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出的这道关于四位数的题目,听起来着实有趣,众人都在心中默默推算。
那墨策眉头紧皱,手不自觉摸了摸腰间的九环玉佩;裴九章似在掐着手诀;瑛姑也暗自心算这个数,三人眼中精光闪烁。
黄蓉听了题目,寻思:“这千位数字只能是八或者四,个位则是二或者一,至于百位和十位,只需逐一列举计算即可,只是似乎不止一个数符合条件?”
微微一笑,试探着问道:“妹子,你说的这个数字在一千到一万之间,我只要找出其中一个便行了吗?”
莫愁听她这么问,心中暗喜,只因这数字极为特殊,仅有唯一值,她想让黄蓉多花些时间找数,便说道:“自然得把满足条件的数全找出来,才算答对!”
黄蓉心想:“也罢,不过是多试算几遍,有何难的?”微微一笑,说道:
“也罢!妹子你听好,我的题目是:
甲丙二人,俱在城外西北乾隅。甲东行,丙南行,乙出南门东行,丁出东门南行,各不知步数而立。四人遥相望,与城相参直,既而相会,各言步数。甲云‘我与乙共行了三百九十二步’。丙云‘我与丁共行了六百三十步’。问城径为多少步?”
众人听完这题目,都觉其复杂程度与莫愁所出之题相差甚远,不禁大为震惊,心下寻思,这第一局莫愁怕是必输无疑了。
莫愁脸色陡然一变,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听完连题都没记住,脑袋里嗡嗡作响,忙伸手拉住易逐云的衣角,轻轻扯了扯,显然是在求助。
易逐云同样没记下题意,又如何帮她?不过他也发觉这般比试着实不公平,应当让第三方统一出题才合理,可莫愁先前那般自信嚣张,已然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莫愁见他没反应,又偷偷掐他大腿,还朝他瞪眼。
黄蓉见状,心中暗笑,说道:“莫愁妹子,姐姐这便开始计算啦,你也赶紧的,咱们不比计算速度,算出来就行,可好?”
莫愁冷哼一声,心中埋怨易逐云:“臭小贼,连你老婆都不帮,晚上再好好收拾你,哼,别想上我的床!”
旋即又想:“哎哟不对,现在我好像更离不开这臭不要脸的,反倒更想他抱着我睡。”
忽然间,莫愁“哎哟”叫了一声,说道:“云儿,我手抽筋了,手抽筋了。”
众人都知她在装模作样,显然是解不出题,都不禁掩口偷笑。莫愁却也学了丈夫几分厚脸皮,并不以为意。
易逐云见不帮她不行了,便躬身凑近莫愁。
莫愁一口咬住他耳朵,低声道:“乖宝贝,嗯嗯……快帮老婆算,城径到底是多少步来着?”
一边说,一边哼哼唧唧,掩耳盗铃般,模样甚是滑稽。
易逐云心中暗笑:“我也不知道啊!”
念头一转,望向黄蓉,笑道:“莫愁已经把解法告诉我了,让我写出过程。”
莫愁大喜,心说:“臭小贼,妈可没白疼你。”
黄蓉则想:“这女魔头显然不精通此道,哼,你这无耻之徒终于要出手了,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有几分本事。”
淡淡说道:“那就开始算吧。”
易逐云故意道:“哎哟,不好,我把题给忘了,黄帮主你再说一遍题目吧。”
黄蓉嗤笑一声,心说这无耻之徒似乎水平也不咋地,自信顿时大增,微微一笑,说道:“我还要加个条件,莫愁妹子若是输了,我得写个牌子给你背着,背上一个月不准拿下来。”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都好奇黄蓉会在牌子上写些什么内容。
易逐云脸皮极厚,倒不怎么在意丢脸,应道:“一言为定!”
黄蓉笑道:“这回可要听好了,别再忘了!”
易逐云点头道:“那是那是,这次肯定忘不了了。”
眼神示意莫愁,让她记下来。
莫愁深知易逐云对这些文雅表述不太精通,虽时常调侃他是“粗胚”,但心里深爱他,这“粗胚”已然成了爱称。
此刻见易逐云眼神,当即心领神会。
待黄蓉念完,莫愁便牢牢记住,凑到易逐云耳边,用大白话解释起来。
经她这么一解释,易逐云才明白题意,原来是:
“甲、丙两人都在城外西北方乾的方位处。甲向东走,丙向南走,乙从南门出发向东走,丁从东门出发向南走,各自不知走了多少步后停下站立。
这四人远远地相互观望,与城池的位置呈直线排列。
不久后四人相遇,各自说出所走的步数。甲说:我和乙一共走了三百九十二步。丙说:我和丁一共走了六百三十步。
问城径是多少步?”
易逐云虽明白题意,却只有个大致解题思路,且计算量颇大,一时半会儿也算不出来,暗自寻思:“这贼岳母当真奸诈,下一局可得给莫愁出些主意,占据主动才行。”
黄蓉见他神色,心中暗笑:“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这下看你怎么解。”
笑盈盈道:“咱们一起开始吧!”
