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此次行刺,我甚至做了第二手准备,那就是命人打了把剑,重拾剑技。
其实将军大人不仅教了我骑马,还教了我用剑。他特地教了几招自创招式,不但易学还比较巧妙,能杀敌于无形。
虽然听起来有些玄幻,但的确如此,主要是出剑的角度和位置比较特殊。
我学剑更是痛苦,没有办法,虽然是王洛的身子,可是脑子是现代的啊,哪儿知道该怎么用剑。
原先只是觉得有趣,才找他学的,没想到真有一天能用上。
“小女特别崇拜将军大人的剑法,可否请教一二?”我闪烁着眼,在旁边笑眯眯地请求道。
他找了一把轻巧的剑,递给我。我接过后,发现只能用双手拿着,举起来都有些费力。
不是?这剑轻巧?果然,我这身子一定是在宫里养废了。
“罢了,我回邯郸找人单独给你打造一把好了。”他立马接过那剑,放了回去,“手酸了吧,歇一会儿。”
没过多久那剑就被送了来,我接过以后好好打量了一番。
真是好看,细长型的银白色长剑,我正想去碰碰却被他打断:“洛姑娘,这可碰不得,碰了就得流血。”
他又给我讲了这剑的构造,大抵是因为要做轻一些,所以细了许多,所以更为锋利。
“洛姑娘还是先用木剑吧。”
我点点头。随即开始了我辛苦的练剑生活。
“手。”他用一根木棍轻轻搭在我手腕上,我转了转手腕,他叹了气,摇了摇头,“不对。”
对不起,将军大人请原谅我太笨拙了。
“无妨,我再示范一遍吧。”将军你都给我示范好几遍了……
不过学会了第一式,后面的倒也可以融会贯通。之后更是可以用真剑了,那剑用起来十分趁手。
学剑的时候我才发现,李牧的右手和我们的不太一样,他的右手似乎伸不直。
那天我没注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收了右手,藏在身后。
“天生残疾,右手伸不直。”他小声地说着,似乎还有些躲避我的目光。
突然想起我貌似看到过相关帖子说,李牧朝拜赵王时手甚至碰不到地面,为此特地做了假肢,以表示他对赵王的忠诚。
对他的敬佩更是多添了几分。
“天爷虽给将军关了一扇窗,却也给将军开了好几扇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将军定是如此天选之人,难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小女更是顶礼膜拜。”这句话绝对真心。
他用一脸惊讶的表情望向我,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
我故意缩了肩,伸直了我的右手叹了口气:“唉小女这手伸直了还是没将军的长,难怪学不会剑。”
“哪儿和这有关。”他轻轻用木棍点了我的头,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练剑。”
李牧一生从未打过败仗,明明右手残疾还能浴血奋战,明明赵国军力不如秦国,却还能接连打败秦军。十万匈奴说灭就灭(汉武帝时期的霍去病封狼居胥杀匈奴七万),吓得匈奴十几年不敢侵犯赵国。
如此勇猛之将却遇上了如此昏庸之王,倘若他遇到的是阿政,定然能实现他的一番抱负。
好不容易剑练好了,却是送他回邯郸的前一天。我知道我回秦也用不上,于是把剑留在了他那里。
“将军,这把还是你留着吧。两把剑在手,一把斩敌,一把护身。”我握着剑,苦笑着递了过去。
“也是,此次回去你留在邯郸,也不需要这剑了。等下次你需要了,我再给你便是。”他把剑收了起来。
或许没有下次了。
虽说有了新剑,怎么用怎么不顺手。
我该不会把学会的全还给师父了吧。
小木子和我说,张良已经找到了,现在已经在宫外候着了,我便让他进来。
“草民叩见皇后娘娘。”语气平静,似乎不带紧张。
“张良?”我微微抿了一口茶,又将其放下,一直挂着微笑。
“草民正是。”仍然十分平静。
“原先韩国人,令尊曾任韩国二朝宰相,祖父曾任韩国三朝丞相。韩国灭亡时,你还未得一官半职,可是?”
他的语气终于有些颤抖,回答了一句是。
“韩国灭亡后,你将家财全部投入反秦事业,意图刺杀秦王,而如今在淮阳学礼,又找了大力士意图刺杀皇上?”我继续笑着,娓娓道来。
“草……草民不……不敢。”他现在已经慌到极致了。
“先生别紧张。皇上还不知道呢。”我将桌子收拾了下,摆出了一盘棋,“来,陪本宫下一盘棋吧。”
他不敢动。我只好稍微提高了声音:“过来。本宫不想再说第三遍。”
他只好一步一步挪了过来,不寒而栗,颤颤巍巍地跪坐着。
“本宫不会下围棋,只会五子棋,横竖斜连五子为胜,你若赢了,本宫就不告诉皇上,你若输了……”我故意延长了声音,把白棋放在他手边,黑棋放在我身边,“斩,立,决。”
我只是朝着他笑,他抬头望了一眼立马惊恐地低下了头。
也没办法现在的张良还没拿到那本天书,还是个刚过二十的毛头小子。
“先生先下吧。”我笑意吟吟地说着。
“草民不敢当。”他颤抖地拿起一棋子却没有下。
“嗯?”我用威胁的语气说着。
听罢他慌慌忙忙地下了一棋子。
“先生可曾听闻管仲的故事?”我取了一子放在棋盘上。
他的进攻很快,看得出他想赢快一些立马逃走。
“草民略知一二。”
“管仲先侍奉公子纠,事败之后,选择侍奉齐桓公,最终助其称霸。”我缓缓落下一子,对面那位面貌宛如美女的张良已经汗如雨下。
他下了一子后,我缓缓落子,又继续说道:“如此,先生若是管仲,会选择帮助公子纠抢回王位,还是辅佐公子小白呢?”
