗中偷袭。
五组对手都毫不留情,尽力施为,人人使出绝学,都想较快挑翻对方。苍龙堡几人明白事关生死,公孙安平等人清楚速战速决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几百双眼睛逐渐被场中十人的精彩打斗吸引。
使用砍山刀的壮汉率先取得优势,黄涛败像渐露。蓝楠不再袖手,身子一晃,一掌拍向壮汉后背。壮汉转身应敌,后背顿空,黄涛的峨眉刺立马刺进他的腰眼。蓝楠左掌拍开砍山刀,右掌直接映在壮汉的胸膛上,壮汉胸骨折断。蓝楠变掌为拳,由下到上击中壮汉下巴。壮汉脑袋后仰,连受重创,见他双手握刀朝蓝楠横扫过来。蓝楠旱地拔葱,左脚踩在刀头上,右脚踢向壮汉的面门。
这一脚要是踢中,壮汉必死无疑。一道身影闪电般的射向蓝楠,蓝楠连忙一个大跨步从壮汉头顶越过,落在壮汉身后六尺处。
只见那条人影一把拉过壮汉,往人堆一抛。旁边这个军士急忙扣动机簧,又一阵箭雨射向人群。受伤的壮汉身上又多了不少窟窿,到底能不能活,还不得而知。
救走壮汉的是一个干瘦老头,满脸皱纹,胡须有些花白,中等个子,布衣布鞋。如果不是有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与西北常见的农民并无二致。但,他刚才一只手把二百余斤的大汉,丢回己方阵中如同扔一个橘子那么轻松。
“阁下是?”蓝楠有些吃惊的道。刚才她背对此人就感到一股从未见过的压力传来,如果不是反应快,此时已伤在他手下。
“老夫西门渤,你刚才出手偷袭我的大徒弟,让他受重伤。这个账咱们好好算一算!”老头紧盯着蓝楠道。
西门渤,高手榜的次席。数十年来江湖人口中的大魔头,原来长这样。
“你就是西门渤?我还以为你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呢!”蓝楠道,还是第一次听蓝楠一次性说这么多字。
“哼!”西门渤不接口,抬腿向蓝楠逼了过来。
“慢!”突然有人道。
三道人影出现在蓝楠身后。
“七郎,你要与我为敌?”西门渤停下脚步,对来人道。
来人正是黄七郎、赵璂和古驰三人。
“大当家。只要我在场,就不能由你乱来。是敌是友全看你。”黄七郎道
再看场中,司徒胥已解决掉那个番僧,正在旁边为公孙安平掠阵。黎云胜在黄涛的助攻下也即将拿下另一个番僧。伍兆勤在与道士的较量中,优势很大。西门烈和公孙安平暂时还是高下难分,输赢难料。
西门渤转头扫视一圈,长叹一声道:“黄七郎,看在你面子上,老夫今日暂时放过他们。”
“如此甚好!不然又要多好些冤魂。”黄七郎道。
“都给我住手!”西门渤大喝一声,所有人耳边如同炸雷响起。他虽及时叫停,还是晚了一点。番僧死在黎云胜的鞭下。道士的右胸被伍兆勤刺透,性命无碍,短时间功力大受影响。西门烈被司徒胥刺中丹田,一身修为化为乌有。
苍龙堡出战五人,两死三伤,特别是西门烈的伤不可逆转,损失不可谓不大。
“西门堡主,带着你的人走吧。希望苍龙堡此后能痛改前非,不再为祸武林。否则我等不介意到骆驼城一游!”公孙安平道。
“公孙安平,青山不改,咱们还有机会再见的!“西门渤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
又给马场其余人等半个时辰收拾行装,除前几日随西门兄弟才到马场的人已随西门渤离开外。余下的还有一百二十几个,只有不到十个人愿意留下来继续养马外,其他人都拿着盘缠回家而去。
黄涛会合陈校尉重新部署马场的防卫。
河西马场正式更名为“皇家马场”,是赵璂亲笔书写的匾额。离河西马场五十里地的朝廷军马场派了二十几个熟手过来帮忙,丐帮的弟兄也按期抵达。
根据公孙安平与赵璂商量的结果,让黄羽卫出身的沈葵出任马场主管。黎云胜、古驰、大寒三人留下与丐帮弟子一道当牧马人,同时负责场内的防卫。此后将陆续在丐帮其他分舵挑选精壮,到此训练,为以后的行动储备人力。
忙完这些,已是四月初五。赵璂带着黄七郎夫妇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往回返,希望能赶上黄攀与令狐青芷的婚礼。
