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今年也二十了,不得不出宫了。
阿政为高儿挑选的夫人是我哥哥的女儿王潇。
潇儿性格温婉,和兄长很像,两人看起来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娶妻那天,张灯结彩,格外热闹。顺便还见到了父母和兄长。
“爹,娘!兄长!”我跑了过去正欲抱住他们。
他们还没等我跑到就向我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我连忙把他们拉了起来,笑着:“应当是我向你们行礼才是。”
“皇后娘娘,臣不敢当。”父亲叹了口气。
“兄长,你放心,高儿一定会对潇儿好的。”我朝着兄长狠狠地夸赞了一番高。
兄长点了点头说道:“皇后娘娘,臣知道。五公子如此儒雅随和,潇儿可欢喜了。”
他们见到皇上来了,又立马行了礼。他站在我旁边,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
“两位将军建立如此之功,哪天朕还得登门感谢才是!”他示意他们平身。
父亲和兄长吓得不敢起身:“不敢不敢。这是臣应当为陛下做的。”
“两位将军若还想回朝,朕随时恭迎。”他又示意他们平身。
“臣谢陛下隆恩。”
“好了,朕的皇后,该送高了。”他拉着我的手往回走。
我转身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
只听兄长小声地说着:“陛下当真宠洛儿啊。”
“给你说了无数遍了!要喊皇后娘娘!”父亲猛地打了兄长,“如今前朝可别去了,免得让陛下忌惮。”
“是,父亲。”
高走了过来,抱住了我:“母后之恩,儿臣没齿难忘,之后定常入宫来看母后。”
“嗯,好。”高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胜似亲生的。
泪水依然溢满了我的眼,我深深地被他抱着,始终没有松手。
“高,该走了。”他的父皇发了话,才松了手。
“儿臣谢父皇赐婚。”
他上了马,现在的他不会再哭了,温柔地朝我笑了笑,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朝我晃了晃手,我也晃了晃。
此后他每次上完朝后都要在我宫中陪我聊许久。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我原先以为阿政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带我去父亲和兄长家中登门感谢。
二十六年,竟回了趟家,太感动了。
王家早就翻了新,宅邸大得我走路都觉得费力。
由于皇上的到来,整个府邸上上下下认真细致地清扫了一番。
行礼后,父亲兄长和离儿在正堂与他说着话。
我飞快地跑向厨房找母亲。
“娘!”我抱了过去,“旁儿没人,可别行礼了。”
她已然沧桑,满头银丝。
“你啊!多大的人了还是如此。”她一脸慈爱地抚摸着我。
“洛儿再大在娘眼里还是小孩子嘛。”我撒着娇。
母亲的怀抱好温暖,被抱住后再也不想分开了。好想回到儿时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任性地撒着娇什么都不用想。
“你入了宫,你爹还天天念叨你。生怕你受了委屈,如今都是皇后了,他还没松儿气,害怕过于招摇惹得陛下不快。”母亲絮絮叨叨地念着。
“不会的。皇上不会如此的,爹爹就是多虑了。”
“你爹说了,凡事小心为好。”不得不说老爹这政治头脑确实比白起强得多。
“洛儿来帮娘来做吧!”我正欲抢过来却被母亲拦住。
“诶,这可不敢当,皇后娘娘还是去休息吧。”
“这有啥!”我抢过来,“娘,这些你让下人做就好了嘛,你休息休息。”
“陛下亲自来,怎敢让下人做?”她笑着深深地看着我,似乎少看一秒就看不到了。
晚膳之时。
“皇上,这个是娘做的,可好吃了,你快尝尝!”我用手指着他盘里的饭菜。
秦汉时期,都是分餐制。
他唔了一声,用筷子夹了一块吃起来,点了点头,夸赞道:“好吃!”
“臣妇谢陛下。”
“是吧是吧。”我又指了其他几道菜,“这几道是臣妾做的。”
说完就感觉到父亲看了一眼我母亲,似乎在说,你怎么让她下厨房了。
“好,朕知道了。皇后做的肯定也好吃。”他突然想起什么,让他们动了筷。
嘿嘿,还是娘做得好吃些。我迅速地扫干净了,阿政看了我一眼,轻轻咳了一声,于是我只得细嚼慢咽起来。
“吃快了对身体不好,你说的。”他小声在我旁边说着。
“这个好吃,皇上多吃些。”我说罢就夹了一块喂到他嘴里。
父亲转了转身故意不看,兄长在偷笑,母亲看着我欣慰地笑着,离儿只顾着吃饭,旁的什么也没看。
用完晚膳,他让我和父母叙叙旧再回宫。
“为父还是那句话,在宫里好好待着,不要干政,知道吗?”父亲头发花白,精神矍铄,拍了拍我的肩。
对不起,父亲,我不干政,难道让我眼睁睁看到秦朝覆灭吗?
“嗯。但是我身为皇后,理应为皇上分忧才是。”
父亲露出一丝欣慰,点了头:“洛儿长大了。点到即止,莫要过分。”
我点了头,走到王离面前,他高得我伸手都碰不到他的头。
“离儿,姑姑觉得你肯定可以比你父亲和祖父还厉害,所以千万不能懈怠,知道吗?之后啊,大秦的未来是你们的。”我拍了拍他的肩。
“是。姑姑。”他很听话,脸上少些魄力,多些稚嫩。
啪地一声父亲打了他一下,吼道:“叫皇后娘娘!”
突然想起王洛之前和我说她小时候常被父亲打,顿时咽了咽口水。
“是,皇后娘娘。”他立马改了口。
我一一拥抱过后才离开,他们一直目送着我出了门。
出了门才发现他竟没回宫。
“皇上?外面冷,怎不在车里等着?”
“朕出来透透风。”他拉过我的手,缓缓地随着我的步子走着。
“不坐车?”我很是疑惑。
“陪朕走走。”
我和他深深浅浅地走在路上,春风还带着末冬的寒冷,夜幕还未深沉,路上的影子还晃悠悠地摇曳着。
一路上,又是我一个人在不停地说着,偶尔他会回应几句。
他脸上的笑似乎越来越多了,不再像之前那般不苟言笑。
“皇上笑起来真好看,就应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
“哪儿来的歪理。”他甚是不屑。
“真的!刚刚皇上一笑,臣妾觉得皇上年轻了十岁。”我笑着看着他。
他又是一笑。外面的风的确有些大了,听得他咳了几声。
回了宫,我又去泡了一壶半夏茶。
今日事今日毕,他今儿那么晚才回宫却还是在批着奏章。
我安静地进了章台宫,为他倒了一碗茶,甘苦味溢了出来。
我坐在其侧,可一点儿没闲着。他似乎是发现了我高超的算术,于是把需要计算的任务全交给了我。
赋税交得有些多了,这样下去百姓生活肯定很苦。最多再等一年,张良若还没来,我就得采取措施了。
他的桌子特意换了一张更大的,以便两人共同处理。
或许该找个木匠制作一把椅子了,老是跪坐着也累啊。
还有那两个骗子什么时候来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与他们对峙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