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话,否则闭嘴!”黄七郎的话打破沉寂,也让所有人回过神来。
铁豹狼狈的杵在原地,王骆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黑虎与吕彪阴着脸看着黄七郎。公孙冬山与巩鹤心中大感快慰。
“王镖头,明人不说暗话。切莫故技重施,税知府与冼捕头现在都泥菩萨过河,哪有心思关照此处?按察使衙门与中原道监察御史已对他们展开调查。”赵璂一字一句的说道。
“赵帮主多虑了。中州镖局与官府都是正常交往,并无其他违法乱纪之事。”王骆均辩解道。
“如此最好。江湖的事江湖了,我丐帮虽穷,但所作所为俯仰无愧,在官场乃至王公皇族中多少还有些人望,若是有人妄图用权贵来打压我们,那也得自行掂量掂量是否够格才行。”赵璂继续道。
赵璂没有点明他们中州镖局的后台,但话里话外都已提醒对方,你的底细我是清楚的。
“赵帮主少年英雄,贵帮历代帮主都是名震天下的高手。不知可否赐教在下几招?”坐在王骆均下首第二位得黑虎突然道。他及时插话,也算帮王骆均解围。
“有何不可?”赵璂盯着黑虎毫不犹豫的道。知道对方欺自己年少,想借机找回场子。
“好!”黑虎闻言立马起身。
“大哥,借你的长棍一用。”赵璂对向天峰道。他把鸱吻剑放在椅子上,对付一个二流身手的人何须借助利刃?很久没有练习打狗棍法,今天正好练练手。
向天峰双手把长棍递给赵璂。
屋内众人都知道丐帮的打狗棍法天下闻名,亲眼见过的并不多,大家心中难免都有些好奇跟期待。
“赵帮主,请!”黑虎规规矩矩的做了个起手式。心中是对眼前的年轻帮主抱有疑虑,但也知道对方能成为这天下第一大帮之主肯定有过人之处。除了礼数不能失外,必须慎重对待。
“黑镖头,请。”赵璂把棍头夹在右腋窝,棍稍着地。
狼牙棒带着呼呼之声砸向赵璂,赵璂不闪不躲,右脚后撤半步,双手持棍架住狼牙棒。木棍不过两三斤重,狼牙棒至少也有三十斤,实打实的重兵器。木棍并未折断,只是受力弯曲,黑虎想回撤狼牙棒,谁知好似被黏住一般。黑虎运劲往回拉,赵璂突然卸力,木棍也随之扫向黑虎腰间。黑虎突然失去重心,极速后仰,眼看木棍及身,黑虎下腰闪躲。狼牙棒此时成为累赘,唯有下沉着地。赵璂手中棍变扫为敲,击向黑虎握兵器的右手腕。黑虎撒手不及,手腕被击中,黑虎不自觉的松开手中兵器,赵璂棒头一摆,挑飞狼牙棒。
“轰!”一声巨响,狼牙棒穿透屋顶,接着一声闷响坠入院中。
黑虎刚刚直起身来,赵璂的木棍已抵住他的喉头,这是一招枪法招式。黑虎愣在当场!不光是他,除了黄七郎外,都没有想到黑虎在赵璂手下没能撑过两个回合!
“黑镖头,承让!”赵璂收回长棍,抱拳道。
向天峰和公孙冬山心中激动不已,他们都是头一次见赵璂出手,没想到如此了得。作为他的兄弟也是与有荣焉!