伍兆勤和蓝楠也留在甘凉二州,但他们的行动完全自由,不受公孙安平的节制。司徒胥答应赵璂留守肃王府半年,肖波、巴百里则取道贺兰山往河套而去。
“兄弟,在前面的镇子休息一晚吧。我们很难在十六之前到京城了。”黄七郎道。
三人九马,七天从甘州到了凤翔府,还有四天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京城。
“好的,大哥!实在对不住。大嫂,让你们陪我在马背上颠簸这么久。”赵璂愧疚的道。
“兄弟,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还不是想早点见到黄莲。”西门茵道。
“她们现在应该在抓紧练功,为秋末的擂台赛做准备。大哥,可愿意指点一下这一帮天潢贵胄?”赵璂调皮的道。
“呵呵,到时再说吧。”黄七郎道。
“既然我们不着急赶路。那我们在洛阳停留两天,我去看看曾经的父亲,未来的岳父大人。”赵璂道。
三人落脚凤翔的秋叶客栈,赵璂飞鸽传书给黄亚峻父子,对不能参加黄攀的婚礼表达歉意,同时通报此次行动的大致情况。另外让安允才把他亲自为黄攀、令狐青芷准备的贺礼交给赵玮,让其代为转交。还传信给丐帮总舵留守长老,安排一些具体的事务。
放慢脚步后,三人一路上的交流就多了起来。黄七郎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武学心得讲给赵璂听,对赵璂的问题更是有问必答。说到关键点,二人还停下马来比划拆解印证。此外,赵璂也把自己的经历讲给夫妇二人听。
“大哥,以你看来,蓝楠前辈与司徒胥哪个强一点?”赵璂问。
“司徒胥剑法刁钻狠辣,蓝前辈内功深厚。如果二人搏命的话,蓝前辈胜算大些。”黄七郎道。
“我听司徒胥说,我师父联手他与你挑战,他们二人可有胜算?”赵璂继续问道。
“哈哈哈,兄弟,你希望仲棠先生赢呢还是大哥我赢?“黄七郎看着赵璂道。
“呵呵,大哥和我师傅哪个输赢对我来说都不在乎。关键是你们比试的时候我必须得亲眼目睹才好!否则将是终身遗憾。”赵璂避重就轻的回答。
“放心吧,如果有那一天,少不了你。”黄七郎右手一抖缰绳,双腿一夹,催马越过赵璂,领头而行。
金桂坊三号院内喜气洋洋,宾朋满座。
西蜀燕子坪外山大掌柜黄亚峻长子今日大婚。前来贺喜的江湖豪杰、商帮掌柜、王公贵族成群结队,车马把金桂坊大门外的大街堵了个水泄不通。
柳太平夫妇与余名也特意从君山赶来。轩辕城与玄武宫几乎是举家出动,轩辕城两位老夫人更是二十年来第一次离开洛阳,前来帝都参加外孙女的婚礼。
黄攀与令狐青芷的联姻,让玄武宫、轩辕城和燕子坪正式成为一家人。黄家的二子一月之内,接连大登科后小登科,真是双喜临门,满堂喜庆。黄亚峻、臧平夫妇二人脸上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与自豪。听闻,黄源也被吏部侍郎翁益鉴相中,有意把自家爱女许配给他。若果真如此,黄家将快速崛起无疑。
“小璂,成溪和公孙娅前天刚从洛阳返回信阳,目前应该还在路上。”身着便装的中原道巡抚使赵任强,中等个子,剑眉浓须,清瘦白皙。赵璂行完礼还未落座,他便道。
“她们咋找到这里来?是遇到麻烦了?”赵璂不解的问。
赵任强于是把向天峰几人在信阳的遭遇讲了一遍,并告诉赵璂他已行文给信阳知府税力寒,要求他严查此事,必须不偏不倚、按律行事。另外,又亲自找到按察使海大人,通报此事。海大人派了一名提点与公孙娅、成溪等人同回信阳。
“既是这样,明天我也绕道去一趟。今晚上我就陪父亲聊聊天,好吗?”赵璂道。
“要得,要得。小璂啊,你长大了,身份也大为不同,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也愈来愈少。唉,希望,你不要嫌我啰嗦才好。”赵任强略微失落的道。亲眼是看着赵璂长大的,名义上也曾是自己的孩子,可如今却是实打实的皇长孙,自己是臣、对方是君。不久也会成为赵家的乘龙快婿,可这中间的变化和包含的利益冲突实在有点大,注定再也不会回到以前单纯的“父子“关系了。可,这也不正是自己心中一直期盼的吗?
