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一二人越过古刹高墙,落在一座配殿顶上。
但见眼下正院当中,一座斗拱飞檐的大殿坐北向南,其后方同样是几座样式相仿,但体积不一的飞檐凌空的殿堂,这些大殿漆木墙壁腐朽破败,窗棂间宣纸尽毁,殿门左右大开,其中有两座大殿的殿门都已坍塌倒下,整座古刹中一片狼藉,一眼望到头,尽是落魄衰败之像。
杨晋一神识外放,将整座大殿迅速扫过一遍,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后方塔林中跳出,或是三族人马突然蹿出将它惊到,这家伙奔走的速度极快,竟朝着杨晋一和东方芷嫣的方向跑来。
他拉住东方芷嫣落在下方一座大殿门前,殿内一尊挂满蛛丝的黑色石佛盘坐石莲上,佛眼二分开八分闭,漠然地盯着殿外两个年轻人,霎时间,盯着佛像双眼的杨晋一竟然有些失神,东方芷嫣忙拉了拉他的手,他这才惊醒过来,又看了一眼大佛,和东方芷嫣迅速跑了进去。
他回头将殿门掩起,又对东方芷嫣道:“你先躲起来,妖猴朝这个方向来了,我找机会将它拿下。”
殿中,石佛前的供桌香炉?被人打翻在地,脚下石板厚实的灰土上,尽是纷杂无章的人的脚印,想必是之前东海三族的人进来寻找那猴子时留下的足迹。
两人绕着大佛转了一圈,又在殿中迅速扫视一眼,不见任何能藏身的地方,杨晋一抬头看了看,对东方芷嫣道:“你去梁上藏一会儿。”
东方芷嫣如唱戏般压低声音唱道:“想不到小女子也要做一回‘梁上君子’。”
杨晋一无奈一笑,催促道:“快上去吧,那妖猴就要来了。”
东方芷嫣嫣然一笑,依言照做,向上轻轻一跃,整个人轻飘飘地飞到了头顶横梁,躲在一根梁柱后。
她静静地注视着隐去全身气息的杨晋一,以及他藏身所在的殿后方的那扇窄门,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杨晋一,更对自己两人深陷三族的包围圈丝毫无感。
如今,她毫无保留地相信杨晋一,相信对方给自己的这份强烈、无懈可击的安全感,是当今天下除了他爹之外,第二个能让她有这样感觉的男人。
她相信,从今往后,无论两人身在何方,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她便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
遥想当年,在她逃出蓬莱的那些日子里,每日每夜提心吊胆,整日整夜如漏网之鱼般焦急,如惊弓之鸟般惶恐,而如今再回蓬莱,她完全没有感到一丝半点的担忧。
是的,杨晋一已经足够强大了,如骆钦所言,当今天下,能打败他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更何况这个落后封闭的东海蓬莱呢?
正当东方芷嫣出神之际,眼下一条棕灰色的细影从那扇窄门中蹿了进来。
她眼睛迅速移动,却没想这影子的速度比她眼睛还快,尚未看清样子,这家伙高高跃起,准备破窗而出。
正当它以为自己就要撞上窗子时,杨晋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它身后,只见他使出“小月擒拿手”,一招“金蛇出洞”,直取妖猴的脖颈。
妖猴发觉身后有人,浑身猴毛如刺球般炸起,口中发出“哧哧”怒啸的声音,细长的猴尾如生了眼睛一般,一下子缠在了杨晋一探出的右手手腕上。
后者只觉手腕好似被套上一只紧箍,一股巨力自猴尾传来,这股怪力如有千金,竟让他脚下不稳,险些打个踉跄,左手作势去抓猴尾,那猴尾哧溜一下缩了回去。
妖猴落在杨晋一面前的地上,正要转过身,杨晋一已经再次扑了过来,妖猴手中举着两盏亮着火光的佛灯,反手便打,杨晋一只觉佛灯来势凶猛,自己也不敢硬来,闪身避过,朝着妖猴侧腰砸了一拳。
吼!
妖猴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抡起佛灯就挡,只听嘭得一声巨响,小猴被这道拳力打飞了出去。
半空中,妖猴身子连扭几下,落地时四肢着地,向后退开丈许,两盏佛灯在地上磨得火星四溅。
“咦?”
杨晋一和东方芷嫣都惊讶这猴子竟是这般抗揍。
这时候,妖猴总算看到偷袭自己的人的模样,它一脸凶相,盯着杨晋一扯着嗓门怪叫一声,四肢并用,奔出两步后高高跃起,佛灯一前一后,朝着杨晋一的脑门砸来。
杨晋一改拳为掌,气运至掌心,双掌立时变得金灿灿,待得佛灯砸下,他双掌接连向上推出!
砰!
砰!
两股巨力相撞,立时激起无数灰尘。
尘雾中,杨晋一继续用“小月擒拿手”抓那妖猴,后者闪转腾挪,灵活至极,总能险险避开杨晋一的擒拿手,与此同时,它还举起佛灯对着杨晋一猛敲猛砸,嘴里发出吱吱的怒吼声,显然已被杨晋一偷袭自己的行为给激怒了。
二者交手数招,杨晋一愈加欣喜——那妖猴手里的佛灯果然不是凡物。
他凝神盯住亮着火光的佛灯,发现两盏佛灯均长两尺左右,臂膀粗细,灯台为七彩莲花。其中一支莲花下方,是一尊身披五色袈裟的罗汉脚踏祥云,他双手高举过顶,托着这朵绚丽绽放的莲花;另一支灯台下同样是一位身披五彩袈裟的罗汉,只是这尊罗汉盘腿而坐,青莲被他顶在头上,座下的坐骑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吊睛白额虎。
这两盏佛灯的青莲内明晃晃一片,盛有许多液体,当中各竖着一根灯芯,那踏云罗汉所举莲台上灯芯火苗是白色;骑虎罗汉所举莲台上的灯芯火苗是绿色,两道火苗笔直且细长,足有数寸之高,在妖猴挥舞期间,两朵火苗兀自平静如画,纹丝不动,丝毫未受影响,看上去极为诡异。
咔嚓!
殿门被一刀剑气从外劈碎,碎屑迸射进大殿,殿内妖猴的怪叫声和打斗声传了出去,斩出剑气的东方仲龙叫道:“阁下是什么人,竟敢来我三族嘴边抢东西!”
杨晋一充耳不闻,兀自和妖猴斗有来有往。
东方仲龙身旁一位心腹道:“属下进去探探他的虚实!”
东方仲龙点点头,这人立刻闪身进去,不料下一刻此人惨呼出声,竟被人从殿内给打飞出来,跌在东方仲龙的脚下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