易逐云让洪凌波起身让出位置,当即坐下,取出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起来。
黄蓉那边也动手了,左手拨弄算盘,右手摆放算筹,看样子,显然是用试探的方法去找那个特殊数字。
众人见状,无不凝神屏息。
那清脆的算盘声与炭笔书写声交织在一起,其余人竟比正在计算的两人还要紧张。
莫愁见易逐云手上动作不停,又是画图,又是写各种符号,许多符号连她自己都看不懂。
她虽知易逐云定不会输,可心里仍是紧张,不禁想道:“云儿这家伙这些稀奇古怪的绝技,也不知是谁教他的。初见时,他不过是个山间小童,如今已长成大男子汉,还成了我丈夫。”
瞧着他认真算题的专注模样,只觉他愈发英俊,简直是天下第一等的英俊,心中爱慕之情愈发浓烈。
洪凌波、耶律燕、郭芙也被易逐云这专注状态吸引,她们都清楚,他这状态与沉下心来打坐时颇为相似。
完颜萍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暗自记录:
“孟秋七月,未时三刻,吾夫逐云身陷算局。郭夫人以城径题相诘,甲丙乙丁步数错综如蛛网。
莫愁姊咬耳垂暗催,云郎取炭笔疾书,纸上游龙竟走,似画非画,似咒非咒。
呜呼,云郎得真武帝君传授神符,可救苍生,解题何足道哉!”
朱子柳、瑛姑以及裴、墨二人,都是精通算术之人,对黄蓉取数的算法并不惊奇,反倒对易逐云的解题方法兴致盎然。
这种题不用算筹,又该如何计算出来?四人好奇不已,全都伸着脖子看易逐云炭笔下的“鬼画符”。
图形尚能看懂,可那些奇怪符号,连瑛姑都看得一头雾水。
四人看不懂易逐云的解题方法,各自在心里暗暗计算,却发觉单靠心算远远不够,这确实是一道极难的题,绝非口算或心算就能解出,显然黄蓉是有意刁难。
裴九章在袖中拨弄着小巧算盘。
墨策心里暗记:“甲乙共步自之,得一十五万三千六百六十四,为通勾、明勾和筭。丙丁共步自之,得三十九万六千九百,为通股……”
心里想着,手指在腰间九环玉佩上轻点,似在计数算数。
只过了盏茶功夫,黄蓉那边算盘声停下,只听她笑道:“莫愁妹子,这其中一个数,便是八千七百一十二。”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赞叹。
几千个数,这么快就找出来了!
众人忙在心里计算,八千七百一十二除以四,可不就是二千一百七十八嘛!
众人验证无误,纷纷惊呼,对黄蓉敬佩不已!
郭芙更是兴奋得叫出声来,却被莫愁瞪了一眼,便赶忙收了声,寻思一个是母亲,一个是丈夫,谁输谁赢似乎都不重要!(8712÷4 = 2178)
莫愁见黄蓉一脸得意,心想:“好个不要脸的黄蓉,还说自己不擅长算术,竟来骗我这孕妇。”
她强作镇定,笑道:“姐姐继续吧!”
黄蓉呵呵一笑,继续拨弄算盘,摆放算筹,接着去找那个四千多的数。
莫愁见状暗自欣喜,心想:“你这臭不要脸的,我也骗你一次,扯个直!”
黄蓉对数字颇为敏感,这么快就找出答案,易逐云也不禁佩服。
不过他自认为自己也能做到,便静下心来,专心解自己的题,不受外界影响。
莫愁目光一转,见自家云儿已写满三页纸的“神符”,却停下炭笔陷入思考。
众人见他如此,都暗暗为他捏把汗。
便是裴、墨二人,计算到一半也进行不下去,只得中断,只因两人多半靠心算心记,虽有思路,一时之间却也无法解出。
莫愁暗暗称奇,寻思:“竟也有题能难住云儿……也罢,输了就输了,反正中计输的,也不丢脸,即便丢脸,我夫妻二人脸皮厚!”
易逐云思考片刻,又动笔写起来。
他与黄蓉那边仿佛在赛跑一般。
众人都默不作声,只盯着两人计算,心里各自为支持的人打气。
气氛虽紧张,易逐云却不怎么在意,只因他对输赢本就不在乎。但黄蓉却十分在乎,故而比他紧张得多。
又过了盏茶时分,黄蓉这边停了下来,只见她秀眉微蹙,似在思索。
莫愁心里偷笑:“没有啦,再也没有第二个啦!”
正得意间,却听黄蓉说道:“莫愁妹子,你在耍我吧?符合你题目的数字,只有八千七百一十二这一个。”
莫愁见她已然明白,暗自佩服,嘴上却笑道:“姐姐莫急,小妹也没亲自算过,一直以为有多个符合的呢?”
众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均想:“你们这俩,一个刚生了孩子,一个还大着肚子,怎这般多心眼儿!”
黄蓉故作大度,笑道:“无所谓,反正莫愁妹子的题我解出来了!”
又对易逐云说道:“易大侠,大概还要多久啊?”
易逐云头也不抬,说道:“是二百五十六步吧,对不对?”
他虽算出答案,却不知是否正确,正在进行验算。
众人震惊不已,实在没想到他竟如此之快就算出来了。
但不知他算得对不对,纷纷望向黄蓉,见黄蓉那震惊的表情,显然易逐云算对了。
黄蓉此刻深知易逐云确实有真本事,暗自佩服,不敢再小觑他。
但她自忖这么短时间内也算不出来,好奇易逐云是如何计算的,便起身过来,拿起易逐云演算的纸稿,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她先前忙着解题,并未留意易逐云在写什么。
如今她看出来了,易逐云写的应该是大食数字,还搭配各种特别符号,虽与她曾经见过的不尽相同,但确凿无疑。
要知道此时,那现代的阿拉伯数字还未进化出来,易逐云写的现代数字,仍是全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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