“父亲,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令人尊敬的长辈。小璂少不更事,还请父亲教我。”赵璂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只能稍加宽慰道。
赵璂三人快马加鞭,只比成溪一行晚大半天到信阳。
“姐夫,你咋来了?”成溪大声道,言语中很是激动。她一边过来牵马,一边打量赵璂身后两人,女子面罩薄纱,不见真实容颜。为少生事端,西门茵一直都是戴着面纱活动,哪怕骑马狂奔时也不例外。男子年虽长,依然俊逸清朗,气质不俗。
“帮主!”向天峰与呼延平安等一起迎了出来。
“大哥!”赵璂快速打量向天峰一眼,并无异样。
“呼延堂主,冬山、娅姐,你们都好吧?”赵璂继续招呼道。
大伙儿见礼又相互引荐一通,赵璂自然隐去黄七郎夫妇的真实身份不表,让大伙儿称呼黄七郎为黄先生,西门茵为黄夫人。
张伟勇夫妇见赵璂如此年轻,心中难免有些许轻视,言语间也有点摆老江湖的谱。这让成溪很不痛快。
赵璂见向天峰、公孙冬山与朱律、巩鹤四人都不曾受罪,悬着的心也轻松不少。
“冬山,牢饭好吃不?”赵璂故意打趣公孙冬山。
“帮主,不带你这样的哈。哪怕是山珍海味送进去,哪个又有心思享用?”公孙冬山道。
“哈哈哈,让你这个公子哥多受点罪,那是在增加你的阅历,免得以后老了没有啥子可以回忆的。“赵璂继续道。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信阳府衙啊?“公孙冬山神色怪异的道。
“嗯,我看可以。”成溪脆生生的插话。
“哈哈哈……”众人在笑声中走向室内。
落座后,呼延平安简单介绍事情的经过。原来,府衙见中州镖局人无伤亡、财无损失,加之镖局也没有再追究什么,把四人关进去五天后就无罪释放。成溪等人相当于白跑一趟洛阳。
“哦?呼延堂主和张庄主是如何看待此事的?”赵璂问。
“赵帮主,你的看法呢?”长孙燕妮插话道。
成溪和公孙娅不由得盯了她一眼,均觉得这个大姐实在有点无理,赵璂是年轻,可人家是堂堂的一帮之主!呼延平安也有些尴尬,张氏夫妇是他的朋友,他们的失礼就是自己对帮主的不敬。
“帮主,属下以为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借助官府的力量警告一下我们。”呼延平安赶忙回答。
“这几天中州镖局有何反应?”赵璂接着问。
“既没有派人联系我们,也没再找巩师兄的麻烦。估计是想这样不明不白把事情给了结了。这样既不伤双方面子,也希望借此达成一种默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向天峰道。
赵璂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帮主,可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样不清不楚、糊里糊涂就过了,难以让帮中弟子服气,更会助长中州镖局的气焰。同时会还让人诟病我们丐帮欺软怕硬,黑白不分!”朱律道。
赵璂抬起头,看了看这个略微臃肿邋遢的汉子一眼,很是欣赏。
“朱护法说得对!绝不能就这样算了。”公孙娅恨恨的道。
“是的,帮主!我们也是在等你的指示,未曾想到帮主能亲临处置此事。属下办事不力,请帮主责罚!”呼延平安起身抱拳躬身道。
赵璂扶起呼延平安,示意他落座。
“朱护法说得好!不是我丐帮不给他们面子,有些事情的是非曲直不容颠倒,规矩更不能坏,犯了错就得改。兄弟们,我们在走一趟中州镖局,如何?”赵璂道。
“好!”
“赵帮主,我敬你们丐帮的侠骨忠胆、义薄云天。你们管天管地,不可能把江湖中所有事情都管起来吧?凭什么所有事情都要按照你们丐帮那一套来进行?”中州镖局总镖头王骆均道。
“王镖头,凡事逃不过’天理国法’四个字。也非我丐帮管得宽,既然我们知道了、了解了不公不道的事总不能熟视无睹、不闻不问吧?再说了,这些规矩也不只是我丐帮的规矩,是江湖中所有人的规矩。你们中州镖局此前如何行事,到底有没有过界,王镖头自己心里没数吗?”赵璂严肃的道。
“赵帮主,想咋办?是想以多欺少,逼我们就范?”王骆均火气上来了。铁豹更是跃跃欲试,想下场试一试这个嘴唇还未长毛的帮主,到底有何能耐到此教他们做人。
丐帮人数是众多,但进入镖局的只有赵璂、黄七郎、呼延平安、张伟勇、向天峰、公孙冬山和巩鹤七人。
“王镖头,你们之前做了啥暂且不说。要相信世间自有因果,对江湖道义与为人准则还是多些敬畏才好,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试问苍天饶过谁?特别是那些奸恶歹毒之徒!但,眼前巩师傅的事情被我等遇上了,就没有袖手的道理。所以此事不是我们想怎样,是看你们打算如何妥善处理巩师傅的事?赵璂不卑不亢的道。
“哈哈哈哈,就凭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教我等行事?”铁豹再也忍不住,忍不住咆哮起来。
“啪!”随着脆响,铁豹壮硕的身躯被一巴掌扇到墙边,左边面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放肆!”黄七郎低沉的道。
他依然端坐在椅子上,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铁豹更是一脸懵逼,对方离自己最少一丈四五,是如何做到的?刚才对方只是点到为止的警示,如果要取自己性命,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想到此处,铁豹的心仿佛沉入无底的深渊。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抚摸肿起来的脸颊。
赵璂当然不奇怪,其他人眼中除了震惊就是佩服。铁豹的身手在座的除赵、黄二人外都是见过的,绝对的二流上等水平,再打磨几年完全有望踏入一流境界。这也是他目空一切,引以为傲的最大资本。以他的功夫确实可以在一州一府内横着走,哪怕与近在咫尺的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相争,只要不结下死仇,他铁豹都有可能全身而退。
大厅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呼延平安、张伟勇等人在思索这个黄先生的来路,王骆均则在快速盘算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