呼延平安那日在君山见识过赵璂的身手,这才过了半年多点,没料到进步如斯。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有些遗憾,为何自己比与人相比,武功修为进展宛如蜗牛。
最吃惊的是王骆均几人与张伟勇,在他们的想象中,以赵璂的年纪即使比黑虎强,分出高低当在百招开外。
“呼延堂主,咱们撤吧。让王总镖头他们好好合计合计。”赵璂转身向外走,其余六人跟在身后。
王骆均手足无措的跟过来,不知如何开口。
“对了,王镖头。丐帮总堂明年会从岳阳回迁到信阳,以后就是邻居了。”赵璂停下脚步,转身对王骆均道。
“好事,好事!在下到时一定到场祝贺!”王骆均赶忙回答。
一行人出了镖局就直奔鸡公山而来,成溪等人已早一步到达这里。
鸡公山,放在西部不算啥,在这里却是鹤立鸡群、独树一帜。不但是中原道分堂所在,也是丐帮百年前的总堂口。这里不但风景优美、清幽怡人,更重要的是位置适中,无论南来北往、东进西出都很方便。此处还刚好与少林、武当呈三角鼎立之势。到洛阳、襄阳、江陵、江夏、开封等水陆大镇都不远。
赵璂是初到此处,满山苍翠,偶有残红点缀。清幽寂静,让人减忧忘尘,与燕子坪后山倒有几分相似。
分堂口位于山腰,是个三进的大院子。总堂则在山顶,相距不过盏茶距离。
百年前的老屋残破不堪,分堂从春节后就在组织人手修缮。赵璂仔细查看后,嘱咐呼延平安注意工程质量,确保如期完工,有困难及时上报总堂。
次日旁晚,王骆均带着黑虎、吕彪、铁豹三人来到鸡公山。
“赵帮主!我带着手下最得力的三位镖师前来致歉!是我等有眼无珠,坐井观天,还望赵帮主大人大量,不要计较!”王骆均抱拳诚恳的道。
“请赵帮主雅量海涵!”身后三人抱拳躬身齐道。
“四位请坐。看茶!”赵璂指着椅子道,他并未正面接受四人的道歉。
“多谢”!王骆均快步落座,那三人也默默坐下。
“四位,不是鄙人携力自重、恃强凌弱,更非刻意打压你们中州镖局。我也未在你们那里受啥委屈,所以你们的道歉对象错了。其次,家有家规,行有行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的师门正好也有镖行生意,这中间的规矩多少也知道。鄙人免为一帮之主,再少不更事,江湖上起码的规矩………”赵璂不急不缓的道。
“赵帮主,请别说了!不才知错了!”王骆均起身汗颜道。
“好!“赵璂住口不言,静待下文。屋内其他人也在等他的正式答复。
王骆均此前名声不显,他能在短短数年内,把一个老字号镖局风平浪静地收入囊中,除去背后势力的支持不谈,本人多少有些真本事。
“巩鹤,之前对你的不公是我们不对,知道你为人老实仗义,想借你立威。这个事办得不地道,我及黑虎今日正式向你道歉!归还你家的老宅,退回你的银钱,再赔你现银五百两。如果你还想回镖局,待遇不变,且只坐家不外出!你看这样处置,是否满意?”王骆均对巩鹤道。
“巩师傅!当日伤了你的腿,今天你要是不解气,我也赔你一条腿。”黑虎道,敢作敢当,还算一条汉子。
黑虎昨日右手腕受伤,虽未伤及骨头,但短时间内想用他的狼牙棒做武器就有点勉强。
“唉!事也如此,还能咋办?可怜我那懂事的孩儿!”巩鹤叹了一口气,把这两年的委屈都吐了出来。
巩鹤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他是不可能再回镖局,也不会真的再打断黑虎一条腿。只是曾经和美的家再难重现。
王骆均又分别给向天峰、公孙冬山和朱律三人致歉,三人陪着巩鹤在大牢中吃过几天牢饭。
“巩鹤,我们知道你妻子的大概去向,如果你要去找的话,镖局派一个人陪你去。”王骆均道。
“算了,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能共患难的女人要之何用?”巩鹤黯然道。
坐在厅中的长孙燕妮、公孙娅闻言,都望向巩鹤,不知二人是何感想。成溪陪着西门茵在山上瞎转。二人很是投契,赵璂见她们两人从见面时起就时不时的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王镖头,还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赵璂道。
“赵帮主直说无妨。”王骆均道。
“巩鹤的事情只是中州镖局诸多不地道行为之一,如果王镖头有心规规矩矩的做这一行的买卖,就应当把之前的欠账都还上。此后严守行规,公平竞争、诚信经营。我帮也在四处拓展产业,也许以后还有能合作的地方。”赵璂真诚的道。