他意欲下子,听到我的话愣住了,只是说道:“两位公子皆为齐国人,草民无论选择哪个,都是忠国之举。”
我淡淡地笑了笑。
“终古,夏桀时期的太史令,进言不得,后投奔商汤终成大业,关龙逄多次进谏无果,后被夏桀杀害。此二人者,忠诚者死,易主者活。先生觉得呢?”我说完才下一子。
他没有说话,下子过后才开口:“夏桀昏庸。关龙逄虽死,其忠名流传千古,无人不赞。”
张良已经明面拒绝我的拉拢了。
“本宫很欣赏先生的忠诚,可愚忠真的值得吗?”我下子后,他迟迟未下。
良久他才下了一子,却是下在了最坏的位置。
“先生心乱则棋乱,你已经输了。”我落下最后一子,已经四颗了,两边却都没有堵上。
“敢问皇后娘娘何为愚忠?”他没有理会我这一句,反而反问我上一句。
“臣子追随愚昧的君主则为愚忠,明知君主无能却还效忠,非忠臣所为也。凡忠臣者,皆为百姓之利谋策,追随明君则志向可达。终古无人骂他不忠诚,反而夸奖他能择明君,管仲亦是如此。他们不仅保住了性命,还施展抱负留芳千古。”
“如今皇上已灭六国,先生真觉得只是秦国兵力强盛吗?”
他抬头直面我的眼,真是一张好看的脸蛋,若是在现代,一定是大明星。
“灭六国者,六国也。皇上灭六国不仅是有其才,更是因为其他六国之王无能昏庸。”
“众人皆知赵国李牧,倘若赵王信任之,那赵国会如此被灭吗?韩国韩非多次进谏,韩王忌惮其王族公子身份多次不用。齐国不必多说,君主软弱投降,燕国君主更是杀其子求和。”我给他也倒了一杯茶,缓解气氛,“先生先喝口茶吧,本宫请你来都还没为倒茶,反而是本宫的不是了。”
“草民不敢。”他又立马低头。
“如今朝堂之上,一半皆为六国降臣,但凡有才,皇上皆厚爱之。知人善用者,皇上也。先生有其才,何故埋没反而找人杀害明君?”我把茶推到他面前,“先生喝一口吧,这可是本宫亲自栽培的茶。”
他端起茶杯说道:“谢皇后娘娘。”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喝,我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开始挣扎了。
他本来也没有受过韩王的恩宠,不过只是因为其父和祖父任职多年罢了。所以只需要临门一脚。
“本宫早就听闻先生之才,否则也不会请先生今日前来。得见先生一面,本宫甚是荣幸。先生之才,善用之,必然天下太平,此后先生美名流芳千古,当下荣华富贵纷至沓来,岂不是一件美事?”
他的眼睛亮了一秒,又收了表情,见他喝了茶,我便知道他已经心动了。
“先生,之前本宫劝皇上大赦天下,听闻民间皆赞扬皇上之举。”我这样说只是想告诉他,后宫一介女子的话他都会听,更何况是眼前这位真正有才之人呢。
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果然,他想不到竟然是我提的建议。
“所以,先生忠诚固然重要,但选择更为重要,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本宫送先生出宫吧。”
“皇后娘娘,草民棋输,按理来讲应该……”他提出来绝对不是想死,而是想活。
“本宫胜之不武,按理讲,是先生赢了。先生放心,本宫不会告诉皇上的。”我起身往宫门外走。
随后我详细地告诉了他皇上下次巡游的时间和路线。
若还遇刺杀,我只得使用强力了。
我送他到咸阳宫侧门的出口,他正欲离开忽然跪下行礼拜谢:“草民谢皇后娘娘恩典。”
“先生何意?死刑是本宫说的,哪儿来的恩典?”
“非也。皇后娘娘所言值得草民琢磨一二,得见皇后娘娘一面,草民三生有幸。”
“也好,若你想好了,可再来找本宫。”如此看来,张良应该已经动了归属秦的心。
张良精通黄老之道,如此,救秦第二步也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