“赵帮主的话,在下听进去了。帮主也明白,镖局的真正东家另有其人。不过以后,中州镖局的行为肯定会大有改观。”王骆均回答道。
话已至此,双方算是结了个善缘,至于以后嘛,天晓得。
朱雀门雄伟的城楼出现在赵璂一行人的眼中。初夏时节的天气十分宜人,从南至北的官道上人流如织,车马川流不息。
“向大哥和冬山把多余的马匹都送回王府,娅姐与成溪带着黄前辈二人回礼仁坊。咱们五人酉时在金桂坊三号院会合!”赵璂安排道。
“是!”向天峰道。
“好的,姐夫。“成溪对赵璂可以称师兄、璂哥、帮主、殿下,但她就是喜欢叫姐夫。
一行七人离开信阳府后,赵璂就让西门茵就解开面纱。
“啊?你是黄莲的生母西门茵?“成溪首先叫开了,甚是无理。
公孙娅、向天峰和公孙冬山也注意到,这几天与他们在一起的黄夫人与黄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西门茵点了点头。
“那黄先生,就是天下第一高手黄七郎前辈了?”公孙娅看着黄七郎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成溪对公孙娅道。
“姐夫,你太过分啦!瞒着我们这么多天!”成溪嚷嚷起来。
“小溪,帮主不是有意的。在信阳的时候有那么多外人在,不方便透露黄前辈的身份。”公孙冬山道。
“嗯,也是。”成溪点头道。
黄七郎和赵璂微笑着看着几人争吵。
“好了,大家都知道了黄大哥夫妇二人的真实身份,不要外传。你们是称呼他们前辈还是先生夫人,自己决定。大哥大嫂没有意见吧?”赵璂对夫妇二人道。
“都可以,都可以。”黄七郎这些年孤苦伶仃,看到这几个年轻人相处和睦,让他不由得回忆起年少时在天山与一群年纪相仿的师兄弟,在山上打打闹闹、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听小溪说,你们几个师姐妹都叫小溪的母亲七姨,我在家中也是排行第七,你们也叫我七姨吧。”西门茵道。
“好呢,七姨!”成溪调皮的回答。
“对了,你们快把去薤山取来的东西拿出来看看。”赵璂提醒道。
公孙娅解开重重包裹的布囊,一件粉色的襁褓有些发暗,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西门茵一手抓过,只看一眼,又放在鼻旁闻了闻,便紧紧放在胸前,眼眶泛红,紧咬嘴唇。黄七郎见状连忙伸手扶住爱妻,西门茵肩头耸动,激动异常,右手轻拍她的后背。
“七郎,是咱们的孩儿无疑!”西门茵低声道。
赵璂只身前往皇宫面圣交旨。
皇帝对他们此次行动赞赏有加。为补偿安家,皇帝赐予安允才从四品的太中大夫虚衔;安家马场折价白银一万五千两,由皇家马场分三年支付到位;再赐给安允才宫女两名,为老安家开枝散叶。
另赐予燕子坪刘天宇夫人卢微四品诰命夫人身份,以谢她替皇家培养长孙之功。
“坤熙啊,休息两天后快去崔家提亲吧。梁王府上个月就去了。崔家乃世家大族,规矩多、心眼小,再不去就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皇帝道。
“是,陛下。”坤熙回答。
“你去看看皇后,然后再去东宫看看父母,这个事情还得他们替你操持才行。”皇帝道。
“是的。孙儿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去吧!”
出皇宫,入东宫。坤熙把此行的经过仔仔细细的给太子讲了一遍,太子一边听一边欣慰的点头。
他在东宫待了一个下午,陪母妃聊天,考查坤礼的练功情况,还亲自巡查了东宫的防卫部署情况。东宫的饭点要比民间早,陪父母简单用完晚膳后才离开。
“攀哥、青芷姐姐,实在抱歉没能及时赶回参加你们的婚礼!一会儿我先自罚三杯。”赵璂对前来迎接自己的新婚夫妇道。
“好,好!公事为重,咱们兄弟以后日子还长呢。”黄攀道。
“快进去吧,里面有一大帮人都在等你。”令狐青芷道。
得到赵璂等人返京的消息后,黄家上下就忙活起来,黄攀把他们那一帮结义兄弟都聚拢,除刘天燕三人外都到了。还有燕子坪天平学堂参加会试的人,他们与赵璂算半个同窗也可算半个老乡。当然黄亚峻也把重要的江湖朋友招呼过来,令狐彩玉与卢微却未过来。
“赵璂,你总算露面了!我还以为你在京城发达了就忘记咱们这些老朋友啦!”身材高大的田成康扯着嗓门道。他是田惠元的侄子,虽然田成康就随叔父住在汉王府,却不知道汉王就是眼前的赵璂。
“怎么会呢?田大个儿!”赵璂拍了拍这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家伙道。与他相比,赵璂反而更像读书人,田成康才是武夫。小时候田成康是想随叔父习武,可这个架不住家伙记忆力超群,被家人逼着去学文,好不容易成为老田家有记录以来的第一个举人。
“三秋、黄源、辰宇恭贺三位金榜题名!”赵璂对三人道。
“同喜同喜!今天这顿酒不算,你可得单独请我们再喝一次。”郑三秋微笑着道,他是天平学堂参加会试六人中名次最高的。
“那是自然!”赵璂高兴的道。
“科裕、成康、瑞轩你们三个不要灰心,继续努力,争取三年后一举夺魁!”赵璂对落榜的其他三人道。
“那是必须的!这第一次参考毕竟经验不足。”刘科裕道,他是燕子坪刘家后裔。
“老二你招呼好你的同窗,赵帮主还有其他人要见面。“黄攀等赵璂与六人叙完旧,忙着催他往里走。
赵玮姐弟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等着,赵璂朝二人点头示意,赵玮微笑着回应。
进到二进院,黄亚峻、令狐父子兄弟三人、柳太平、田惠元、刘洋等早已等候多时。
在场的都是熟人,也不用介绍,赵璂打过招呼后便径直落座。
黄攀则把向天峰、令狐华雄、公孙娅等安排到院中其他地方。对这个三号院,这一帮兄弟姐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赵璂简单把这次西行的经过讲了一遍,众人都默默的听着。
“西门烈真的功力全失?”刘洋问。
“司徒胥刺透他的丹田,公孙安平又在其腹部补了一脚,若无奇迹发生,他的内功修为应是消失殆尽。”赵璂道。
“文博统领,陛下同意皇家马场由黄羽卫经营,每年只上供一百匹良马即可。余下的收入由黄羽卫自己处置,但事关银钱,我觉得你最好主动上折请有关衙门派员打理此事,并让都察院派人监督。免惹一生腥。”赵璂对令狐文博道。
“谢殿下提醒!这个事,我回去后就办。”令狐文博道。
“小璂,既然你们在西北已开始对西关盟采取行动,是不是在其他地方也弄点动静出来?”柳太平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在和八哥分手前,我俩大致做了如下打算,请大家一起来参详参详。黄羽卫、刑部负责京畿道;玄武宫联合恒山派、雁翎山庄等负责晋绥道;丐帮、武当、衡山派负责荆楚、两江道;燕子坪、青城派负责巴蜀与云贵道。轩辕城目前没有主事人,由天机庐负责联合少林行动,如果人手不够,让黄羽卫帮忙。其他地方暂时不动。大家的看法呢?”赵璂道。
“西关盟在岭南、关外及闽浙三道势力不多,可以放一放。”黄亚峻道。
“我看这个安排可以。”令狐文渊道。玄武宫不但与西关盟有世仇,现任的黄羽卫大统领是其亲弟,于公于私都当出大力。
“很好!老夫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练练手。”令狐光明道。
“前辈,你安心留在京城静养,这些小鱼小虾不用麻烦你老。”黄亚峻道。
“就是,就是!”令狐文博道。
“你们是嫌我老哟?”令狐光明双目圆睁大声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前辈老而弥坚,是武林的旗帜,这点小事就不劳你老人家大驾啦。”赵璂道。
看到大家都不支持他,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那就请黄伯伯与文博统领共享谍报,把哪些必须清楚的势力与个人、详细地址及实力整理出来。我们再据此分配任务,如何?”赵璂道。
“好,争取五天内完成此事。“令狐文博道。
晚宴早已备好,只等大伙儿谈完正事即可开席。
赵璂、向天峰、公孙冬山、公孙娅与成溪五人错过了黄攀的婚礼,几人在席上被一帮年轻人轮番灌酒。宴席拖拖延延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赵璂摇摇晃晃的走出院门,赵玮走过来扶住他,赵璂运功驱散酒气。侧过身,快速的亲了一下赵玮的脸颊,赵玮立马满脸通红,心中却甚是欢喜。轻声道:“以后不要这样喝酒了,伤身体!”
“嗯。玮姐,我还要去一趟侍郎府,明天才能去礼仁坊。你肯定已见过黄七郎夫妇了,你回去后见到他们,麻烦代我致歉,我从仲棠先生那里出来估计太晚,就不在上门打搅。另外,还请你帮我照顾好二人。”赵璂道。
“嗯,这个你放心。你也早点回府休息,听成溪说,这趟出行你很辛苦。”赵玮回答,夜色中的赵璂是比出京前清瘦些许,不过人反而看起来更加稳重和从容。
赵璂辞别众人,带着田惠元往公孙瀚东府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